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已想到这种方法,但一直没有提出。一是之前不知妖兽会从什么地方出现,如果把药置于所有圈外家畜之上,整村布撒下来量极为可观。但今天大会后,我知道村民有定点投放且妖兽也只吃这些投放家畜,因此用量可以大大缩小,我也许能配的出。二是我这药用在人身上屡试不爽,但很少用于动物,何况是这种来路不明的妖兽。是否能起效,又或者在妖兽身上有异样效果,我也有些忐忑。但看如今村子光景,我又感到不可不试一下。于是我告诉守义,因为投放量有些大,我需要时间制作,至少几日。守义表示一定全力支持,并请我安心住下,其他一切事宜他都会帮我打点。
当晚回到房间,我打开琥珀包查看了一下。如我估计,制作嗜睡药的血已所剩无几,现在只能从我自己身上取血来制了。因为人人都要睡觉,所以睡眠药是最易配置的药之一,只要从人身上出来的血都可以用来配置。但是琥珀包里其他血都各有特异之处,不易收集,我不想随便浪费掉。另外,动物的血不能用来制取睡眠药,原因我至今不明。按理许多动物也喜睡,但我试过不少,都没有效果。且村子现在的情形下我莫名觉得不宜挂牌行医趁便取血,也不能告诉守义,所以只能从自身上抽取。这也是为什么我说需要时间,因为按守义形容妖兽之巨硕,所需药量一日取血我恐怕不能承受。
于是便把房门锁好,小心翼翼取了些自己的血。取血从来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我也不欲细说。只是接下来还要取几日,所以我也不再跟守义客气,每日就吃喝歇息,闲时就常跟守义聊天。聊的越多,越发现守义是个知识渊博、豪爽大方的人,我们竟然很聊得来,常可以把酒畅言到天黑,有时候都忘记了有妖兽在外面肆虐。
这期间守义也暗自去找过村长,将我们制作昏睡药的事与他商量。村长听到欣然同意,只等我把药配好,然后确定当日供奉家畜的人家予以配合即可。
如此我连抽了五日血,自觉差不多到量。配出的药也确实有一海碗,涂满一只普通牛羊应无问题。我便通知守义药已配好,他又去通知村长和第二日要供献家畜的人家。这户人家将拿出一只颇老的公猪,个头还在我预计之内,我便放下心来。我和守义、村长拿着药去了户主家,并一起等天黑。这药不可久曝于外,时间一长药效可能减退,所以在妖兽来前新鲜涂好最佳。我们也没有叫其他村民,因为此药药效还不确定,村长也怕有太多人反而惊动妖兽坏了事。
眼瞅着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时机已到事不容缓,我们就七手八脚把公猪按住,开始涂拭,赶在太阳落山前准备好。又将公猪放出在外院,我们则静静躲在屋内。户主提醒我们,头日妖兽已经来吃了一只羊,动静相当大,让我们不要惊骇。我从窗缝向外看去,心里嘀咕,不知这妖兽闻不闻的出来猪身上涂了药,会不会吃,吃了不知管不管用。
日光一旦隐没,似乎就消失得特别快。转眼间天已全黑,只剩院子里一盏油灯,四周也越发安静。我、守义、村长以及这家户主躲在离院子最近的窗后,屏住呼吸,只敢从缝隙里偶尔瞧出去,其它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都开始担心这妖兽是不是不来了时,忽然听见空中传来巨大的呼哗声。还未等我来得及朝声音看去,眼前突然一暗,整个窗缝都好像变成另外一种颜色材质,全被一种粗糙厚黑的皮质充满。片刻后露出了一些暗黄的油灯光亮,也正在这刹那间我看到了它。好一只妖兽!果如所述,像长了两只巨翅的粗壮猛兽,偌大外院瞬间小了下去。且妖兽极其迅猛,未等我继续细看它的体貌特征,便一口咬住了畏惧躲在一角的公猪喉部,双翅展开护住了背脊和头部。但见地上献血瞬间流了出来,我放心许多。果然昏睡药不同于毒药,这厮对我的药似乎没有觉察和排斥,现在就只等这药效何时发作。又见这妖兽没有停歇,似乎一直在狠狠啃食。
而我此时又惊异的注意到妖兽的光气。妖兽个头如此巨大,光气自然也比一般的动物大许多。但我越看越心惊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赫然发现它光气十分像人的光气,还莫名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肯定今晚是第一次见这只妖兽,这矛盾的感觉让我一时有些分神,直到旁边守义和村长突然低呼了两声,我才意识到妖兽已经叼起奄奄一息的老猪腾空而去了。
我急忙看向守义和村长,他两也互相对望。瞬时村长果断低呼:“跟过去。”守义点点头,然后低声迅速告诉我,妖兽应该是回去村后吊桥那里继续享用了,我们悄悄跟过去,看药效是否发作。村长又叫上了户主,于是我们四人便各自拿上斧头棍棒叉子麻绳等工具,户主又执了一盏小油灯,一起趁夜向村后猫去。
初时还能听见妖兽在空中扑腾翅膀,飞的并不很高,但好在它似乎也不在意我们,大抵急着想回窝去,所以我们就高一脚低一脚没停的悄声小跑着。
我本以为守义村长他们如此熟知妖兽习性,通向后山的路也应常走才是,没料居然颇为荒废无人打理的样子,不太跑得动。但村子毕竟不很大,深深浅浅荒草中前行了一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他们说的吊桥处。因为天色仍黑,隐约只能看见草黄色吊桥把头,看不见吊桥全身。而妖兽硕大身影正在吊桥把头旁边,撕扯咬嚼公猪的声音在周遭一片寂静中十分清晰。我们四人急忙躲到一棵树后,不敢靠太近。只都各自借树干掩蔽悄悄望去,见妖兽吃的甚欢,一时没有任何药效发作的迹象。
片刻后,当我手指紧紧抓住附近一根树枝抓到有些痛时,那妖兽忽然开始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而公猪似已不见,妖兽的肚子有些微微凸出。我不禁将头又伸出一点,更大胆的看去。但见那妖兽扑楞着大翅,似乎想要展开飞走,却又好像被无形绳索绑住了一番,连续两三次竟展不开。此时妖兽又想迈步,发现腿好像也被绳索绑住,竟不能跨。就这么跌跌撞撞,硕大的妖兽忽然好像支撑不住自己身体,倒了下去。躺地上后它还努力蹬了蹬腿,拉了拉翅膀,但不过几下,就好像被土地牢牢吸住一样紧伏地面,不再动弹。
此时一片鸦雀无声。好像心脏上面一块大石慢慢被移开,我的身体似乎终于可以开始动弹,紧抓住树枝的手指上已经刻了一个红印子。我微微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守义,发现守义正看向他那头的村长。村长也好似才回过神,意识到了我们的目光,也转过头看向我两。我们彼此点点头,于是不约而同长呼了一口气,刚才凝重的空气似乎也驱散了。
于是我们三便让户主押后,小心走了过去。脚步极其轻微,唯恐发出太大声音吵到妖兽,好像它只是布个陷阱,随时会从地上弹起来吞吃我们。
蹑手蹑脚走到吊桥旁,小心翼翼靠近妖兽,就见它除了胸脯有规律的不断起伏,仍一动不动。当我们已经近到不能再近,确认这妖兽已成功被药倒时,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大概我们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次就能成功,所以我们三人围着妖兽站立一旁,呆了片刻。
此时户主也已上前,见妖兽躺地上不动,立刻举起手中斧头便要砍下去。守义手疾眼快,拦住了他。我们三人急忙把他拖到一边,低声同他解释:现在这妖兽只是昏睡,它皮糙肉厚,万一两下砍它不死,苏醒过来,恐坏了事。村长就果断提议先将这畜生拿大麻绳绑好,然后派户主回去多召集些村民,一人一刀枪,人多力量大,迅速砍死。户主得令便迅速离去。我和守义还有村长便将粗麻绳取出,小心逐一将妖兽双翅双腿绑好,又将嘴也绑起,再绑了身体。这过程中妖兽除了偶尔扑扇两下,眼睛都未睁开过。因而我们也越绑越快,越绑越顺利,在村民来前将妖兽绑了个结结实实,纵然它醒来,应该一时也逃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