东方锦淡然一笑:“你的生辰,自然该隆重些。”
安倾然接过来,转身递给了忍冬,忍冬可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乐不可吱的多看了两眼,幸亏有太子送的礼物将康王的压了下去,要不然,她的心里都不舒服。
宾客如云,很多人都将这一刻记了下来,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连瑾瑜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复杂,倒是安忠涛什么也不想,只顾着招呼客人。
连瑾瑜叹了口气,因为安明辰需要人照顾,她又回屋子去了,心里在替女儿担心,不是她敏感,而是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暗示着什么,她最最不想让女儿进的就是皇室,而眼下,这明争暗斗的苗头已经露了出来。
两天后。
安倾然在查看自己的礼物,很多金银丝绸的她都交给了娘亲,倒是那两件衣服她留了下来,至于那颗夜明珠,她在犹豫,虽然是康王送给她的,可是对于他的恨,她没有丝毫地减少,只是那颗夜明珠实在是无价之宝,珠玉无罪,她想了想,将其送到了将军府的库房里,由娘亲来保管,至于她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安倾然的生日辰盛况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子与世子在是争暗斗,而且康王也可能有意于她。
这一家有女多家钟意的事情,也算是新鲜。
新鲜事怎么都出在了将军府?包括新生的小公子,也是一个传奇,这安家的嫡女日后还不知道有怎么样的造化呢。
安倾然自己岂能不明白,她又不是真的十三岁。
可是对于眼前的一切,她只有冷眼静观的份。
日子继续过。
老太太又生气了,府内的大夫说她是五内郁结,安忠涛也不明白原因。
到底有什么事情让她烦心的?是安忠远的事情?还是其它的?
他问,老太太又说自己好好的,是大夫瞎说。
安倾然和连瑾瑜隐约猜到点什么。
沈碧云一直在服侍老太太。
她也闹心。
覃耀祖自从上次和她挑明了不想离开将军府,不想让她嫁人,她都不敢再约表哥了,先稳定些日子再说吧。
老太太却总催促她加把劲:“你呀,也是过来人,却也不抓紧点。”
“耀祖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他一直在磨我呢。”沈碧云无奈地道。
“想必是那些下人们嘴杂,你自己也小心些,再说,非得在你自己的屋子里吗?将军府这么大。”老太太话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呀,我也就是看好你,你到时候也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我会的,姑妈。”沈碧云说着的时候,也是暗暗下决心,姑妈都这样说了,表哥看样子并没有拒绝自己,所以,她真的该加把劲了。
经过了老太太的催促,沈碧云加紧了步伐。
瑞雪普降,天地一色。
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新的一年终于来临了。
将军府内,张灯结彩,与外年不同,主母当家,小公子出生,还有老夫人和安忠远一家到来,表面上至少热闹十分。
除夕夜,祭天请神,燃烧篝火,在通天的火光中,所有的人都带着笑脸,沈碧云就站在安忠涛的身边,而连瑾瑜站在安忠涛的另一侧,连瑾蓉眼瞧着他们,不知跟安明轩说了句什么,安明轩便跑开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安明轩与覃耀祖打在了一处,滚了一身的雪和泥,沈碧云和连瑾蓉立刻上前阻止,而其它的人自然也上前,将两个滚到一起的小孩子拉开。
安忠涛喝着安明轩:“象什么话,你为什么要欺负覃耀祖?”
“父亲,我没有欺负他,是他欺负我,他一下在欺负我,说总有一天要骑在我头上,他要管理将军府。”安明轩气得脸都红了,仿佛说的跟真事一样。
安倾然站在旁边冷眼瞧着,安明轩这个弟弟自己平时并不看好,可是没有想,在保护将军府的战斗中,他竟然发挥了难以想象的重要作用。
这个除夕就在两个小孩子的闹剧中结束了,正月,各官员互访,亲戚的聚会,加上同僚相请,还有朋友宴乐,总之,安忠涛很忙,沈碧云竟然没有找到机会。
安倾然感慨,自已重生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好在,她竟然都挺了过来,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沈碧云了。
自己放出连瑾蓉初见成效,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她的野心。
除夕安明轩说覃耀祖有野心之后,沈碧云回去就问他,说过这样的话没有,覃耀祖赌咒发誓地说自己没有说过,气得脸都紫了,沈碧云就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知道自己在将军府内想退给将军的事情,有人在背后开始了反击。
安明轩的唆使者现在还联系不到连瑾蓉的身上,因为孩子没有在她的身边抚养。
沈碧云觉得自己应该速战速绝,所以,在二月初一的早晨,她花枝招展的到了前苑,自己停在了书房门前:“表哥,还记得家乡的风俗吗?”
安忠涛看着明媚动人的表妹,大清早地站在自己的门前,不禁想了想,然后笑了:“是呀,今天是破冰日……”
在他们老家有一个风俗,在二月初一这天,去河里取冰,迎早春。
事实上,这时候的冰已不结实了,只取岸边之冰,取回后,化为淋在花树上,取其吉祥之意。
而在京城则没有这个风俗。
两个人欢快地出城了。
连瑾蓉看着那辆马车的背影,她咬牙切齿的,脸色极为难看。
而安倾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她坐在西梧院里,脸上的表情一阵阵地难看,她不知道自己该怪父亲的多情,还是该怪沈碧云的轻浮执著。
事实上如果是父亲态度坚决,沈碧云也不会心存幻想。
不过,她还是不能让这样有心机又威胁到娘亲地位的女人进府。
至少父亲没有主动提出纳她为妾,那就还有希望。
沈碧云坐在马车里,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表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不?那一年,你差点她掉冰窟窿里,把我吓坏了。”
“是呀,你一直在哭……”安忠涛也是浅笑。
沈碧云看着安忠涛英俊的侧脸,一阵的感慨,自己哪里会知道有今天,那会儿,她的心思其实根本没有在安忠涛的身上,如果在那么一点点,现在回想起来会更幸福,但好在小时候的记忆还是愉快的,大家还是孩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避讳,也好在安忠涛只记得他们之间的乐事。
两个人到了城外的河边,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毕竟在京城并不风行取冰之说。
沈碧云下车,只是不知是坐得久了腿麻,还是有意之举,她的身体一个踉跄,几乎栽到安忠涛的身上,安忠涛回身扶她下车,她笑了:“真是的,在家里呆得久了,竟然笨手笨脚。”
“是天太冷的原因吧。”安忠涛给她找了一个借口,她下了车,仍旧扯着安忠涛的袖子,安忠涛也没有躲开,两个人就这样一起走向河边,河岸上荒凉得很,好在冰面一望开阔,让人心神一爽。
安忠涛想起早年也曾饮马冰河,不由地心胸一舒,一吐一个正月吃吃喝喝的浊气,旁边的沈碧云站在安忠涛的身边,放眼望去,想象自己是将军夫人,那该是何等的风光惬意……
取冰的时候,沈碧云只负责在旁边看着,她偶尔帮一下小忙,比如拿着铁盒子,安忠涛将取好的冰块放进去,他只取中层的冰,所以,很干净,象水晶一样,两个人童心起,沈碧云捏着冰块:“表哥,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先将冰吃个够,再拿回家去。”
“是呀,不过,那时候,你倒是不吃。”
“是呀,我现在倒想尝尝了。”沈碧云说着,眼睛亮亮的,那个神态仿佛一个小女孩儿,安忠涛看着眼神一愣,沈碧云看他的神情,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地伸出纤纤玉指,真的捏了一块冰放到了嘴里,一边含着一边偷笑,“表哥,要不,你也尝尝?”
她又捏了一块,送到了安忠涛的唇边,安忠涛有些犹豫,但是沈碧云却是笑得纯真,他一张嘴,接了进去,那瞬间的凉意从口齿传到了面颊,他嘶了口凉气,笑了。
这一刻,安忠涛觉得也不错。
他与连瑾瑜就从来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时刻,而与连瑾蓉在一起,倒还好,只是她心机太重,若不是自己反醒,连瑾瑜肯定会被这个胞妹害惨,一想到连瑾瑜,他神情严肃了些:“我看冰够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碧云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他还一脸的享受,为什么这一刻,他就像是要与自己保持距离一样,这是什么原因?
但她很聪明,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现,拎着盒子欢快地上了车,安忠涛也上了车,他脸色木然,自己的妻刚生了明辰,他虽然知道表妹的意思,但是他觉得对不起连瑾瑜,母亲也就这件事情提起几次,他终是没有办法向连瑾瑜开口,一看见她那双眼睛,就想起当年在月华寺相遇的情景,这让他的心里非常纠结。
安倾然看见父亲和沈碧云一起融冰,她走了上去:“姑姑,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沈碧云笑了笑,虽然姑妈提起过这个安倾然不简单,让她小心点,她自己也领教过了,不过现在看她的眼神真的很纯真,不象有心机的样子,便笑了:“谢谢你,你的衣服也很好看。”
“嗯,我的衣服是我娘亲新给我做的,姑姑的衣服可是从覃家带过来的?”安倾然仍旧挂着笑意。
可是一提起覃家,沈碧云脸上的笑意就隐了,而安忠涛也有些尴尬,他看着安倾然道:“你和你姑姑一起做,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是,安忠涛离开了。
本来极有趣的事情现在也变得无趣了,沈碧云心里明白,安倾然果真不好惹,可是又得罪不得,不由地硬着头皮,和她一起融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