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不像是在演戏,可在关键时候,平白无故从城里来了个一无所知却全身缟素的外室,说是来寻夫,却又是一副死了丈夫的打扮。她虽然听说这栓子爹在外头找了个新的女人,还生了个小儿子,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来这个寨里。
按理说报信的兄弟找栓子爹就是为了处理拴子的事情,虽说是栓子爹不在,也不应该什么都不告诉她呀,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带着孩子找上门,也真是奇怪。
“顾小姐,你怎么咄咄逼人,虽说这是二柱的外室,是没有见光的,但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人家带着个孩子,一路上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你这样把人家置于何地”,李狗子见顾蠡是特意来挑事的,心中不快,便要赶人,顾蠡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赶出来了,
顾蠡出门时,便看见一群汉子流水一般涌入了李家院子,想来应该是在坡边驻扎的那些人,她停下脚步想了想,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此时战离也听到消息赶来了,两人之间有了赌约,各自都不服气,都想拿到自己想要的筹码。于是,两人一起飞檐走壁,在屋顶上揭开一片瓦,偷听屋里讲话。
“寨主,我们是看见过二柱哥从城里回来,我们都寻思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回来告诉您,没想到想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啊,寨主”,为首的汉子身形粗壮,一脸愧色,双手耷拉在股上。
“你们也真是,现在好了,你对不起的可不是我。你看看栓子和他娘,再看看面前这个带着乳儿的可怜女人,你对不起的是他们,我把进寨子的路口交给你去把守,整个寨子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你手里。你看看,以为的小事,你的疏忽,留下这些孤儿寡母怎么熬”,李狗子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等到那人亲口跟他说二柱确实是在寨子里消失的时候,他的唯一的希望都被破灭了,他只能呵责手下,转头安慰抱着孩子的芸娘:“二柱是死在我们寨子里的,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你们母子两个人就先在寨子里住下。”
“你们还不快去找,到时候官府的大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也眼睁睁看着脖子上的轱辘掉下来不成,快去找啊,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到他”,李狗子气得脸红脖子粗,赶紧催促手下去找人。
寨子里的青壮年都出动了,无论是芦苇荡,还是密林,都尽数找遍也不见人影,就在众人铩羽而归的时候,有人从栓子娘杀人的芦苇荡深处找到了一个行头,那是一个灰色的包袱,里面还有几件换洗衣裳和几锭碎银子,挂在一个芦苇丛中,众人都确认那是二柱的。一时间,众人哗然失色,想起那日无法辨认面目的尸体,也许那具沉在二柱家水井里的人就是二柱。
“栓子娘杀了二柱,谋杀亲夫。”
顾蠡和战离从屋檐上面下来后,心里便有了数,她们此时正在顾蠡房中商讨,事情似乎越来越神秘了,死得到底是谁,杀人的到底又是谁?要是栓子娘杀了人,这个人又是谁?她为何要把儿子牵扯进去?要是栓子杀了人,栓子娘为了包庇儿子,帮他掩盖真相又是为了倒是可以理解。可要是栓子杀的自己的父亲,栓子娘也会帮儿子掩饰吗?芸娘不知二柱已死,为何一身缟素?为何顾蠡告诉栓子娘二柱在外面有了儿子,栓子娘好像不知道栓子爹的事,反而会这个外室生的儿子感到紧张?
“要我说,结论一,栓子杀了他爹,他娘为了儿子的将来帮着栓子掩盖真相,师父和栓子娘说起那件事时,栓子娘紧张是因为她害怕你们发现栓子他爹被栓子杀了”,棠戟语气间有些不认真,说出来的话倒是像是有些道理。
“不对,这样解释不通,芸娘为什么看着那么假?我看她的样子感觉很熟悉,好像是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得到男人的信任。但是女人对女人的直觉都是敏锐的,我和顾蠡都以为她有鬼”,战离倒是有意思,活生生把自己从一个暗卫变成了最懂人心的扬州瘦马。
“我都有问题,真是有意思,原本以为这个山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寨,这个李狗子也只是爱好美色的粗人,没想到真是别有一番洞天,和当初以为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就等着看戏吧”,顾蠡笑着说道,本来是闲着无聊,看见有人死了,便想着查出真相,没想到查着查着真相倒是不重要了,只是越来越有趣了。
芸娘被安置在寨子里,虽说顾蠡和她提过了栓子母子二人,寨子里的人也都说二柱是栓子娘杀的,按照常理,此时她就应该去会会这母子两个人了。可她偏偏每日每夜都呆在屋子里,从不出去,就连饭菜都是有人送进去给她。
“芸娘为何从不出来?二柱刚死不久,我们从小和他一块长大,自然是要照顾你们母子二人,要是一日日都闷在房里,会闷出病来,我倒是不好跟他交代了”,已经过去了一日了,自打芸娘进了这个屋子便再也没有走出来过。李狗子想着要把这件事情做个了断,要把众人都聚集在一处,审问才能得出结果。
“奴家丈夫死了,每日以泪洗面,面容憔悴且寡妇新丧,不方便见人。我儿年纪小,怕生,一见外人便哭哭啼啼,我呆在房内,他也安静些。”
“寡妇人家是有些不容易,但总还是要顾及二柱的死因的,若是真是她们母子两个人把他害死了,我们寨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人已经关在柴房里了,就差审问了,我还命寨子里的兄弟把那口填上的井重新挖开了,不久二柱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你再去看一眼,确认一下身份,剩下来的事,我们都会帮你处理妥当”,李狗子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芸娘给说动了,出了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