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冬了,天气渐渐转凉了,不知不觉间,洗礼仪式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
参加完洗礼的维克多跟艾玛开始了王族的礼仪训练,毕竟,作为弗雷凡斯国国王阿方索四世仅有的两个孩子,不会任由放养式的自由散漫进行下去的,这意味着两人无拘无束的自由时光结束了,维克多倒还好,只不过天性活泼跳脱的艾玛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刻板呆滞的训练呢?
负责训练两兄妹的礼仪官员对于艾玛这样的小姑娘无可奈何,只能是三天两头跟索菲亚王妃打小报告,索菲亚王妃每次都皱着眉头跟艾玛说教一顿,不过艾玛似无所觉,仍旧抗拒着王族的礼仪训练,每天在外撒野闹腾,最喜欢的依然是骑马,每天艾玛带着一身淤痕和泥巴笑嘻嘻地来到维克多面前,嘴里喋喋不休地嚷着谁谁谁有多没用,自己今天又解锁了新的骑马姿势。
这天艾玛又一身伤地来到维克多的寝殿,管家德莱恩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可是艾玛却一头热地直往维克多的房间冲去。
“公主殿下,小心些,慢一点,您伤得那么重……”
“烦死了,我才没受伤。臭老头!”
寝殿的房门外响起一阵吵嚷声,脚踏着阶梯的噔噔声告诉维克多有人正朝他房间靠近。维克多转头对着正在他房间里面研究医书的罗:“罗,艾玛来了,给他包扎一下吧!”
罗微微一皱眉,放下手中的解剖书,熟练地拉开抽屉拿出绷带剪刀和海绵签,又从柜子里拿出消毒用的酒精和碘酒,寝殿门外管家德莱恩苍老的劝告声听起来十分无力。
寝殿门把咔地一声压下去,女孩像道风飘进房间,跃了起来一屁股挤到了维克多身旁,维克多发出了嘶的一声,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艾玛这个家伙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胳膊都特么快要被压断了,艾玛不管维克多怨毒的眼神,依旧是手舞足蹈地兴奋侃谈:“欧尼酱,我今天学会了新的动作……”
罗瞥了眼艾玛胳膊上青紫色的淤痕,默默地抽出棉签,对桌上的酒精和碘酒视而不见,反而从药柜里拿出双氧水,用棉签蘸了蘸,涂在艾玛的脖子上消毒。艾玛的欢呼雀跃顿时化为凄厉的哀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罗!混蛋罗!本小姐要疼死了!杀人啦……”
罗猛地按住了准备逃跑的艾玛,重重地将沾有双氧水的棉签压向艾玛破皮的伤口,刺痛火烧火燎地让艾玛的声音又拔高了几个高度。
维克多看到艾玛的哀嚎反而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得意的笑道:“哈哈啊哈,罗,要好好的给艾玛治疗哟!艾玛,你可是要好好的配合罗的治疗哦,要是因为你的挣扎胳膊上留下伤疤可就不好了……嘿嘿哈哈啊哈!”
艾玛恶狠狠的对着维克多说道:“混蛋维克多!我记住了!混蛋……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罗将蘸有双氧水的棉签丢进垃圾桶,烟灰色的瞳孔深邃如井,平静的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消毒了!”
“呜呜……”艾玛委屈极了,她固执的说道:“维克多是个混蛋,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变态狂!”
“哦,是吗?没看出来。”罗用棉签蘸双氧水,艾玛难过地瘪瘪嘴,维克多幸灾乐祸的表现稍微让她有些心酸,这样子不是她想要的。罗继续给艾玛消毒,小姑娘这回安静了,也不出声,只是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
把艾玛身上的伤处理完,罗拿起先前看到一半的书继续往下看,完全把身旁的女孩当成透明人。
维克多看着艾玛情绪有些低落,便走到了艾玛身边,轻轻的拍了拍艾玛的肩膀,轻声说道:“艾玛,不哭了好吗?流泪流的小脸都花了,陪哥哥出去走走吧,怎么样?”
这样的漠视是令艾玛难以忍受的,艾玛感觉自己像一个做戏的小丑,在维克多跟罗之前让她颜面扫地。艾玛觉得自己的眼泪在这时候显得非常多余且虚伪无比,因为眼泪在维克多眼里,只能让他更加的嘲讽自己,在罗的眼中,那就更加的简单了,眼泪仅仅是泪腺分泌出的液体而已。
“哥哥……”艾玛擦掉眼泪,喏喏地扯着维克多的袖子,两人慢慢的出去了。
罗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到艾玛跟维克多的背影上,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室花园
天阴了
似乎是要下雨了
维克多跟艾玛在花园中慢慢的踱步,维克多看到艾玛情绪不高,便想着开导开导艾玛,于是出口道:“艾玛?”
“嗯。”艾玛耷拉着眼皮,闷闷不乐地应道,“欧尼酱果然是超级大坏蛋。”
“我不是你顽皮的理由。”维克多对艾玛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动于衷,“不要在给人添麻烦后还推卸责任。你知道吗?艾玛?因为你的缘故,到现在有好几个教师都已经被王室辞退了,还有很多的侍卫跟宫女都因为你或多或少的原因被责罚了,你还是仍然要这般任性吗?”
“可是,我喜欢啊!我喜欢做这些事啊!这也有错吗?”艾玛蓦地抬首,目光炯炯地盯着维克多,“维克多!你总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你当然不会明白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维克多有些慌张,这还是头一次艾玛没有叫他哥哥,而是直呼他的名字,维克多面对着艾玛炙热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嗫嚅的道:“我这做哥哥的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不要再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走开……”说罢,艾玛走了
维克多看着艾玛的背影越来越远,嘴唇嗫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庞大的愧疚如同主神的洗礼般随着雨幕铺天盖地地从头顶砸下来,砸得维克多头昏目眩。这也是维克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艾玛只见也许少了一点什么,也许自己还不算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呢……
花园远处的一从灌木处,罗远远的看着,罗的眼底闪烁着不符合年龄的阴霾,他抬高遮盖眼睑的绒帽,露出烟灰色的瞳仁,罗白色的眼膜上布着血丝,浓重的黑眼圈像时间的隧道,把男孩的休息时间偷得分毫不剩……
下雨了,罗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帽檐,转身悄悄的离去了,留下了雨幕中有些呆滞的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