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夭嘀咕半天也不见陌华回答他，风若湮走过来，疑惑的打量一番说“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荼夭没有犹豫的开口“是一个神明，他附在了人的身上”
风若湮一怔，随即看向陌华“是真的神明吗？”
陌华点头
风若湮稍稍犹豫
她之前便怀疑陌华的身份，这次，倒是可以稍微试探试探
她抬头看了陌华一眼，藏在袖中的手蓦然一动，清魅的眼中霍然一闪而过极艳的光，瞬间，眼前的世界变了
有些昏暗的天空下，四周飘浮了些许雾气，风若湮一转头就看见了趴伏在男子身上的葵苜，神色一怔
当真是神明呢
这般灰暗的天地，那闪着柔和光辉的老人格外的明显
“是时雨神吗？”
葵苜惊讶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头没有一丝灵力的气息，竟是能够看得见他？
风若湮询问后，余光小心的打量着陌华
她这是第一次在陌华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使用自己的能力，难道她也对此毫无介怀，无所好奇吗
荼夭惊讶的看向风若湮“湮湮你能看得见啊”
风若湮点头“不过是用了一些小手段”
“那也很厉害啊”
葵苜收起了诧异，笑着开口“老朽并非是时雨神，而是这方土地的土地神”
风若湮有些惊讶，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与躯体融合的虚幻之处，声音有些低沉“土地神是时日不多了吧”
葵苜笑了笑，没有回答
荼夭闻言不敢置信的来回的打量葵苜，眼底的同情几乎满溢而出
风若湮伸手把荼夭拽走，回头说了句话
“土地神，你要相信，即便你消失了，也还是有人记得你的”
葵苜一怔，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比赛进行到了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亮起来
或许，也是注定了这一方土地生机寡薄
又或者，生命交替，时代变迁的自然选择
陌华心底暗暗叹口气，视线悠长
风若湮扯着荼夭不让他回陌华身边，心底却钝钝的，空落落的似乎吹着寒风
当是怪那凉薄淡漠的人类，亦或是，责怪那无能为力的土地神？
都不是，只能说，时代不同，总要有一方为此而被舍弃，更新换代成为一个崭新的模样
改变，真的是好的吗？
风若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素净圆润的芊芊玉手，似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也为了所谓的改变而沾满了无名的血，那种粘稠，厌恶的感觉，她至今都还记得
所谓的改变，当真是好吗？
对于葵苜来说，比赛就这样结束了，但对于那些百姓来说，这只是开始，他们争相的上台比试，各种项目各种类型，他们每个人都笑的格外的喜悦，笑的格外的畅快
葵苜站在人群外默默的看着，笑的格外的欢愉
风若湮回头看了一眼，又快速的收回视线，这位土地神，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陌华看着被晾在台上的两个巨大石球，疏漠的视线平静无痕，只是唇口轻启，嗓音浅淡“不甘吗？”
“还好吧”葵苜痴痴地看着台上人群，眼神有些迷茫“也或许，是不甘”
“身为神明，却有了人类的情感，是不甘心啊”
“也罢，就这样，也好”
葵苜笑了笑，有些失落，却也释怀
他做不到的事情，总会有其他人替代他去做
他也该退出了
这世间的美好，他也看过了，也感受到了，不亏
陌华远远的望着台上，至始至终都未曾转头去看，但是她知道，葵苜已经消失了，化为晨光，消失在了天际
了无声息，无痕无迹
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若湮余光一直注意着那里，看着那个老人一点一点的，包括他那和蔼的脸上至始至终保持着的笑容，都全部消失不见，眼眶一阵发烫，泪水悄然的划过眼角，掉落尘埃
荼夭还在那里，欢呼雀跃的喝彩，陌华仍在原地，漠然的一如既往
风若湮抬起头，默默将眼泪压了回去，低头，和荼夭一起张牙舞爪的欢呼雀跃
哈，是谁赢了呢？谁知道呢
那刺耳的笑声可是缭绕的令人生厌呢
洛阳城，谁又记得那一抹坠落的‘阳’呢
庆典结束，三人没有久留，启程离开了
风若湮掀开布帘看着坐在一侧的陌华，挺直着背脊，神色沉静的目视前方，明明是个女人，却比男人更有男儿郎的姿态
土地神消散的时候，她有注意到，陌华态度平静近乎漠然，可唯余，那立在一侧的手，紧紧攥起，因为用力，她几乎可以看得见那绷紧的青筋
好可爱的性格
风若湮不由得笑起来，陌华闻声回头，无声的一瞥，一个错眼，风若湮看见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心底温柔的一塌糊涂
陌华她真的很善良啊
行了数日，官道上娇艳的颜色已经多了起来，莹黄的迎春花处处是，风吹起时，含了清淡花香的味道，格外的甜
风若湮衣衫也换了轻薄的春衫，娇嫩的粉色长裙，拎了一柄青竹纸伞，面上也束了面纱
西苍国不比北暮国，西苍国的风俗较为保守，对女子约束比较重，洛阳城时还不算严重，又走了两个村落，风若湮才发觉，街上的女子极少，外出走动的多半是男子，而女子，也只有年长的老妇，少见的走过，也都是斗篷裹身，头纱罩着
风若湮也只好买齐了东西，包裹了个严实
习惯了素面朝天，这突然的裹成蚕茧模样，还真有些憋闷，哪怕是西苍的女儿饰品更精致，也无法泯灭风若湮心底的不满
不公平啊
这个国家对女子太过于不友好了
愤愤不平的风若湮看着面前摊子上的精美簪子，拿钱拿的毫不手软
心情不好自然要买些好看的饰品了
低着头，风若湮正挑选着簪子，眼底多出一只手，捏住她看好的一只簪子，那只手，格外的精致，修长，白皙，且秀气，顺着手指，风若湮抬头看上去
“公子？”
陌华放下簪子，将手中一个包裹递给她，清冷的视线也只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四处看着，寻找不知跑到哪里去的荼夭
风若湮惊诧的打开
得，又是一套新的衣裙和首饰，嗯，还是华青的颜色
不知道她为何那般喜欢青色
女孩子不应该喜欢一些鲜亮的颜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