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烟波渺渺,云缠雾绕。这座俊朗神秘的高山坐落在繁华的清水市旁,相距不过百里,是清水市人远郊徒步的首选,每到周末山里总是相当热闹。
青云山有三峰,一曰落日峰,取自夕阳与山峰重叠之境。一曰险峰,取自其耸立挺拔的形态。一曰虎峰,相传这里是古时虎王居住之地,当然如今不可能再看得到了。
虎峰脚下有一破落的道观,三座红墙青瓦的道观紧密的簇拥在一起。道观门前并无牌匾碑文立名,本地人都叫它青云观,不知何年起便在这里落地成观,反正清水市年龄最长的老人都记得自己年幼时曾来过这儿。
青云观香火不旺,鲜少有人出入,破烂的围墙让很多市民望而止步。也有香客愿出资翻修,但却被道观的老道出言婉拒了。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青云观门前。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司机的搀扶下敲开了青云观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青衣小伙,二十出头的年龄,清秀的外貌。见到中年男子笑道:“张先生看起来恢复的很好,只半月居然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中年男子对着小哥鞠了一躬道:“还不是要感谢云哥儿和道长,要不是你们我这会可能已经躺在棺材里了。”说着中年男子又要给小哥鞠躬。
被唤作云哥儿的小伙急忙上前扶起男子,摇头道:“张先生不用客气,要谢就谢我师父吧,我也没帮什么忙,只是跑了趟腿而已。”
“话不是这样说,我张国正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将来云哥儿有事一定来清水找我,天大的事我都一定办到,咳...咳..”中年男子拍着胸脯激动的说道。
云哥儿又摇摇头,似是看不上之意,惹得男子又要开口言语,云哥儿摆手止住,扶着男子在前殿坐下,转身去唤师父。
张国正坐在前殿四处打量,这里跟以前一样,供奉着三清神像,只是殿内年久失修,四处皆有破败之像,就连三清神像似乎都很久没有打扫了。
一位七八岁的童子从内间端着一盏热茶送给张国正,道童眉目清秀,虽看似恭敬,可一双大眼睛依然止不住好奇的看着张国正。
张国正笑道:“可是青松小道长。”
道童瞪大眼睛点点头。
“哈哈,你都这么大了,上次我见你时,还是这么高。”张国正兴奋的比划着。张国正几年前是这里的常客,后来因为生意离开本地几年没有来青云观,没想到这次自己生了怪病束手无策时,云哥儿带着药箱来到自己家中,几贴药膏居然药到病除,这让张国正一家感激涕零,这次刚能走动就来登门拜谢。
道童腼腆一笑,眼瞅着师兄去而复返,不敢多言,收起茶托返回内室。
云儿哥走到张国正面前,略一施礼道:“师父近来身体不佳,他让我跟张居士转达,既然身体康复,就好生活着,不必再来言谢。“云哥儿接着又道:”至于钱财谢礼更是不必了,我师父清心寡欲,在这里修道几十年早就不染世俗了。“
张国正听完很是失望,“道长仙风道骨超脱凡世,可我也并不是市侩之人,只是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这才几次三番托人送礼,绝对没有轻视之意。”
云哥儿看的出来张国正确实恳切,点点头道:“师父说张居士的谢意他已经明白,救人只是恰巧跟张居士的祖上有些薄缘,救人只为情缘不求回报。若实在想表达谢意,只需殿前拜一拜,捐点香火即可。”末了又补道:“不必捐多,几十几百即可。”说罢就独自离去。
张国正长叹一口气,在神像前恭敬三拜,又朝内殿方向深鞠一躬就此离去。
内殿里。此刻云哥儿恭敬的跪坐在师父面前。
青云观的道长是一位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的老道。老道在此立观修行已经几十年了,具体的年龄连他们的两个徒弟也不清楚,就连年级稍长的云哥儿都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记事起老道就如此模样,二十年来似乎都没有变过。他下山求学的那几年还颇为担心老道会猝然长逝,没想到几年过去老道身子骨依然健朗。
老道喝完一盏茶,开口道:“陆清云,你下山吧。”
陆清云点头道:“师父可是又有吩咐?”
老道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又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已经满26岁了师父”
“是了,是了已经成年了。”老道喃喃道,老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到让陆清云看了个稀奇,这老道最近几年难得开口,总是寡言少语,更别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了。
“你下山去,去替你师叔处理一下身后事。”老道终于开口道。
“师叔?”陆清云自小生活在观内,除了十岁左右老道抱回来小道童青松外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有位师叔。乍一听说还有个师叔,而且一知道便去世了,确实让清云吃惊。
老道点点头,轻声道:“是的,你师叔这些年一直在西海市生活,他无亲无故,我也是早上刚接到通知,让我们去处理一下他的身后事。”
“西海?”陆清云自前几年年毕业后一直呆在观内,也常去市内替道观采买一些生活用品。但是老道从不让清云离开本市,所以虽然西海与清水市不过三四百公里,老道猛一下提起西海,让陆清云下意识有一种远在天边的感觉。
陆清云理了下情绪道:“好的师父,师父为什么不亲自去呢?”
老道摇摇头:“师父老了,见不得生死了,也走不动道了,你这次去替你师叔好生打理身后事,你师叔没有亲人,你就是他的亲人,找个好点的墓地就可以了,其他丧礼能简就简吧。”老道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清云,又道:“还有,你已经成年了,师父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办完你师叔的事,你就留在西海自谋其生吧。”
这话着实让陆清云吃惊不已,自小便在观内长大的他早已将青云观当成自己的家了,老道的话像是驱逐自己一般。清云急忙道:”师父这是什么话,青云观就是我的家,您是要赶我走吗?“
老道摇头道:“难不成你想一辈子留在道观里真的做个道士?”
“我可以去清水市,我有很多朋友在那里。”
“清水市太小了,小到很多人都不知道。”老道似乎意有所指,又摇头道:“算了,先不说这个了。”
老道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他。“里面有你的身份证,一张银行卡,还有到了西海的联系人。你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陆清云接过包,想了想,跟老道磕了个头,算是拜别。
“我教你的口诀你还记得吗?”
“记得。”老道教的是一套莫名的口诀心法,年幼时陆清云总是被老道逼着打坐冥想心中默念口诀。陆清云一直觉得是老道装神弄鬼,长大后就再也没有打坐冥想过,只是口诀像烙在心里一样一直被记着。
“那就好,记好口诀,也许会有用,也许能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