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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昔年往事

丁一听到这个消息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他之前在缉毒前线与毒贩枪林弹雨搏杀时都没有这种无力感,他人生头一次无比鄙视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大脑。

妈的,真是太蠢了,自从发现了何婷婷的死与毒品有关,自己真是太自信了,凭借对毒品的了解竟然下意识地推测何婷婷有吸毒后误食农药的可能,把之前灭门的可能性在心中无形降低了,幻想也许真是巧合,何婷婷可能与雷家无关是个独立的案件,虽然在何美薇家驻扎的人手没有撤回来,但明显警戒级别没有之前高了,竟然被人钻了空子。何美薇本来可以不死的,是自己的大意害死了她。

还记得何美薇突闻女儿噩耗时就病倒住院了,当推测出何美薇与雷敏德的关系时,破案心切的丁一当时就意识到纪委将来会不会跟他抢人,其实早在底下人对何美薇正式问询前自己曾在医院里秘密见过何美薇,而且叮嘱她谈话内容一定保密,他们队里人都不知道,当然纪委的人更不可能知道,毕竟在纪委调查期间涉及到前干部的党风党纪问题是需要专门人问询的,还轮不到他。

支开门口暗中留守的同事和她家小保姆,丁一进去病房初见何美薇。

她羸弱地躺在病床上,虽然目光悲伤却无比坚定,当听到自己是何婷婷案件的负责人时,还没等自己提出让她配合调查,她在就用微弱而坚定的力气说:“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我女儿绝不会自杀,我相信她。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只有她了,她怎么可能自杀。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一定要知道我女儿死的真相。”

当时他们还都不知道何婷婷的死有毒品有一定的关联,只想到了雷家的牵连。她一再强调说不怕危险,她听说雷家一家都出事了,如果自己女儿的死真的跟雷家有牵扯,她愿意以自己为饵钓出凶手,毕竟自己多少与雷家也有些牵扯,不能捉出真凶她死不瞑目。没想到一语成谶,自己真让她死不瞑目了。还记得自己回答得非常自信,丁一告诉她如果她女儿死因真是谋杀,自己一定将凶手绳之于法,现在想想,丁一感觉自己就是个骗子。

记得当时何美薇并没有回避他的任何问题,包括向她解释了为什么有那张合照,也向他揭开了何婷婷为何拥有雷敏德DNA的原因。

何美薇与雷敏德是大学同班同学,就是在大学期间恋爱的。一个是学校风云才子,一个是清纯系花,也曾经爱得花前月下,但两情相悦的浪漫终究抵不过现实的诱惑,身为凤凰男的雷敏德架不住隔壁系某高干女儿的糖衣肉弹。

也许被一大家子人寄予众望的雷敏德劈腿是潜意识的选择,一向高傲的何美薇当时什么也没说,他们就在毕业季里分道扬镳了。她没有选择死缠烂打,没有谩骂诋毁,甚至没有眼泪。看似柔弱的何美薇坦然接受了雷敏德移情别恋的现实,并遵从学校分配去了南方某市,而雷敏德迎娶了高干之女后得以顺利留在省城进入政府机关。

本以为从此两人再无瓜葛,直到分开两个月后何美薇发现肚子里有货了。

她也曾犹豫要不要留下这条生命,恰巧与她分到同一个城市的师兄适时递出了橄榄枝,师兄迫于家人的压力需要一个合法的妻子。

之后与师兄貌合神离的形婚没有维系几年,师兄就与他真正的恋人选择再次深造留学去了美国了,临行前他们把婚离了。师兄曾问她,如果需要女儿离婚后仍可以保留他的姓氏,必将他家在当地也颇有些名声,何美薇笑笑摇头,告诉师兄,女儿以后随我姓何。她一直是感激师兄的,虽然后来与师兄也渐渐也失去了联系。

这些年一直与朋友合做生意,朋友在本地有资源,所以她与朋友回到本省并定居林城想将生意进一步扩大,没想到雷敏德经过多年轮转已经在林城扎根并已经是市领导了。

“丁警官,请相信我,我真的跟姓雷的没有任何瓜葛,虽然偶然再见后他表现得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一再唠叨说与妻子没感情,儿子又败家不争气,家庭并不温暖,心中最爱还是我,但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年不乏比他更优秀的男士追求我,但我真的不需要,我只想带着女儿好好生活。我在本市凭本事赚钱,没接受他雷敏德一分特殊照顾,我女儿活得堂堂正正衣食丰足,虽然我不知道雷敏德从哪里得知自己是婷婷的生父,但婷婷只有我这个母亲,也从未认过他,我也一直避免让他与我们接触,他送来的东西我们从来不要。但婷婷是个敏感的孩子,她上高中时雷敏德曾私下找过她,还被我碰上过,那次我很生气发了好大的脾气,雷敏德对我保证不会再私下见婷婷,只说要合张照留个纪念,那是唯一的一张合照,我都不知道婷婷把她偷偷放在钱包里了,她是个敏感而孝顺的孩子,从来没问过我什么。这么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就没了呢?“何美薇不禁哀伤落泪,”如果婷婷出事真与雷家仇人有什么牵扯,那真是冤枉,我真不知道凶手怎么会将他们联系都一起的。除了血缘婷婷这辈子什么也没要过雷敏德的,最后雷敏德的孽债却让婷婷来偿,这也太不公平了。”据何美薇当时描述这些年她们故意对雷敏德避而不见,但中间却意外过一次雷太太。

何美薇不限感慨的回忆,“以前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的虽然不同班,其实彼此认识只是没说过话,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更没接触的必要了。多年后的那次见面是她主动找的我,之后没多久就听说她失踪了,我怕与我们联系在一起所以也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雷敏德。当年她也是漂亮的,没想到再见她时发现她比我还显老。左美娜,就是雷太太,她说她很后悔从我手中抢走雷敏德,早知结果是这样,她当年一定不会那么做。她说她知道我不是小三,即使是她也不在乎,她巴不得将雷敏德还给我。你说多可笑,我要雷敏德干什么,劝她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也聊了各自的孩子,但她应该不知雷敏德与婷婷的关系,她还以为婷婷是我前夫的,既然想与他们家再无牵扯,我更没必要告诉她。”

当时的一席话是出乎丁一意料之外的,丁一没想到在雷太太失踪前见过何美薇。

据何美薇描述,这两个女人虽不能说是相谈甚欢,但也是恨不得相逢一笑泯恩仇,其中最悲哀的原因大概是何美薇对雷敏德早无旧情,而雷太太经过多年的婚姻消磨对雷副市长感情也消耗殆尽,这两个女人的叙旧不仅包含着对过往的释然,更是对曾经青春年华的惋惜。

与何美薇谈完后,丁一心里是佩服这个坎坷一生的女人的,看似较弱的身躯下包裹着无比强大独立的灵魂。

丁一在与她聊过后,深信在雷敏德心中她们母女的分量一定高于家庭,甚至丁一在推测有灭门可能时,他甚至认为凶手故意将这对母女放在谋杀名单的最后,就是为了加重雷敏德的痛苦。过去只是单纯漂亮纯洁的系花何美薇,结果多年打磨变得坚强有自信,这对雷敏德来说无疑是失而复得的白月光,而雷婷婷就是他意外得来的天之骄女,他应该始终相信这对母女会再次接受他的吧,内心对她们应该无比珍视。自己曾一度十分坚信何婷婷的案子可能与灭门有关,可惜这一推断后来被毒品的突然出现搅乱了。

刘可懊恼的直砸方向盘,“全死了,全死了,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太嚣张了。”

丁一开了车门走了出去,靠在门边呼吸着新鲜空气,思绪飞快着转着,直到刘可下来递给他一只烟,“丁队,怎么办,线索全断了。”

一定有什么线索是自己忽略掉的,丁一知道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恰恰此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丁一接起来后愣了。

“队长,我是紫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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