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孙觉对面而立的小易心头猛地一震,这个三殿下实在是太利害了,司空献那么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人都从未识破过主上,可是,他只来了短短的半天,谈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便把主上看了个透。
“哦?些话怎讲?”司空述纳了纳眉。
“就拿刚才的事来说,一般人要是得到雸鸟在即,哪里还会抽空理会一个寄人篱下的皇子,更不会带本王前去参观。而二公子竟然一早就已经准备好,要不是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气魄,那里会那么心大。”风千玺定定地看着司空述,嘴角勾起的神秘笑意更看得人心发麻。
司空述轻挑了挑眉,吐了口气。本来是他想借机打探一下风千玺的虚实,刚才语言也是想调戏一下这个三殿下,没想到反被他一眼看穿,直击要害。
这时,外面一个侍卫领了一个知命之年的老者进来,那老者可能是一路长奔,此时有些气息不稳,再加上有些慌张,还有些距离就跪下了,结结巴巴道,“二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你个死奴才,本公子在这里好好的呢,慌慌张张干什么,什么事情,仔细着说。”司空献语气发怒地斥责。
侯敛听到那阴阳不定的斥责,立即重新跪好,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奴隶营的侍卫组长吴良,不知何故掉落山崖,现在奴隶营有些燥动,国君大人早有立下规定,侍卫若出意外,一定要严查,所以属下来请示公子,要如何处理?”
吴良死了?司空述嘴角快速闪过一道窃喜,死了,那司空献的人可就又少了一个。想他司空述虽然是奴隶营的主管,却只是个门面,并无实权,组长的人选还是在司空献手里。
司空述一阵量度,终于眸子里闪着精明的光亮,而脸上却是满不在意的笑,“死就死了吧,不是还有两个组长么,你就和他们多担些活,多尽点力,奴隶营也没那么多事。你也不用开口闭口国君国君地挂嘴边,国君事务繁重,哪里顾得上一个小组长,再说我这个奴隶营的主管还活着呢!回头给你们多加些俸禄,这事就这么定了。”
少了侍卫组长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是闻映夫人在时,是很重视聪羊山山涧的工程的,现在吴良死了,就算不说要重查吴良的死因,也应该要禀报国君重新封策一位组长才是。
可二公子竟然说不用禀报国君,也不说再新设组长,更没有要去查吴良失足的原委的意思,这……
“但是……”侯敛似有难色,“奴隶营的管理并非小事,此事若是奴隶蓄意所为,就更应该查个清楚,依属下看,还是尽快禀报国君……”
侯敛没完没了的看法还没有说完,司空述就以极快之速走了过去,一脚重踹在侯敛胸口,当下被踹的一口老血喷出。
“又是国君。”司空述气急败坏地道,“你个老东西长本事了,攀上国君就不把我这个主管当回事?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死在这,国君也不会动我半毫。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下去!”
只见侯敛捂着胸口重新跪好,战战兢兢地说,“二公子息怒二公子息怒,小的这就回去告诉侯岩和萧勇,以后就只有他们两位组长,再不提吴良之死。”说完便慌慌张张地退出。
“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司空述一脸嫌弃看着侯敛屁滚尿流地滚出去,将浮躁不沉稳的性子显露无遗。
“二公子何必为了一个下人大动干戈,就算是为了做戏,本王看事情,也不一定是用眼睛。”风千玺坐在后面,淡定地喝着茶水。
“哦,此话怎讲?”司空述转过身问。
“聪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二公子表面是被那侯敛激怒,实则是为了阻止司空献在奴隶营的势力,而更深层次的目的则是为了方便自己行动,为了这一目标,二公子甚至放弃在奴隶营植入自己的势力。”
风千玺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眼睛却凛冽无比。“都说二公子是浮躁轻浅之人,我看这不过是二公子带的面具而已,面具下的人,其实是城府极深。”
司空述闭上眼睛,深换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风千玺,“都道三殿下本事过人,我看三殿人看人的本事,也是举世难寻。我这个样子过了二十年,也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包括这司空府上上下下的人。”
“三殿下,您是第一个。”
“二公子,你我人生轨迹虽不相同,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还不算蠢,而且有太多的事要做。所以,以后二公子在本王面前也不必再整这些没用的虚物。”
“哈哈哈,那是自然,说来此次还是述邀请的三殿下,整这么多却实有些小家子气。你我本就有儿时之谊,却差点被述这些破毛病给断送了。也罢,那下午我们就放松放松,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一边去。”
“三殿下是大举贵客,当然要用举世难寻之物来招待。不知三殿下有没有听说过纪国的推拿术?”司空述眯起眼睛问。
“纪国人的推拿之术倒是有所耳闻,只是纪国在五前年被九黎灭了之后,就几乎没有纪国人在世了,难道二公子府上有纪国人?”风千玺问。
“正是,下午就在汤池里,为我们大兴的三殿下接风。”
风千玺捻着酒樽低头默语,“司空府果然是无所不有,无所不至。”转而眼眸又恢复了清明,“那一切全凭二公子安排。”
两人又是一阵把酒言欢,直到酒尽情畅,风千玺才离席。
此时,观景台上,小易正站在司空述跟前低头领罪。
“主人,小易有罪,小易看不透三殿下的心思。”
“连粗浅的东西也看不透吗?”司空述闭着眼睛斜靠在椅上,光滑修长的手扶着额头,似乎已是心身俱疲。
小易摇了摇头,“看不透,三殿下的灵力实在是太过深厚,就算小易强行开眼,恐怕也是得不到半分有用的东西,反而会被他强厚的灵力震断心脉。”
“其实不要说是三殿下,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小易也是看不透一丝一毫。”说着,小易便跪了下去。“主上,是小易没用,请主上降罪。”
司空述睁开条缝看了眼跪下的小易,复又闭上,“这本在你能力范围之外,不怪你,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当年,他偶然经过龙丘时,曾经见过一面风千玺。那个时候,风千玺刚上龙丘没几年。
那个时候的风千玺,眉眼里尽是对帝都亲人的思念和对身边的不惯,正与他有些相似,他们也是算是有共同之处,一日的光景,竟结下了友谊。
当年比试切磋时,他就发现,风千玺虽然年幼,但灵力道行之高,令他深深震撼,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随后几年,世间便开始传几千玺的各种英雄事迹,以及各种捕风捉影的风流韵事。
没想到,如今那个帝都的三殿下已经强大到如此,不仅心性成熟,即稳重谨慎,又随性不拘,他是丝毫都耐何不了这个三殿下。
而他的灵力更是强大,小易是根基极好的瞑术之瞳,所见之人,瞬间便能看穿其心思过往,而在风千玺身上,却半分都看不进去,更棘手的是,他的一个小侍卫,竟然也如此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