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凝冻起来,每一次手臂挥动,都像有千斤载重,就连空气的阻挡克服起来都那么困难。
本来,右开让自己变得巨大,就十分消耗能量、体力。之前与费犬们的战斗后,虽然得到短暂休整,但那时的战斗状态又怎么能与现在和灰黑兽的战斗状态相比?与费犬的战斗是大家分批次的战斗,体力爆发后至少能得到短暂调整。当前的战斗,容不得它有半点的歇息和懈怠,时刻要绷紧神经。它要把身体内的每一滴能量以最快的速度释放出来,每一点精力凝聚起来。之前的战斗,兄弟们一起轮番上阵,它可以断断续续地休息,至少大脑不用这么紧张。但现在,伙伴们已经石化,除了自己全力应对,基本不会有帮手。
累,从来没有感觉过的累。右开有点怀念跟着摩奥斯老大的日子,那时的战斗,它不用过多考虑如何战斗,只要按照老大的吩咐去做就好,心情好些就在老大的安排上面,多考虑两步,让老大刮目相看就好。它也有了一些同情摩奥斯老大的心理,作为一名老大需要考虑的、单独应对的事情太多,单是遇到群体进攻无法取胜时的变化,就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它们早已经习惯群起而攻向敌人或对手,一旦单独应对强大的敌人,就会力不从心。
右开与灰黑兽的两次碰撞、交锋,也不过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却已经让它吃力不堪。虽然如此,精神的强大动力,仍然让它对接下来的战斗有着很高的期待,它似乎看到胜利在向它招手。从与对方的碰撞,右开觉得对方已经露出破绽。它不是费犬,且是独自一个,没有帮手,自己单独与它对抗或许会落入下风,之前兄弟们一涌而上,至少已经打成平手。为了尽快打败对方,右开立即开始变身。在变身后的交锋来看,右开感觉胜利的天平开始向自己倾斜。期间险像环生,但优势也很明显。尤其是刚才,它低头让过对方的扑袭后,随手一掷发现了对方的大破绽,让它大喜过望。本来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动力,满血复活一般。
在灰黑兽再次窜向树干后,右开迅速移向地上的麻六,弯腰将它抓在手中后,急忙看向树干,心中却猛然一凛——没有了对方的踪影。“头顶上!”白地的边缘传过来急促的示警声。右开急忙抬头望去,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它毛发皆竖。只见头顶之上一块四四方方的黑影左右飘荡着,就像一片从树上落下的树叶。黑影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摇摇晃晃,直到一刻它竟然在右开头顶静止不动。
右开没有时间多想,在浑身的毛发如钢针般炸起时,两只短臂拉着手中麻六的尾巴用力向两边抻拉,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黑影。它双臂迅速向外抻时,头顶的黑影已然变了形状,从之前的四四方方,突然变成三角形,尖端猛然下沉,如同一个两头尖中间鼓的纺缍,毫无声息却急速地下坠而来。
右开双腿微屈,手里没有松开麻六,保持住抻拉的形态,抬头盯着急速下坠的黑影,再无别的动作。黑影如同离弦之箭,快速压到它的头顶。双方即将接触的一刻,右开的左腿猛烈抬起,右腿用力向地面蹬去,“轰”地一声,黑影与右开扭成了一团,向一旁滚去,激荡起一片尘土。尘土还未散去,一道黑影从中窜出,向空中高高地跃起。它跃起的高度,能达到它身高的十倍不止。在即将到达顶端的高度之时,长条状形状“蓬”地一声,又变作了长方形,竟尔停顿在了原处。随后,它的边缘微微律动起来,向一旁滑行了一点,又是“蓬”地一声,一颗石头般带着长长尾巴的物体撞到了它的中后部。四四方方的黑影在空中一个趔趄,斜着快速切向地面。在要摔在地面的刹那,它又稳住了身形,与地面仿佛有一层物体相隔一般,贴着地面向一侧滑去,直到四条腿突然伸向地面,它翻了个滚儿,又变为之前长长身体的灰黑兽,窜向树林中去。
“麻火!准备!九七,出刃!”右开的声音如现破掉的锣,再次从白地中响了起来。尘土渐渐变淡,右开的身形也在慢慢变小。在灰黑兽窜进树林中时,右开也恢复了原来的身形。
两颗一大一小绿色的叶球,平行着快速移向右开,从树叶下面伸出两条手臂来,手中都握着奇怪的绳圈。到达右开附近后,两个树叶球停了下来,各自移动了一下位置,与右开呈一个小三角形停稳。
似乎被遗忘的麻火浑身瑟缩着,两只耳朵愈发鲜艳起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粉色,鲜艳如火,在它的头顶不停地跳跃着。
除了尘土下落,白地中再无动静,连一丝声音也没有,静得仿佛能听得到尘土下落到地面的沙沙声。
右开则如同石化一般,低头含胸,礁石般从尘土中显露出来。一根长长的尾巴从它的身下向前延伸,末端是已经石化的麻六,在击中空中的灰黑兽后重重跌落在远处。接近白地边缘的地方,石化的右其也静静地躺在那里。接近白地的中心,石化的泥黑爬伏在离一棵树干不远的地方。
时间似乎已经停止,但斜照下来的阳光告诉大家,一切仍然如转动中咬合的齿轮般向前滚动,没有一刻停歇。白地一片安详,如果不是地上的流着的三滩鲜血,初入此地的你,或许会觉得这里是多么清爽的林中空地呀!但鲜红的血,如同一把染血的凶器,告诉你这里发生过殊死的搏斗,有鲜活的生命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尘土完全落下,白地中有耀眼的阳光跳动着。树叶球下的手臂偶乐转动一下方向。
“土包子!它不会再出来了吧?”小点的树叶球突然问道。这自然是咱们的包小七。
“这说不准。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只灰黑兽也曾经跑到树林里,又调整方向杀了出来。幸亏右开抗住了,不然最后的结果还不知道是什么!”大树叶球回答。大家伙一定是包子九了。
“可这次我们等的时间比上次要长得多!我们一直这样,右开它们也一直醒不来。麻火!你说它走了没?”
麻火的耳朵抖动得更加厉害,却没有任何回答。
“你问它,它也顾不上回答你。咱们从来没有两个一起拿着骨剑离它这么近过!”包子九又伸出一只手来,把头上面的树叶掀开一片来,露出两只大眼睛,向周围观察了一番,又放了下来。“好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先把骨剑收起来,再离开一些。如果那只灰黑兽没有离开,袭击我们中的一个,另外一个还有机会拨剑应对。”说完,它向外走了一段距离后,把手里拿着的骨剑收了起来,包小七随后也将骨剑收好。
两只包子将骨剑收回,远处的麻火身体逐渐停止抖动,耳朵的颜色逐渐变浅,又回到了之前的粉色,接着又慢慢变小,直到恢复了原状。它摇了摇头,抖了抖身子,努力将腰弓起来,似乎从一个密闭许久的空间走了出来,轻松许多。做完这些动作后,它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右开走去。在麻火做这些动作的同时,泥黑一骨碌身从树干旁边跳了起来,也抖了抖身子,快速地跑向右开。接着右其从白地的边缘也爬起来,蹦蹦跳跳地向右开靠拢。一个呼吸的时间后麻六的尾巴快速恢复原状,它艰难地摇摆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才转过身来,挪向右开。而此时右开,却没有一丝变化,依然低伏着脑袋,收拢着四肢。麻火、泥黑、右其先后来到右开的身边,右其拍了拍它的脑袋,泥黑在一旁喊道:“喂,醒醒!醒醒!不是你喊我们醒来的?你怎么也石化了?”
一旁的麻六却没有多说什么,眼中闪烁不定地看着右开。右其听完泥黑的话后,却毫不反应,依然拍打着右开的脑袋。又拍了两下,发现右开仍然没有动静,却扭过头来看着麻火问道:“不行吗?”
麻火看着右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它应该还活着。它的体力消耗得太多了!能抵抗两只包子武器的方法只有石化,但石化后的它,估计没有体力再苏醒过来——”麻火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抬头看着白地上方露出的干净天空,又摇了摇头。
右其不再拍打右开,伸出爪子抚摸着它,叹了口气说道:“唉!如果老大摩奥斯还活着,它一定有办法让它醒过来。可惜——唉!”
麻六在一旁看了看麻火,看了看右开,又回头看了看右其,说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右其,你一直在老大身边,有没有遇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
“没有,从来没有过。老大每次让我们石化,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现在的这种情况。右开这是体力消耗太大的缘故。以前老大每次战斗,从来没有让我们如此消耗体力。而且,每次石化的时机,老大都有把握,不会让我们无限期的石化下去。即使这次老大离开之前,它也让我们醒过来各奔东西。”右其看着右开又一次摇起了脑袋,更想起了离它而去的摩奥斯,说着说着伤起心来。
泥黑看右其伤起心来,心里有些好笑,就开口说道:“好啦!那只灰黑兽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现在不能太分心!先想想如何把这家伙叫醒再说!”
“呼——泥黑!你说得也是,你去刚才灰黑兽离开的方向探察一下,摸摸情况!现在它再回来可不好对付!”麻六大喘了口气,对泥黑说道。它在这次的战斗中,可是受了伤。
“叽——”
麻六话音刚落,一个尖利的声音从白地中响了起来。右其、麻火、泥黑身子同时一震,警惕地盯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右其在稍一愣后,急忙扭过头来对两只包子喊道:“不要动,是自家兄弟!”
麻六和大家一样先是一惊,但随后它却高兴地说道:“它们居然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