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雷任重继续摆低自己的姿态，他确实有意在抬高对方的位置，这是和女生聊天最起码的态度，在这方面他虽是个菜鸟，但耳濡目染得多了，也就学乖了，正如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也就形成了路一样的道理，都是套路，或者说是路数。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当雷任重在会话框中键入这样三行字、六个大问号，并狠狠地用中指敲击回车键发出去的时候，连他自己都震惊了，他觉得自己今夜变得歇斯底里了，快要失控了，像一匹奔跑在黑夜中的脱缰的野马，即将飞奔下幽暗而深不见底的悬崖。
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一点半，除了那些惯常守株待“鼠”的夜猫子，或者那些在网络上招揽生意的生意人、生意客，生物钟正常运转的谁还能佝偻着身子爬在泛着荧光的电脑前或者四仰八叉在床上摆弄着发烫的手机傻傻地等待“好友”的出现？更何况，自己这三条很不友善的、带着质询语气的问话还是发给很少搭理过他，自己也很少搭理过人家的“月上”呢？
这实在太不友好了，太过分了，俨然是一副泼妇掐架的架势啊。或者说，一个人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莫过如此。
然而让雷任重没有料到的是，对话框竟然很快就有了回应，是一长串表示“疑问”的表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幸亏雷任重事先将电脑设置成了静音，否则那一长串表示“疑问”的表情会给他强有力的回击声。说不定，还会惹得隔壁屋子里假寐的叶玉香一跟头爬起来和他再吵一架。
对不起！对不起！
雷任重立刻恢复了应有的镇静，他不想一开始就将自己置于很不利的地位，尽管质问式的开场白其实已经冒犯到了对方，已经覆水难收了，但还有一点补救办法。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补救办法就是自己先向对方诚恳道歉，以博得对方的谅解，即使不是谅解至少也不是令对方立刻产生很讨厌的那种情绪。
到底怎么了呀？难道是心情不佳吗？
对方的语气果然呈现出很有涵养的那种意味，雷任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还是觉得自己太鲁莽了，不该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影响到别人，这样显得自己太没有底蕴。
心情确实有点不佳，但也没有不佳到随便就冒犯你的程度。
冒犯根本谈不上，但语气上确实有点呵呵了，我以为你的心情糟透了，比我还糟糕呢。
“月上”虽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但雷任重感觉很受用，感觉立刻与对方拉近了不少距离。
怪我！怪我！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雷任重继续摆低自己的姿态，他确实有意在抬高对方的位置，这是和女生聊天最起码的态度，在这方面他虽是个菜鸟，但耳濡目染得多了，也就学乖了，正如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也就形成了路一样的道理，都是套路，或者说是路数。
休息是休息了，只是休息的效果不太好。
怎么讲？
雷任重心底里不得不承认“月上”的聊天水平就是高，高得有点深不可测，让他这个菜鸟选择不准应答的“切入口”，只有顺着对方的话把儿往前爬。
就是效果不太好，你懂的。
我笨，我真不懂。
此时的雷任重确实说了大实话。他笨，他真不懂，他摸不清“月上”要表达一种怎样的情绪，在此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有点怀疑“月上”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正被家庭矛盾困扰着。但他不敢直白地问对方这类问题，这或许也是不太熟悉的人之间应把控的“禁区”之一吧。何况，过于直白的表达方式，也不是雷任重所擅长的。
你不懂，谁又懂？
“月上”显然不吃雷任重小儿科式的套路，她好像摸清楚了雷任重一切底细似的。
你这话说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雷任重在话末添加了一个呲牙大笑的表情，其实也有缓解自己有点小尴尬的意味存在。
尊姓大名有那么重要吗？
相应的，“月上”也在话末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肯定重要啊，要不然我也不会连发三句：你是谁？
之前你为什么不问呢？偏偏要选择今晚问我，偏偏又遇上我不想多说的时候，女人一月当中有几天，包括一天当中有几时，总会是心情特别烦躁的时候。
老实说我在QQ上就没怎么玩过，聊天水平很低的，不知道怎么跟人聊天，所以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和你“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成了所谓的“好友”，但竟然没想起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雷任重的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他还在盯着“月上”的那句长话研究，他断定“月上”今晚的心情十有八九与自己一样糟糕。
你这话说得又有点逻辑问题，难不成聊天水平高了才能聊，聊天水平低了就不能聊了？网络是一个公开平等的平台，尽可以畅所欲言，舒缓生活中的各种压力，否则就与现实没有两样了。
我同意你的高见，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看看我这话就说得前言不搭后理的，比起你缜密的逻辑思维差远喽。
嘿嘿！哪来的逻辑，都是随便聊呗，心里想起啥嘴里就说出啥了，如果在网络上还整那么多讲究，非得把人憋死。
看来你是这方面的高手。
雷任重加了抱拳的表情，同时含有向“月上”不吝赐教之意。
我的水平其实跟你一样，至多是个菜鸟。
“月上”在句末加了害羞的表情。
在话末加表情这一项上，二人非常一致，你加，我也加，你不加，我也不加。就冲这一点，雷任重多少有点自鸣得意，感觉心情比先前好多了。
那我就连菜鸟的级别都不够，还得向你多多请教。
雷任重真不知道比菜鸟还低的级别是什么，这里他只是想进一步表明自己谦逊的姿态，或者还有谨慎的意味。
我看我两算同一级别吧，如果还要分出先后的话，你是菜鸟的弟弟。
这么说，你一下子成了姐姐喽？
你看，你聊天水平马上提升了，话把儿上开始抹蜜了。
但愿能跟上你的节奏，好好学习学习你的本领，有机会去骗骗别人。
我又没跑，我在慢慢走，你肯定能跟上我的节奏，而且很快会超过我的。
怎么能证明你在慢走呢？假若你已经慢走了很长时间，即使我快跑，我也不一定追上你呀，更何谈超过你呢？
现在这确实没办法证明，但总有一天会得到证明的。
那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雷任重实在搞不清楚“月上”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只有尽快转移话题。
什么问题？
就是前面那个问题——你是谁？
你真想知道我是谁吗？
你真想知道我是谁吗？
“月上”把同样字数的话说了两遍，仿佛也受到了雷任重前面“你是谁”的感染。
真想，不是假想。
那好，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完了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没问题，你随便问吧。
你认识董月寒这个人吗？
董月寒，哪个董月寒？
对方的这个问题确实大大出乎雷任重的意料。
就是那个董月寒呀。
哪个董月寒？
那个名叫董月寒的董月寒呀！
呵呵！有点绕，恐怕中国叫董月寒的成千上万吧！
不会的，我百度上查过，没有第二个叫董月寒的。
百度上的东西不一定很准确，但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确实名叫董月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她，是个女同学。
雷任重实话实说了，因为此时他也想不起更好的回答了。
说不定就是她呢，你对她印象如何呀？
……印象很不错的，几个月前还见过。
雷任重迟疑了一会才回答的，就算这样，他还在判断这样的回答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后果。
在哪里见过呢？
“月上”的问题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成串成串的，她不容雷任重过多思考，雷任重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回答。
南京、上海。
哦！是干什么去见的？偶遇吗？
我是去出差，她嘛……，
雷任重想了想只说了一半实话，另一半用省略号替代了，因为他还没有弄清楚“月上”的真实身份，显然就不会轻易告诉对方许多实情。
聊得好好的，怎么变得结结巴巴了!
“月上”加了遗憾的表情。
我本身就这水平。
雷任重加了发呆的表情，其实他知道这个表情加得不恰当，他是想表达自己的笨，却在短时间内没有找见那个表情，只好就用发呆凑合了。
我看你水平挺不错，聊了这么半晚，找不出一点纰漏。
谢谢夸奖，还是你话题引导得好。
雷任重不知道“月上”这句话是真是假，当然他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呵呵！不用谢!无功不受绿，我没有引导你啊，还是你本身潜质大，有发展前途。
……
双方都选择了短暂的沉默，也许都在酝酿下一个话题要说什么。
怎么沉默了？
还是雷任重主动挑起了话题，因为说到底，“月上”还没回答她是谁这个问题呢。假若今晚聊天到此为止，那么是不是有种白聊的意味。或许下一次聊就会揭开真相，但雷任重更希望今晚就谜底打开。
我的思绪有点乱了，是不是夜深的缘故啊，我都想不起接下来该说啥了。
该说你是谁了。
我就是董月寒呀。
……
啊！
啊！！
啊！！！
短暂停顿后，雷任重连发三行“啊”。
啊啊什么呀，你不相信吗？
我真的很吃惊，感觉比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还吃惊。
雷任重的回答是真实无误的，即使他猜破了脑子，他也不会想到“月上”就是董月寒，董月寒就是“月上”。
这有什么吃惊的！我要不是董月寒，我会经常关注你的QQ空间吗？有时间还发发评论什么的。
哎！真是惭愧之极，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老同学。
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也怪你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董月寒，要不然……
要不然干什么？难道你会变成另一个雷任重，与现在完全不一样的雷任重。
确实我也不知道我能比现在多做些什么，但至少会经常联系你。
呵呵，那从今天起，你就可以经常联系我了。
一定，一定。
别吹牛，你那德性我看够呛，磨磨叽叽的。
看来你早就把我看扁了，从未看圆过。
一个好好的人，圆滚滚的，在南京和上海已经领教过了，怎么轻易就能看扁呢？
不扯这些没用的了，现在你再告诉我另一个问题，你的网名为什么叫“月上”呢？
很奇怪吗？
是有点奇怪。
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中写到：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的网名“月上”就是这个“月上”，随便起的，其实也没啥讲究。
这还叫没讲究，这太有讲究了。
那好吧！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也知道我的网名来历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说再见了，因为夜已经很深了。
谢谢你说了这么多，确实要感谢你！
不谢，彼此彼此，拜拜！
晚安。
53
如果可以用一两句话概括董月寒大学四年的感情生活，雷任重觉得可以概括如下：所谓“爱”了几个人，都没爱成，所谓被人“爱”了几次，也没爱出结果。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欧阳修这首元夜恋旧的《生查子?元夕》是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是雷任重大学期间最喜欢的词作之一。雷任重曾经将这首词手抄在书桌盖板的背面，每当从书桌里取东西的时候，都会有意或无意地看一眼。闲暇时，他也经常琢磨这首词的韵味，有时甚至感动得眼眶湿润。
词的上篇回忆从前的幽会，充满了希望与幸福，可见男女两情是何等的欢悦。而周围的环境，无论是花、灯，还是月、柳，都成了爱情的见证。在这里情与景紧紧联系在一起，展现出了纯美的感情与意境，但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成为了记忆，这与每一个人的成长似乎都是契合的。
词的下篇，笔锋却陡然一转，时光飞逝如电，转眼到了“今年元夜时”，把主人公的情思从回忆中快速拉了回来，“月与灯依旧”极其概括地交代了今天的环境。“依旧”两字又把人们的思绪引向上篇的描写之中——月色依旧美好，灯市依旧灿烂如昼，环境依旧似去年，而人又如何呢？这是主人公词作的主旨所在，也是他抒情的主体。词人于人潮涌动中无处寻觅佳人芳踪，心情沮丧，辛酸无奈之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襟。旧时天气旧时衣，佳人不见泪黯滴，怎能不伤感不遗憾？上句“不见去年人”已有无限伤感隐含其中，末句再把这种伤感之情形象化、明朗化。物是人非的怅惘，今昔对比的凄凉，由此，美景也变为伤感之景，月与灯交织而就的花市夜景即由明亮化为暗淡。淡漠冷清的伤感弥漫于词的下篇。灯、花、月、柳，在主人公眼里只不过是凄凉的化身、伤感的催化剂、相思的见证。而今佳人难觅，泪眼看花花亦悲。
在学生时代的男女感情这一领域，董月寒一直是比雷任重更细腻之人。当她第一次发现雷任重书桌盖板的背面有这样一首词作时，起初的口气是有戏谑成分的，她笑眯眯地对雷任重说看不出你老家或许还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啊。
雷任重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的，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按常理，遇上这样的情况，一般是采取否认的居多，即使有也会说成无。但雷任重自己当时也没搞清楚到底该如何回答，所以就采取了模棱两可的守势，也即走走再看的办法。
当董月寒第二次追问雷任重在老家是不是已有所牵挂时，雷任重的回答却是肯定的，他说根本没有，仅仅是喜欢这首词本身而已。雷任重说完还反问了董月寒一句，他说这首词本身的意境太美妙绝伦了，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词作吗？雷任重记得董月寒当时给他的回答是那天请教你给我讲讲这首词到底美妙在何处？
四年同桌又同窗的日子过去了，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多年，董月寒好像早已忘记了还有请教这趟事。但让雷任重始料未及的是董月寒的网名竟然使用了“月上”二字，而且她说起那二十个字时显得烂熟于心、信手掂来，就好像她从未忘记请教这趟事一样。假设她把请教变成自学，那么她如今对这首词的理解恐怕远在雷任重之上了，这样的话，该请教的变成雷任重了。
再说说他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心底里忘记了董月寒这个人吗？他可以骗得了所有人，但他没办法骗自己——他确实没有，也决不可能有。如果一生只爱一个人，那他爱的这个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董月寒。问题就纠结在，他与董月寒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同学？同桌？情人？还有一个问题：在董月寒心里，他雷任重又是什么位置呢？又扮演什么角色呢？就算南京与上海甚至西塘的那趟不期之遇，什么情况也没发生呀，似乎二人也没期望会发生什么，但昨晚二人的一番关于“你到底是谁”的聊天，似乎预示着他们之间的故事有可能还会演变下去。
如果可以用一两句话概括董月寒大学四年的感情生活，雷任重觉得可以概括如下：所谓“爱”了几个人，都没爱成，所谓被人“爱”了几次，也没爱出结果。那么同样的，如果可以用一两句话概括自己大学四年的感情生活，雷任重觉得可以概括如下：所谓“爱”了一个人，却没爱成，所谓被人“宠爱”了多次，也没宠爱出结果。
所谓董月寒“爱”了几个人，都没爱成，所谓被人“爱”了几次，也没爱出结果。在雷任重看来，其实也就贾彦君和诸诚挚二人可以拿出来说一说，其他的几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彼此就相处了不超过一周时间，完全可以纳入同学之间正常交往的范畴之内。假若把他们几位也算入董月寒“爱”和“被爱”过的几个人，连雷任重都不能答应——这不显得董月寒在感情问题上太不严肃了嘛！虽然雷任重在毕业留言册里说过请她自尊、自爱、自重、自强之类的狠话，但那毕竟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
贾彦君沾了两点光，顺理成章成了董月寒的第一任男朋友。二人相处了一年多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很简单，贾彦君先毕业了。像大多数同学之间的所谓“爱情”一样，毕业是一道坎，再美好的爱情似乎也不容易迈过这道坎，相互坚持了那么几天，没有歉意，也没有不歉意，于是就无疾而终了，谁也没有好办法去挽留。
贾彦君算学长，比董月寒他们高三届，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个头高，人也长得帅，性格也好，是多数情窦初开的女生仰慕的对象，董月寒也不例外，这应该不算贾彦君沾了学长的光而算是沾了阳光帅气的光吧，以雷任重所知，董月寒没有学长情结。
贾彦君沾的另一点光是他和董月寒是老乡，在董月寒上大学第一次坐的火车上就不期而遇了。当时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个放不了多少东西的四方茶桌。还是贾彦君履历和经验更为丰富些，三言两语就把董月寒的初心站得满满的。董月寒第一次大学放寒假回家和寒假归来都是与贾彦君同行的，怎么和黄牛党侃火车票的价格，如何防备火车上无处不在的小偷，都有贾彦君操心和照顾，一时羡煞了多少寝室里的姐妹和寝室外的兄弟。
诸诚挚与董月寒之间的“爱情”故事持续了两年多，按时间顺序应该是在贾彦君之后。但问题是雷任重不认为董月寒与诸诚挚之间的交往可以用“爱情”这么纯洁的字眼来填充颜色，他认为诸诚挚有胁迫的味道，而董月寒有被胁迫的味道。如果平等地展开竞争的话，哪有诸诚挚什么份呢？正因为竞争是不平等的，才让董月寒这么好的姑娘被诸诚挚这个家伙白白耽误了两年。
估计你听得多少有点眉目了，不错，诸诚挚是董月寒他们的大学语文老师——一个刚毕业不久的——闲来没事喜欢整几首朦胧诗的——瘦里吧唧的城里人。
诸诚挚的杀手锏有三：给董月寒写诗，邀董月寒周末一起去爬校园后面的那座山，给董月寒外卖麦当劳——那时其他同学还不知道麦当劳是什么味道呢！并且总把麦当劳和肯德基弄混淆。作为老师的学生，董月寒那时还没学会怎样拒绝，即使有时候挺为难的也没有剥了诸诚挚的面子，于是就像琼瑶小说里的情节那样在青青校园里上演了一处师生恋的好戏。
最后二人又是怎么分手的呢？说来还是诸诚挚这个人挺可恶，曾经甩了他的前女朋友又折回来了，他以“师生恋压力太大”断然与董月寒分手，还把他写给董月寒的所有诗作全部要回去一把火烧了，这点正是雷任重最看不起诸诚挚的地方。然而在董月寒看来，这恰好是一种解脱，她本来就对感情上犹犹豫豫的男人不太感冒。至于她为何与诸诚挚坚持了两年多，一是她真的没有学会拒绝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有老师的双重身份；二是有了诸诚挚这个天然“挡箭牌”，她避免了更多同学对她的追求所带来的诸多困扰，那种团团转或者蜂拥而上的拥挤感是她很不喜欢的。众星捧月也许是别的女生追求的境界，她心底里却是抗拒的。说实话，她反而更欣赏雷任重——这个同桌默默地在旁边有意或无意地提醒着他、保护着她，使她免受过多的伤害。当然，就像身着比基尼的美女总是会吸引着一波波的浪花不停地围上来，它们心底里纷纷呐喊着我爱你我爱你，这又是人家浪花的固有权利，你董月寒根本无理由斥责。
说完董月寒，也该说说雷任重自己所谓“爱”了一个人，却没爱成，所谓被人“宠爱”了多次，也没宠爱出结果是怎么回事了。这档子事不需要过多啰嗦，可以用更简洁的语言来描述。那就是：作为四年的同桌，雷任重心里只喜欢一个人，那就是董月寒。当董月寒与别人约会的时候，他会心痛，会有拿刀子在胳膊上划一道口子的想法，甚至会有想彻底死去的感觉。当董月寒与别人分手的时候，他会莫名地高兴，甚至有点过度窃喜。那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为什么雷任重没有对董月寒展开任何形式的追求呢？根本原因在于他认为自己条件（主要指家庭方面的）太差了，至少认为当时的条件太差了，这样差的条件怎么可能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能带来幸福呢？恐怕每周末给董月寒买一颗泡泡糖都是奢望。于是在彷徨犹豫之中就错过了很多，而且是一再一再地错过。
那么雷任重被人“宠爱”了多次又该如何解读呢？这主要是从雷任重的性格方面来说的。雷任重的性格是非常好的，谨慎、谦虚、低调、不张扬、温和、喜欢帮助人，又写得一手好字，还爱读书，所以雷任重的女生缘是很不错的。班上的女生们都喜欢与雷任重相处，即使他个头很高，依然被当作小弟弟使唤着、“宠爱”着。很显然，宠爱不是爱，你要让班上的某个女生和雷任重真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又是另一回值得推敲的事情了。恐怕没有那个女生一开始就喜欢把自己摆在大姐姐的位置上，而更喜欢把自己摆在小妹妹的位置上，从而被千般呵护万般宠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