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将早春的茶按照秦先生的吩咐悉心洗了一遍,特供的早茶煮在翻滚的茶具里,不到片刻便余烟缭绕,满屋生香。
底下的人早已搬好了椅子过来,大堂主自顾坐了下来,齐平在一旁站着。
没了汪浅和陆远在,难免冷清了些,大堂主抬头朝二楼看一眼,秦先生看出他的意思:“去了沈长那,若是赶得上,你们还能见一见。”
大堂主向来不待见汪浅,又是长辈的身份,自然不像六堂主与七堂主那样把态度端起来。
他端起刚洗过的茶轻轻的哏了一口:“听说陆家的小子也在这?”
秦先生:“陆家诚回了京城,齐家也跟着去了,大堂主要等的人怕是还要等一阵。”
大堂主脸色一僵,一双鹰潭一般的眼盯着秦先生看,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大堂主:“倒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沈长和你说的?”
会里的事大堂主一直看着,留了不少人,大家都以为秦先生半隐退的样子,都猜测是不是准备把会长的位子再让出来,交给大堂主去坐。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更遑论秦先生的身份。
秦先生:“他是有心要过来和我说,但毕竟是做堂主的人了,有大堂主在他又不得不顾着老六老七的生意。”
都是往事大堂主再放不下便是大堂主的气度了,做大事的人一向不能拘束在家事上,况且秦会是个什么地方,手足相残,父子反目是常有的事。
大堂主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话:“老五当年做的孽到现在也没人收场。”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心态,大堂主在道上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如今也心软了些。
秦先生抬眼看了看他,快六十的人了,看破的事,能有这样的感悟倒也不稀奇。
二人喝着茶,下人送来了做好的茯苓膏过来,秦先生眉头深了几许,底下的人立马解释道:“这是大小姐临走的时候交代的,先生这两天身子不见好,夏堂主说先生湿气重,用一些终归是有好处的。”
秦先生没出声,大堂主先开口问道:“夏子现在在青州?还是平洲?”
秦先生怔了怔:“青州……”
西北的地方有柳一成看着,又一直没出大乱子,秦先生也省心,只是大堂主看了看齐平一眼……
大堂主:“那孩子是个成材的料,虽比不上柳一成,可管个小堂会还是绰绰有余的。前几日我去市里走一趟,听说魏家出了事,魏先生为这事亲自奔走了不少关系,只可惜敏感时期谁都不愿意惹火烧身,拉下马的人不在少数,这事和浅丫头没有关系吧?”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秦先生没少做,大堂主实在放心不下:“女人嘛,宠一宠,惯着养着权当无聊的时候解解闷便好了,凡是若是失了分寸就是个祸害,留着也是件伤神的事。”
大堂主说完无意识的抬头却发现秦先生定定的盯着他打量,那眼睛跟玻璃缸里的石龙子一样透着狠。
饶是大堂主几十岁的人了,看了心里也跟着一颤,他把事情又绕了回去,算是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我在省里托了人,那边说暂时还没有要对会里下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