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福祸难测
黑面人带铁衣逃走后,见他已全身瘫软气如游丝,看来伤势极重,得赶紧救治。
之前那客栈怕再遇上余非则也不能再回,只能先找到一个安全隐蔽之地,沿途留下暗记等师父来寻。
便赶紧扶着铁衣坐下,出手打出一道真气灌入铁衣体内。
铁衣挣扎着反抗,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只听这人一声“别动!”继续运功为他疗伤。
铁衣微微抬眼看着他,一丝苦笑挂在脸上,心里知道,这些人想留他性命只是为了从他口中撬出天诀弑月的下落。
“别忙活了……休想从、从我嘴里得到……半点消息……”
“我要那天诀弑月干什么?不想死就别说话……”
“你这贼人,倒不如那老贼……恶的光明磊落些,把你……你那裹尸布拿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让我死也死个明白,也好……也好日后变成厉鬼找你索命……”
这人听了,恨了一声,收手扯下脸上的黑布。竟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
青年用黑布擦了擦脸往地上一摔,过来当着铁衣对面蹲下,直直着铁衣笑道:
“唉,我说……你有那能耐怎么还要我救?要不你现在就变个厉鬼让我瞧瞧,就你这怂样,连我都奈何不了更别说余非则了……”
“别在这儿假仁……假义了,你我素不相识,若、若不是……有所企图,你怎会好心救我?”
这青年听着面色带怒,冲铁衣骂道:
“你这死小子,小爷刚刚没让那余非则一掌劈死,这会儿倒被你气死!昨夜为了救你小爷被淋了个落汤鸡不说,还他妈还差点让雷给劈了,小爷舍命救你,一个好没落下不说反倒给我这一通臭骂,真不知好歹!”
铁衣突然拼尽全力狠命推了他一把,青年不防脚下一滑,重重跌坐在地。
青年翻身起来盯着铁衣眉头怒竖,却听到一声斥喝:
“楠儿,休得放肆!”
青年一怔见,便收了声不再说话,撇过头用鼻子喷出一声怒气。
铁衣见是昨夜出手救他的另一个黑面之人,知道此人和那余非则一样是身手顶尖之人,已经想到自己如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这帮人宰割了。
这黑面之人过来在铁衣背后盘腿坐定,出手帮铁衣疗伤。
见这青年在一旁的闲着,黑面之人责怪道:
“让你救人,你刚才是在干嘛?”
这青年瞪了一眼铁衣,没好气道:
“听他说要变成厉鬼找我索命,我这不在这儿等着他变成厉鬼呢……”
“什么时候了还做这口舌之争!给他服药了没有?”
这青年见被训斥,当即反驳道:
“师父,这怪不得我,昨晚为了救他我身上银子和药都给丢了,刚刚还被这死小子一通臭骂……”
黑面之人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瓷瓶扔给青年,继续给铁衣疗伤。
这青年赶紧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捏住铁衣鼻子,等他一张口就给硬塞了进去。
青年心里正感得意却瞧见那黑面之人怒瞪着自己,赶紧赔笑道:
“没事的师父,这小子刚硬得很……”
黑面之人无奈只好说道:
“赶紧走吧,找到你师叔他们,先回山门等我。”
“师父,那你……和这小子呢?”
“他受了重伤,不宜赶路,先给他医好伤再说……”
青年听罢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正抬脚要走,突然又回过身冲铁衣吼道:
“小子,刚才骂小爷小爷忍了,可要是敢出言不敬骂我师父,就算我师父救了你,我也非得大耳刮子抽死你!”
“你回去之后先去看看梨花开得如何……”
青年一听登时一脸惊慌,没等黑面之人把话说完就一个飞身,一个起落便已不见了人影。
黑面之人继续为铁衣疗伤。
让他奇怪的是,铁衣的伤势不但没有转好反而越来越重。
正感疑惑,却听铁衣得胜似的说道:
“别白费功力了,我这心脉已被震伤,别说你了,就是大罗金仙怕也无能为力……”
铁衣说着缓缓扒开自己胸口,一片青乌色掌印赫然在目。
“惊渊怒涛掌!”
这人说着急忙抓起铁衣左手,出手搭在腕上一探,登时手指微颤,片刻后搭在铁衣腕上的手缓缓松开。
“别假惺惺了,你再装模作样还不是和那余老贼一样?什么正派掌门名门大师,为得神兵不惜用上各种卑劣手段,都是虚伪贪婪之辈!”
黑面之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只缓缓合上他的衣衫,跟着一声苦叹。
只见这人叹道:
“天诀弑月出自你父之手,竟不想你父子二人终为其所累,那余掌门为得神兵,不惜下如此毒手……唉,这二刀与其说是神兵,还不如说是祸害……”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铁衣听这人说得恳切,句句话里透着真诚,不像是在欺骗自己。
这人揭下蒙脸的黑布,竟是满脸愧色。
铁衣一见,颤声喜道:
“前辈……”
这人痛惜一声苦道:
“你父曾料得他被囚之后你定会孤身犯险,托老夫到时搭救与你,不巧途中遇故人落难延误了时间,不想竟害你遭此横祸,实在有愧于你父重托……老夫惭愧……”
铁衣这才明白,登时泪如雨下。
自己先前被那余非则诓骗过于警觉这才误会,以为他也是为了贪图二刀才出手救他。也因此对他们师徒言语上多有得罪。
铁衣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猜想那弑月恐怕已经落入余非则之手,无奈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法子夺回弑月?
“前辈,我自知命不久矣,只怪我自己太蠢,不怨前辈……只是无法救我父亲脱险,我……我死不瞑目……”说罢便凄惨悲号,听得这人也是心里酸楚。
“你父亲安危只能听天由命了,你又何故为此耿耿于怀呢……”
铁衣看着这人,忽然颤声说道:
“前辈,有一事还请前辈答应……”
“你说……”
铁衣缓缓撩起后背衣衫,贴身的一件白衫后背上画着一副地图。
“前辈,我自知命不久矣,我死之后,可借着这幅图找到天诀……”
这人当即惊道:
“什么,天诀弑月真是你拿的?”
铁衣摇摇头说道:
“不,是家父……”
这人一听,当即怨道:“你爹糊涂!如今双刀流落在外,今后定会引起更大的祸事,他自己还将背负一生的罪名,这江湖武林又有多少人遭难,他岂能不知?”
铁衣面带苦色缓缓摇头道:
“前辈,家父曾说过,二刀铸成之日,恐怕也是他命丧之时,其实,朝廷铸这二刀说是为了护佑大明,其实是为了引天下各派内乱,好让朝廷渔翁得利……家父这才嘱托我将双刀妥善藏匿,日后献于贤君……不想竟误中那余老贼圈套,弑月怕是已落入他手……”
说罢,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若游丝道:
“前辈……有机会拿回弑月,用这二刀为、为我父……正名……”
铁衣说到此处,话音戛然而止,紧抓着这人胳膊的手也遂即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