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蕙心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但是小时候一直在孤儿院长大,几个阿姨要照顾一大堆孩子,只要孩子没磕没碰就算尽心了,哪能事事周到地看顾他们,更不要说陪着他们玩了。孤儿院的拨款救济就只有那么一点,饿不死但也吃不饱,更加没有零食可以吃,他们唯一的零食来源就是照顾他们的阿姨偶尔兜里会揣点小吃,分给听话的孩子,但是阿姨的兜里又能装多少零食呢?小时候为了能够得到这点奖励,孩子们平日里勾心斗角、装乖卖萌,长大之后更是为了每年的领养名额、补助名额争得面红耳赤,孤儿院里的日子整天过得像演甄嬛传似得,哪里能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呢。但是现在就不同了,这个小家伙可不是孤儿院那些抢吃的孩子,是个乖乖的小师弟!如果他一直这么乖的话,自己也不介意把零食分给他,呵呵呵……
褚蕙心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找回幸福的童年时光了,这会儿自然要把小时候没有体验过的幸福统统找回来,带着梁宗泽满院子跑,一下午的功夫,梁宗泽已经把将军府里墙根底下有几个老鼠洞,院子里有几只野猫都弄得清清楚楚。一开始梁宗泽端着架子,顾着仪表,不肯蹲到地上和褚蕙心一块儿挖蚂蚁洞,怕弄脏了袍子失了仪态,但小孩子终归是敌不过好奇心和新鲜玩意,没一会儿便缴械投降,将锦袍的前襟别在腰间,蹲下和褚蕙心玩成了两只泥猴。
梁宗泽来将军府只带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上头没有人管着,将军府对孩子玩闹的容忍度又高,梁宗泽来这里就像是猴子放回了山,把这几年教的皇家规矩都抛在脑后,彻底释放了天性,每天散了学就和褚蕙心一起疯跑,有时候褚晨鸣一高兴下午还会带他们一起到山里打猎,虽然山林深处危险,他不敢带孩子们去,但是山林边上还是有不少兔子,鸟,野鸡之类的小动物的,适合给梁宗泽拿来练手。梁宗泽在前头拉弓打兔子,褚蕙心磨着她爹褚大将军给她做一张小弓跟着学射箭,十之一二也能射到些许东西,褚晨鸣一边看顾着他们的安全一边生火打算烤兔子,三个人各忙各的。
两只皮猴皮到了一起,有时候就连上课也不老实,龚先生低头的功夫,俩人就用小毛笔的笔杆互相捅来捅去,终于被龚先生发现,第二天两人之间便被用屏风隔开了。可就算这样也拦不住俩人在屏风与地面的空隙之间偷偷递小纸条,小孩子会写的字本就不多,纸条被龚先生没收之后,打开一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能勉强辨认出有两个猪头,一只乌龟,还有一个似乎是三角形的东西上面还画了三道波浪线以及一堆跟本看不出来形状的图案。
龚先生将纸条团成一团,捋了捋胡子,“既然二位今日无心学诗书,倒对作画感兴趣,那今日也不妨改一改课程,我教你们二人画墨梅,明日每人交一幅墨梅上来。”
看着两个孩子一脸的沮丧,龚先生心中暗喜,哼,跟老朽斗!全京城打听打听,就没有我龚某人管不了的小霸王!
小孩子连笔都拿不稳,哪有什么力气作画,梁宗泽还好一些,在宫里皇子开蒙也早,作画还接触过一些,画出来的墨梅至少占了个形似,但是褚蕙心的墨梅就是一团黑,怎么教都教不会。
画到了傍晚,浪费了一大堆宣纸,弄花了两条裙子,褚蕙心终于认识到自己两辈子都没有绘画天分的事实,转而打起了歪主意。
梁宗泽跟褚将军下午从演武场回来,就见褚蕙心站在他的院子门口,满脸堆笑,眼送秋波,娇羞地望着他,手里还挽着小食盒,梁宗泽心头一紧,天知道这丫头片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梁师弟,你回来了?你热不热,渴不渴,我这里有茶,出来的时候刚沏的,现在温度刚好下口,梁师弟,你累不累呀?我给你捶捶腿吧……”见梁师弟回来了,褚蕙心十分有眼力见儿地跟了上去。
“少来,有事儿说事儿,说好了,我可再也不替你背黑锅了。”梁宗泽斜眼看了褚蕙心一眼,这丫头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这般殷勤,定是有事求他。
“哪能呢,你师姐我向来都是爱护师弟的表率,哪回有好吃的糕点我没给你留着,怎么会让你背黑锅呢?哈哈,哈哈,哈哈哈”褚蕙心尬笑着,“你看,师姐我还给你带了糕点,你练武一定是饿了,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你先垫垫肚子。”说着还打开了食盒,端出一碟精致的小糕点,亲自拿了一个恭敬地递到梁宗泽嘴边。
梁宗泽用手接过,咬了一口,依旧是将军夫人小厨房做的糕点,还是那个味儿。梁宗泽咬了两口糕点,见边上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咽不下去了,将糕点放下,“说吧,什么事,你看得我心里发毛。”
“哈哈,没什么大事,就是龚先生的那副墨梅嘛,我实在不会画,眼见着明日就要交了,你替我画一幅呗?”褚蕙心一脸希冀地望着梁宗泽。
“想都别想,绘画和习字一样,一人一个风格,我若是替你作画交上去,龚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梁宗泽果断拒绝。
“你傻呀?用左手画呀,我也不求你画得多好,只要能看出是梅花的形状来就行了,龚先生不会看出来的。”褚蕙心眨眨眼道。
梁宗泽瞪大了眼睛,居然还可以这样作弊!
第二天,龚先生拿到两张墨梅,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只得认下了,还点评道,“梁宗泽的墨梅虽说全无意境,不过到底是做到了有形,小小年纪,未来可期;褚蕙心的画作,倒也能看出是用了心的,但是从笔法上就能看出,这个拿笔姿势就不对,日后更要勤加练习。”
“学生谨记。”两人低头答道,随后又趁着先生不注意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自打那次墨梅成功地蒙过先生之后,褚蕙心便以笔法不同会被先生看出来为由,将所有的绘画作业全部丢给梁师弟去做,最近还发展到让梁宗泽用左手模仿她的笔迹帮她罚抄写,梁宗泽自然不干。经过多番艰苦卓绝的谈判,这宗生意还是谈成了,褚蕙心以自愿放弃师姐身份,以后改称梁宗泽为师兄为代价,换取了梁师兄的左手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