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蓝玉谏言
朱元璋一听疑道：
“你这话是何意？”
“回皇上，臣恐有人给诸王在此设计以取得皇上欢心，这不是对皇后的不敬吗？”
朱元璋听了不悦道：
“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你就说诸王中，谁让你觉得可疑就行了……直接说……”
“回皇上，燕王之孝心臣从未怀疑过，不过听皇上如此说却颇感意外，臣猜测这定是有人背后指点……”
不等朱元璋开口，就听和魁急道：
“这有什么好疑心的，既然燕王有此孝心，你管他是谁的主意！”
朱元璋脸色一沉冲蓝玉说道：
“和魁所说正如朕意！”
却听蓝玉说道：
“臣听闻燕王处有一名僧人，俗名姚广孝，据说其通晓天理阴阳、可卜吉凶，甚至有传言说此人其有通神之术……”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
“胡说八道，若有此世外高人，朕岂能不知？”
蓝玉一听，忙道：
“回皇上，臣还还听闻此人曾在栖凤山垂钓，有人见其所用鱼竿并无钩饵。问其缘由，听他说，商周时姜太公曾用直钩之杆钓得周文王，他在此用这无钩之杆钓得日后真龙……”
朱元璋听完半晌不语，之后沉声厉色道：
“乡野传闻罢了，日后若是还有此类传言，你直接拿了就地处决……”
蓝玉见皇上说话间眉头微皱，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肯定让他生疑，心中一喜便不再说了。
从宫里出来，蓝玉劝离部众散去，又对和魁笑道：
“刚才让和将军提心吊胆，走，去我府上喝几杯压压惊……”
不料和魁当即变脸喝道：
“蓝玉！与你同朝为将多年，竟不知你是这等搬弄是非、栽赃害人之徒！”
蓝玉一听顿时脸色红白，反口斥道：
“蓝某只是想向皇上提个醒，那燕王处处逢迎圣意，不让他规矩点，恐怕日后将有萧墙之祸！我蓝玉为人臣者，理当思君之忧。一番忠言何来污蔑害人之说？”
“哼，太子贤德过人，燕王骁勇善战，这二人感情甚好，岂是如你想的这般剑拔弩张。日后若太子荣登大宝，燕王也定会尽心辅佐，岂有你说的萧墙之祸！”
“看来和将军这些年安乐日子过久了，眼光也变浅了……”
“蓝玉，你别以为咱老和不知道，太子燕王之间你之所以攀高踩低，无非就是因为你是太子妃舅父，与其说是为太子还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为个人私利竟挑唆皇上与燕王之间父子关系，恐怕在私下也曾有过离间太子与燕王兄弟情义。你蓝玉贵为堂堂永昌候，为己私利不惜如此下作！
蓝玉面色含怒，冷声斥道：
“老夫句句实言，太子乃为嫡长，日后定登大宝，老夫此举也是忠君之事！何来下作？”
见蓝玉仍矢口否认，和魁气极骂道：
“休要给自己开脱，燕王多次领兵出征，疆场着何等凶险？在你蓝玉眼中竟成了别有用心！我告诉你，咱老和虽说也极力维护太子，可要有人想陷害燕王，咱跟他势不两立！哪怕扒了这身皮，也定要染他一身血腥！”
蓝玉见和魁为燕王和自己翻脸，也捏着拳头喝道：
“记着你今天的话，咱们走着瞧！”
说罢咬牙恨了一声，拂袖而去。
郭顺见这二人进奉天殿时还谈笑逗趣，没想到才这会儿竟吵得不可开交，心中奇怪，便偷偷跟着出来。
忽然听身后有人悄声道：
“大人……”
郭顺回头见是蓝玉麾下副统领张玉，当即粲然一笑道：
“张副统领……”
不料却听张玉沉声说道：
“燕雀南飞……”
郭顺一听登时心里一惊。
这句话是燕王留于各地的探子联络时所用的暗语，表明身份者说‘燕雀南飞’，而应者回‘鸿鹄北归’。
郭顺正要对答，可又想到这张玉乃蓝玉得力部下，担心有诈，便故意装作一脸吃惊道：
“张大人刚才说什么？”
张玉暗暗一笑，拉着他走到无人之处说道：
“燕雀南飞入京畿”
郭顺一听，不敢多想，急忙回道：
“鸿鹄北归事王棣……”
这话让郭顺更是心中大惊，这套暗语张玉竟然也知道，那肯定是燕王心腹无疑了。
“燕雀南飞入京畿，鸿鹄北归事王棣”两句是专为燕王心腹联络所用，这些人一般只和燕王密信往来，除非出现重大变故才会与旁人联系。
张玉将刚才听到蓝玉与和魁二人争吵之言告诉郭顺，让他赶紧飞书告知燕王，好提前准备时刻堤防蓝玉。
朱棣得到密信，说蓝玉曾三番五次向皇上谏言，让朝廷削减燕地兵马或者将朱棣调离。
看罢密信当即请姚广孝前来商议对策，却见姚广孝微微摇头笑道：
“王爷不必担心，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皇上多疑，就算蓝玉日后不提也定是疑心难除，肯会亲自查证才行，可如果皇上所见和蓝玉所说大相径庭，日后无论他说什么怎么说都没有用了！”
朱棣听罢眉头渐舒，又听姚广孝沉声道：
“王爷，依贫僧之见，这蓝玉恐将是王爷平生大敌，不除，后患无穷……”
朱棣一脸惊愕道：
“此话怎讲？”
“王爷您想，那蓝玉现在已贵为凉国公，大明半数兵马被他掌控，而他又是太子妃舅父，他日太子一旦即位，更会重用于他，如果他唆使淮西勋贵迫令太子恢复中书省，他就可借中书省掌控天下权柄，到时他又以诸王势大为由力谏太子削藩，王爷您又当如何？”
朱棣皱眉深思了半晌才道：
“大哥与我等兄弟情如手足，削藩决计不会……”
姚广孝忽然反问他道：
“倘若是贫僧多虑，那皇上也不会让王爷等人分驻各地，又各自手握重兵，为何不让蓝玉耿炳文这些久经沙场之人驻守边疆重地？”
朱棣一听登时如梦初醒般恍然道：
“原来大师所言父皇早就预料到了……”
又听姚广孝劝道：
“所以说，王爷只是在奉行皇上的意愿，而且太子与诸王乃手足兄弟，他日即位自然不必猜忌，诸王只需尽心辅佐，大明便可固若金汤！可若果让蓝玉日后权势滔天，一旦滋生野心，到时候悔之晚矣！”
听完他一番陈词，朱棣拱手动容道：
“大师真乃诸葛复生太公降世，真乃我大明之福，请受本王一拜！”
果然如姚广孝所料，不久之后燕王府来了一行人，领头的便是郭顺。
燕王一见，心想这郭顺被自己派往应天，怎么不声不响自己回来了？
忽然听一声尖利的声音高声道：
“皇上驾临，请燕王速速接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