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日历178年,春一月初
红叶酒馆作为提姆雷金大陆上的三大酒馆之一,平日里来光顾的旅人也自然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的景象可谓是这里的常态。
而在这一日早晨,红叶酒馆迎来了一众非同寻常的旅人。
新来的酒保刚刚给边上的几桌送去了酒水,这边酒馆的大门就被人猛地一脚给踹开了来。酒保吃惊地望着这群风尘仆仆的旅人,只以为是进来捣乱的。却又见他们挤开众人,直奔到吧台前,甚至把几位刚刚坐定在吧台前的客人也连推带搡的给挤了出去。正当吧台前的酒保努力地回想着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时,这群凶神恶煞的佣兵便自顾自地伸手去拿出了吧台内的酒水,直往他们嘴里倒去。
“各位……?有什么我能效力的吗?”酒保轻声问道。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生怕因为打扰了这群来历不明的佣兵饮酒而遭到一顿痛打。
“肉……肉……”钱袋儿侧过头来回答。说话间,他还不住地一直朝嘴里灌着松子酒,导致他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虽然一脸的疲惫,但是他的眼神却因为手中的松子酒而透露出一丝明亮。
此时,酒保心中已对这些人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不过是一群饥不择食的穷佣兵罢了。想归想,但是在没有完全摸清楚这群人的身份前,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各位是需要驴肉呢,还是牛肉呢,或是鱼肉呢?“”
“你管他是什么肉呢!都全部往这招呼!”饿坏了的哨兵不满地嚷嚷着。
“对,先把现成的都上来吧,兄弟们饿坏了。”刀疤说道。即使肚子里空空如也,刀疤也尽量保持着平和的态度。
越是大大咧咧的人越是没有城府,这是酒保多年来得出的结论。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放心下来了。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不经意地生出了嘲笑般的笑容。他说道:“可能需要稍等一会儿,请谅解,前面的客人也饿着肚子呢。那边靠窗户还有座儿,请各位移步去那里吧。”
先让这帮人在等半个时辰吧,作为刚才自己受到惊吓的补偿,酒保是这样想的。
“慢着,小兄弟你过来下。”
说话的是昼夜骑士,他正与斯沃博达,卡伦和布罗尔推门而入。
他们缓步走了进来,虽然也同样是饿坏了,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四位骑士那高挺的脊梁隐隐透露着无限的自信,那闲庭信步的样子好似是漫步在他们自家的花园里一般。
眼尖的酒保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连忙迎了上去。他不停地搓着交捧着的双手,笑容可掬地说道:“几位骑士老爷,有什么吩咐。”
“请派人到门外照料一下战马,我们的战马已经奔波数日都未曾饱食,现在已经十分虚弱了。再有,请再预备一些食物,吾等也是饥肠辘辘了。”昼夜骑士不急不缓地说道。即使是面对酒馆中的一个小小酒保,他的言辞之间依然十分谦虚,给人以十分平和的感觉。而看来他也和这样的酒保打过不少交道,说话之间便熟练地塞给了酒保几块闪闪发光的东西。
得了好处,酒保说起话来也愈发地讨好人:“当然!当然!我这就让人去照料马匹,您放一百个心吧!四位老爷请先入座,食物马上就送上来!”
“谁是你老爷,叫大人!”斯沃博达厉声纠正道。她居高临下般地瞥了一眼酒保,接着又环视着周围吵杂的人群,显得很不耐烦。
“是是是,骑士大人请坐……”酒保唯唯诺诺地说道。把四位骑士领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后,他低下头赔了个不是,转身便小跑而去。
等到酒保再次回来时,他便带来了数量和分量相当可观的食物与酒水。而明摆着的是,这不是四个人能一次吃完的量。人多眼杂的酒馆内顿时便从四面八方传来了起哄声,而起哄的人,自然大多数是佣兵。
“看看,看看,什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
“哎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红叶酒馆上菜这么神速!这是太感动了!”
……
“各位兄弟们别瞅了,再瞅小心骑士老爷们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正好凑个下酒菜!”
……
一时,酒馆内吵杂无比。而酒保倒也不在乎众人的调侃,在裤兜中反复确认着刚才收下礼物的分量,嘴里还哼上了小曲儿。他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钱和脸面只能选一个。也只有等到财富积攒多了以后,脸面自然也就回来了。
“你!过来!”
突然,铜锤不知为何朝着酒保大喊一声,惊得酒保不由自主地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铜锤走过去伸手一把拽住了那酒保的脖领,狠狠地把他给扯到了吧台前,十分不满地说道:“咋?我们的肉呢?”
惊魂未定的酒保听到质问后,还是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别急啊。这不,前面还有客人没上菜嘛,你们的还得稍等一会。”
铜锤指了指正在一旁大快朵颐的四位骑士,又咄咄逼人地问道:“那他们比我们后来,咋就先吃上了?”
酒保愣了愣神,解释道:“他们啊……他们是早前就订好了的,菜都是早给他们准备好了的,自然来了就能吃上啦。你们下次来之前可以先知会一声,保证你们这边儿刚坐下,那边儿的菜就端上来啦!”
听着酒保一本正经地解释着,率真的坦布尔先笑了起来,紧接着众人便也跟着副团长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又神情复杂地看了酒保一眼。
看着吧台上这一群佣兵突然乐呵了起来,其中不妨几个人还夸张地拍腿大笑,那酒保着实没有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刚才的那番说辞酒保已经实践过多次了,每次问话的人也都只能哑口无言,因此他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任何问题。
“哈哈,你他娘的真会讲故事!”铜锤受到了身旁团长的影响,也不由地笑了几声,接着狠狠地朝着酒保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呸!我告诉你!那伙人跟我们是一起的!他娘的,小小的年纪,说谎倒是信口拈来!”
酒保被铜锤喷了一脸口水后,尴尬地看了看坐在那边正瞧戏的四位骑士。从四位骑士的目光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便尴尬得语无伦次起来:“那……那个……我……他们……”
“得了。铜锤你别老揪着别人过错不放。”乌法拍了拍铜锤的肩膀,又看着酒保平和地说道,“尽早把菜送过来就行了,别再玩双重标准了,下不为例。”
“听见没,滚!”铜锤一声喝,把酒保丢在了地上,突然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再给我找个吟游诗人来!”
“好……好……”酒保不停地点着头。他诚惶诚恐地爬了起来,一溜儿烟便跑开了。
这时,坐在吧台另一边的坦布尔又说道:“铜锤,这酒足饭饱思那什么,你确定你下面那活儿除了撒尿还有其他功能吗?况且这饭都没吃到肚子里,你就开始想着听诗了?真是比我对女人的感情都还执着啊……啧啧……”
“副团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铜锤听罢,满脸通红地解释起来。
看着大家的注意都放到坦布尔对铜锤的调侃上后,乌法朝着刀疤和乌鸦努了努嘴,接着便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儿去了。见状,刀疤和乌鸦也轻轻地便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慌不忙地跟了过去。
正当刀疤和乌鸦还在寻思着什么事时,便看见乌法已经站在了酒馆里的佣兵公会办事处的柜台前了。看着柜台前的办事员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不知他们俩在聊什么。乌法侧身看到了刀疤和乌鸦后,还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刀疤和乌鸦走过去后,异口同声问道:“团长,怎么了?”
乌法说道:“喔,把你们的佣兵册给我。”
接过刀疤和乌鸦的佣兵册后,乌法随即便递给了佣兵公会办事员。办事员接过佣兵册,自言自语地说道:“刀疤……原帕加王国公民……二十六周岁……乌鸦……原神圣南原联盟公民……二十四周岁……”
“在干嘛啊?”乌鸦问道。她瞥了一眼办事员,只见办事员拿着他们俩的佣兵册,正对着一本写着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黄色羊皮书做着核实。
“关于这次护送观雾骑士的任务,按规矩得把鸭呆和歪眼的佣兵身份注销掉。而他们之前在公会办事处留下的受保人是你们俩的名字,所以这次任务他们应得的那两份酬劳就要转给你们了。”乌法解释着。说话时,他一直看着办事员手中的那本黄色羊皮书,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更别说回头去看刀疤和乌鸦了。
听完乌法的话后,乌鸦便沉默不语了。鸭呆这两个字,势必会成为一股无形的阴影伴随她一辈子。
而刀疤除了心中隐隐作痛外,也免不了一些吃惊。他没想到,歪眼的受保人居然会是自己。虽然歪眼和自己关系也是相当不错,但是据他讲,每次他都会把多余的钱寄回给家里人。本以为歪眼的受保人会是家中的亲戚,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这倒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等拿到佣金,我替歪眼送回家里去吧。”刀疤说道。这时他才想通,佣兵死亡后的抚恤金加上当次任务的酬劳,往往是比不小的金额。也许歪眼并不相信其他人保管这笔钱吧,看来还是希望他这个信得过的人去给家里送去这笔钱。
“鸭呆……原神圣南原联盟公民……二十四周岁……恩……歪眼……原帕加王国公民……二十五周岁……两位都是E级佣兵,因此抚恤金应该是……”
一旁的办事员最后在核实着两位已故佣兵的信息。
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后,刀疤强忍着心中的澎湃之情,故作镇定地接着说道:“哎,好久没回帕加王国了,趁给歪眼把钱带回去的机会,我也可以去看看。”
“恩……这样的……还有个事我想跟你们说。”乌法转了过来,面露难色地说道,“刀疤,乌鸦。等把观雾骑士们送到了地方,在返程的路上你们就回家吧……”
“回哪去?”刀疤听得一头雾水。对于一个佣兵来说,家这个概念已经被淡化了。更多佣兵的理解是,有朋友的地方就是家,有酒喝的地方就是家。
“回你们该回的地方去,不要再做佣兵了。”乌法的说话声低了下来,仿佛脱口而出的话语并不是他真正想说的,“等我到了观雾城,我会卖掉罗迪城主许诺的那个庄园,你们拿上自己的那份和鸭呆,歪眼的那两份,找个地方安家过日子吧……那些钱足够你们下半辈子用了……”
短短的几句话,把刀疤的思绪又扯到了前些日子的夜晚里。当佣兵团还身处禁区时,刀疤每逢睡觉前便会思索着自己的人生前途。即使刀疤自己还想留在佣兵团里,还想看着降天佣兵团从F级佣兵团慢慢发展到E级,D级,C级……但是,铁的事实就摆在面前。独臂就意味着战力大打折扣,而战力大打折扣对于一个佣兵来说,便使自己在任务中的生存概率大幅度减少了。连命都保不住,怎么去赚钱呢?退一万步说,即使身边有着这样一群实力超凡的兄弟在身边保护着自己,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打算主动做这个累赘。刀疤不喜欢别人麻烦自己,也不希望自己会麻烦别人。
“恩……好……”
刀疤默默地说道,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乌鸦,你同意吗?”乌法又看着乌鸦问道。
“其实,本来我还想主动给你说的……”乌鸦喃喃道。
“那就好……”乌法努力地扬了扬嘴角,迫使自己露出一副不那么尴尬的表情,“放心,以后只要有任务经过你们那里,我们会来看你们的,到时候可别忘了预备好酒水招待我们。”
“哈……不会的。”刀疤也微微扬了扬嘴角,尽力想要表现得轻松一点。
“几位小兄弟……”
这时,年迈的办事员看样子已经是完成了他的工作。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式圆形眼镜,声音沙哑地说道:“阵亡佣兵的手续已经办理好了,一个月后团长就可以去就近的佣兵办事处领取两位阵亡佣兵的抚恤金了。”
“好,麻烦你了。”乌法十分客气的点了点头。
“不麻烦……咳……咳咳……”办事员咳嗽了两声,又把视线转向了乌鸦和刀疤,并伸手给他们递去了佣兵册,“至于你们两位,请在这次任务完成后把佣兵册归还给就近佣兵公会办事处的办事员,清楚了吗?”
乌鸦和刀疤点了点头,说道:“恩,清楚了……”
“哎,本职工作而已。故去的不再回来,望你们节哀。对了,你们的佣兵册在递交后依然会保留五年,若你们在这期间回来,佣兵公会将会归还你们目前的身份。”办事员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面排上队的人招了招手:“下一个!”
该办的正事也办了,想着肚里还空空如也,三人便准备折返回吧台处大餐一顿。
虽然才刚到早餐的时间,但红叶酒馆内却已经人满为患了。三人奋力挤过了一群又一群在酒馆内到处寻找空位的旅人后,终于才回到了吧台处。而酒保XC明显是刚才受到了惊吓后现在乖巧了许多,吧台之上竟然满满的堆放着丰富的各式菜品。
“干嘛去了?”坦布尔问道。他正双手拿着两根鸡腿,毫不顾忌形象地用嘴撕扯着嘴里的鸡腿。
乌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旁若无人地用手拿起一串羊排,直接开始啃了起来。吃了两口,才想起了没有回答坦布尔的问题,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趁着咀嚼地空隙说道:“没啥,处理一下鸭呆和歪眼的事。”
“一切妥当了?乌鸦和刀疤的事你也给他们说好了?”坦布尔问道。
“快吃你的,该做的都做了。”乌法不耐烦地回答到。不知道他是真的饿到以至于懒得回答问题,还是因为他不想提这事,总之他仅用两句话就结束了和坦布尔的对话。
刀疤望了望,那边的四位骑士貌似已经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了,正坐在那高谈论阔呢。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不用猜,肯定又是讨论战技,讨论他们骑士之间的那些有的没的。相比这些,刀疤更感兴趣的还是面前桌上这些正被其他人急速消灭的食物。于是乎,刀疤招呼了招呼乌鸦,自己也从另外一只整鸡上撕下了鸡腿,加入了狼吞虎咽的大军。
很快的,吧台上的食物便被众人一扫而光。而也就在众人喝起了饭后酒时,一位穿着破烂的衣衫的人走了过来。
只见他十分干瘦,身高却又极高,因此显得走起路来显得有几分驼背,活像是一个成精的细枝树木。他的衣服也不知为何十分破烂,灰色的连帽披风上破了足有五六个拳头般大小的洞。虽然从身形上估计他只有二十来岁,但是额头上若隐若现的皱纹又让人感觉他像是一个已经饱经风霜的小老头。
“铜锤,你的情人来啦!”吉米说道。他一边喝着松子酒,一边却又咯咯地笑个不停,正嘲弄般地看着铜锤。
原来这人便是吟游诗人,也怪不得显得如此的风尘仆仆,饱经沧桑。
只见他走过来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已经卷了边且同他衣服一样破旧的草纸书,轻巧地放在了铜锤的面前。铜锤没有理会吉米的嘲弄,打开了那本老旧的书,接着透过窗户的晨光快速地翻阅起来。
“这……很多都是听过了啊……”铜锤一边翻阅着,一边自言自语道。他那粗糙的手指在页面上从上至下划过,脑袋也跟着手指的运动而微微摇晃着,显得十分地专注。
“我个人向各位推荐《战神之子——上古七士》,这首传承了几千年的诗歌虽然人尽皆知,但是经典的意义便在于反复的传唱也不会显得过时。”吟游诗人客气地说道。
铜锤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拿出几枚闪闪发光的银币并有力地拍在了桌面上:“也行,虽然听过不下一百次了。”
得到了铜锤的认可,吟游诗人一改常态,只见他那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吟游诗人张开了双臂,润了润嗓子。随着他站直了身体后,他那干枯瘦弱的身形一瞬间仿佛高大了许多,给在座的人们以极大的压迫感。看着他那高声吟唱的模样,颇有一番阿勒加施放魔法时的无限气势。
“提姆雷金的大地在怒吼,人民在喃喃自语
远处的异族警惕地看着天空,看着燥动的人群
堪培拉斯,刚刚是神话中的堪培拉斯的身影!
彩色的七头龙,那庞大的身躯仿佛上古的神印
来自神界的巨龙一闪即逝,但人群中依然散发出无限震惊
异族首领发起了最后的攻击,异族生物如影随形
绝望的气息在提姆雷金大地上蔓延
‘还不能死!还不能死!’
‘打败他们!打败他们!’
不甘的喊叫在每一个种族间传递
天空中的乌云被撕裂,发出震荡人心的回音
七条彩虹如同扫尾彗星,万万双明眸见证了此刻
‘堪培拉斯!’
睥睨万物的堪培拉斯化为上古七龙终于初露人间
红之夜
紫之石
蓝之雷
黑之雪
翠之山
橙之风
银之雾
人类的七名至勇者,带着对异族诅咒的声音
在金光万丈的沐浴中,一跃而上
上古七士,应灾而生”
……
当流传上千年的诗歌又一次飘荡在了这红叶酒馆之中时,周围的旅人们也自发地安静了许多。绝大多数人则听得入了迷,即使吟游诗人已经结束了吟唱,但旅人们的魂却早已流连到了千年之前的旷世战场之上。
隔了好一会儿,众人们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叫好声不断。而其中不乏数人站上了桌面,高举酒杯喊道:“敬救世之主,上古七士!敬,传唱之士!”
红叶酒馆内的旅人们瞬即情绪高涨,纷纷高举酒杯朝着吟游诗人俯首示意后一饮而尽。吟游诗人也拿过了铜锤递过去的酒杯,一饮而尽。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后,吟游诗人拿过了桌上的银币后方才悄声离去。
而这时,正当降天佣兵团的一帮人还在谈论关于上古七士的事迹时,坦布尔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怎么了?”不止一个人问道。
坦布尔恶狠狠地看着刚从大门走进来的三五个兽人,他压抑着怒火咬牙说道:“冤家路窄!竟在这碰见了远海佣兵团的人!”
说罢,众人尚未来得及转身去看,坦布尔便一脚踢开了椅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