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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正确的错误投递

为了宣传明天上映的新片,连赶了两周通告,沈肆累得坐在电视台化妆间的沙发上,眼皮直打架。

门外隐隐传来周雯与主持人的交谈。她的声音温柔清软,像小雨沙沙落在春天初生的新叶子上,莫名就令人觉得分外安心妥帖。果然,主持人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透露出,她已经不知不觉被周雯牵着鼻子走,等一下不该问的问题,她绝对问不出口了。

小古推开门,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瞄了一眼,见沈肆伸长着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造型师小月正在替他做最后的造型。

小古找了个烂借口,把小月支走,鬼鬼祟祟地走到沈肆跟前,掏出手机:“肆哥,那个私人侦探,把资料都发过来了。你要看看吗?”

沈肆睁开眼,接过手机,手指闲散地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划着。

第一张照片,是徐知宜在学校里,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风把她的短发吹得乱蓬蓬向后飞扬,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一点表情也没有。

第二张照片,是徐知宜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原来她的围巾下摆搅进了自行车链条里。

沈肆忍不住扑哧一声闷笑:活该!

接下来,是徐知宜在食堂吃饭,在走廊上抱着讲义小跑,在阶梯教室里给学生上公开课……

林林总总,全是她的一些日常生活,每张照片下都贴心地标上了注解。她几乎没有出过学校,简直就是个象牙塔动物。沈肆快速滑动屏幕,只有几张照片,让他略微停留。

一张是病毒实验室外的小花园里,徐知宜的脸隐在暗处,抱臂站在一株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垂在身侧的右手指间,夹着半根烟,烟头上一点红光特别显眼。在庞大的夜色中,她消瘦高挑的身材,显得特别孤单,好像随时要被投在身上的斑驳树影吞没。他留意了一下标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分。

还有一张也是晚上,在学校的操场上,她穿着运动服独自在塑胶跑道上跑着,嘴微微张着在喘气,空荡荡的跑道上只有她一个人。

最让他侧目的照片,是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饭馆的地方。她手上捏着一支烟,眼睛半眯着,神情吊儿郎当,正把一口烟喷到同桌的女伴脸上。

下一张照片,留着齐肩长发的女伴,嫌弃地伸手挥开她,她肆意地笑起来,整个人向后仰,但沈肆觉得,那笑意一点也没有进到那双冷清清的眼睛里。

见他的目光在这张照片上停住,小古连忙狗腿地上前解释:“这个女的是徐教授的朋友,好像是发小。私家侦探专门查过,她是你的铁粉,加入了沈肆后援会的。”

接下来的画面是邓五送徐知宜和女伴离开,小古又体贴地说:“这家店的老板和徐教授很熟,她经常光顾。”

最后几张照片,是徐知宜踉踉跄跄走在路上的照片。拍照的人跟得远,只能看见一个模糊惨淡的背影,和被风吹得向两边鼓起来的大衣,像黑色的蝙蝠翼。

“居然醉到连大衣都没扣上……”沈肆叹为观止,想到晚上接近零摄氏度的气温,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阿肆——”周雯推门进来。

小古下意识地抢过手机,揣进口袋里。

“在看什么?”来不及了,已经被周雯发现了。“给肆哥看点好东西。”小古讪笑,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连按了两下,关掉手机界面。

“什么好东西,给我也看看。”周雯随意地摊开手,她觉得沈肆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呀,你们女人看了要长针眼的。”小古连连后退,差点被自己绊倒。

周雯愣了一下,唾了他一口。

沈肆假意咳嗽一声,岔开话题:“还要等多久?再不开始,我就要撤了!”

“就是进来叫你的!”周雯忙上前,端详沈肆的状态,见他脸上虽有倦意,却英俊不减分毫,便满意地点点头,陪着他往演播室走去。

小古远远看着聚光灯下,暖笑淡淡的沈肆,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他跟了沈肆四年了。可从来没有见过沈肆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最近一段时间,他觉得沈肆很不对劲,先是收到发自什么预言师的骚扰邮件,尽管他不知道邮件内容是什么,但他能明显感觉到沈肆的焦躁不安。然后,他就开始对这个徐教授频繁关注,甚至不惜请私家侦探调查她。

难道肆哥坠入了情网?

小古乱七八糟地揣测着,脸上却不敢带出分毫。

要是他把肆哥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他就得卷铺盖走人了,而且整个圈子,没有任何人再敢用他。

虽然要瞒住周雯,让他胆战心惊。

但想到,沈肆信任他胜过信任陪了他十几年的周雯,他又觉得热血沸腾,只觉得为了这份信任两肋插刀都可以。

徐知宜从王院长的办公室出来,猛吸了好几口烟,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骂脏话。

这是最近两周,第三个拒绝她的投资人。

一开始,他们听到王院长的介绍,知道她正着力研究通用流感疫苗,这个巨大的商机,让他们椅子都没有坐热,便扑上来抢着想要认识她。

可是,当听了她大胆的构思“把有史以来所有的流感病毒”集中在同一个实验室里,找出这几百年来,它们基因异变的规律,然后瓦解它。目前她已经在实验室里,搜集了两千多种流感病毒。但还不够,还差一些最原始的高致命、高传染性的烈性病原体。但购买和搞到这些病毒,甚至开展这样大规模高危险的实验,本身耗资巨大。

“风险与机遇同在!也许巨大的商机,就藏在某个小小的抗原决定簇里。我找到它,人类与流感病毒几千年的战役就结束了。你会是英雄。”徐知宜尽量蛊惑那位生物公司的投资人。

“徐教授,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这风险我们承担不起。”对方听完脸都白了。

“你要对我们的实验室安全规格有信心。”徐知宜耐心地在PPT上展示实验室的内部图片,“看,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病毒泄露只是其中一项风险。关键是,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万一你在结合病毒的过程中,产生了超级病毒,那不是变成了生物武器?”

“他们不是我!我也不是要制造超级病毒,而是通用疫苗。”徐知宜的下巴骄傲地扬起来,“病毒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变化无常。我就是要制造一面照妖镜,让它们万变不离我们的掌握!”

那投资人回绝得很直接:“等您的实验,进行到一定阶段,稍微有眉目了,我们再来谈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对方直接,徐知宜也就不迂回了:“有眉目了再和你们合作?我是雷锋吗?”最后,全靠王院长不断打圆场,才让投资人没有当场翻脸。

一直到宿舍楼下,徐知宜还在想,其实人生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常。

亏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做PPT,为了保持思维活跃,还特地吃了几天好不容易搞到的兴奋中枢神经的贝美格。

可惜了。

“徐教授,这是你的快递吧?”胖阿姨顶着她新烫的方便面发卷,笑眯眯地从管理处的窗口探出头。

胖阿姨递过来的信封上,收件人写着江纯一的名字,可是地址和电话却留的是徐知宜的。

她狐疑地签字取件。

她先举起来透光看看,薄薄的信封里,轻若无物。随即一边上楼,一边胡乱撕开,两张二指宽的纸片轻飘飘地跌了出来,被她伸手一操,接住了。

是电影票。

她掏出手机给江纯一拨过去:“你好像有东西寄到我这里了。”

“什么东西?”江纯一也一头雾水。

“两张电影票。”徐知宜微眯着眼,借着楼道里昏暗的光线读着上面的字,“片名叫作《无情盗》。天啊,好恶俗的名字!”她装作打了个寒战,继续翻看信封上的寄件人的信息,“是从什么——沈肆全球后援会寄出来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江纯一已经在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尖叫:“哇哦,是我申领的首映式电影票。怎么寄到你那儿了?难道我填错地址了?这也错得太离谱了吧?”

“那你赶紧滚过来,领走!”

徐知宜从宿舍出来就已经后悔了。

午夜的街头,飘着伶仃细雨,风抽在脸上,像一个接一个爽辣刮脆的耳光。她将拖到膝盖下面的围巾拉起来,围着脖子结结实实地绕了四圈,大半张脸都埋在羊毛围巾里,还是冷。

冬天的午夜场,通常十分萧条。可徐知宜坐的出租车,在两个街区外,就已经堵得无法动弹。她只得从暖气充足的车里下来,哆哆嗦嗦着步行前往。

电影院被人山人海的疯狂粉丝层层包围着,简直密不透风。

来的大多数是女人。她们穿得极单薄、极时髦,描着精致的眼线,唇色如夏花一般娇艳,妆容无懈可击,露在裙子外的膝盖,被冻得青苍苍也不动容。不像来看电影的,倒像是赴一场艳遇。

最让徐知宜不可思议的是,她们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坠入爱河的狂热,似乎都是来和那个叫沈肆的男人“单独约会”的。

热腾腾的身体在寒风中亢奋地抖着,香的臭的体味混杂弥漫着,完全颠覆了空气原本的味道。大多数人,并没有抢到票,只能举着名牌、鲜花、礼物、宣传海报……在周围呼喊着沈肆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唤出心爱的男神。其中一个矮矮的女孩,最夸张,她一边尖叫,一边抱着一个比她高出足足半个身体的巨大抱枕来回晃动。抱枕上印着的沈肆,被她的手拦腰勒成了两截。

还有一群人,大概是为了配合电影剧情,穿着借来的廉价古装,正起劲地哄笑着。

这完全就是一场盛大的派对,人人陶醉其中,只有徐知宜格格不入。她陷在人潮中,被挤来挤去。好不容易被人浪推进影院内,那双米灰色的雪地靴已经被踩得辨不出原色。

无数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她几乎能看见密密麻麻的细菌通过潮热的气息直接喷到她的脸上,又被她吸入,黏在鼻腔黏膜里。她有点恶心。

她正想要打退堂鼓——江纯一扛着一大束白色郁金香从后面跳出来,亲热地搂住她:“真怕你不来了。”徐知宜被她撞得踉跄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电影票,塞进她手里:“被你害死了!”

“好闷——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几乎将嘴凑到江纯一的耳边,才能让对方在声浪中辨出她的声音。

两人站在嘈杂的音浪中对吼。

“我也一样——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江纯一兴奋地挥着手中的花束。

“谁跟你一样啊?”徐知宜忽然蹙眉,“这花的颜色也太不吉利了吧?”江纯一神秘一笑:“他嫌五颜六色太俗气。”

“难怪这周围全是送白花的,不小心还以为走到葬礼上了。”徐知宜一贯犀利,“告诉你的男神,白花不容易招蜂引蝶,对授精播种没有任何好处。”

“你积点口德吧!”

“无知!这是生物界的常识!”

“你别摆出那副花痴少女的表情——”徐知宜揶揄地点了点江纯一的脑门。

江纯一纹丝不动:“你不懂,这就是粉丝的伟大之处——”

“大姐,你几岁了?”徐知宜有点嫌弃地看着江纯一。

“哈哈,如果那个莫里斯什么金斯的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这么冷静?”江纯一反唇相讥。

“那怎么能一样?”徐知宜悻悻地扭过头,“沈肆能阻止病毒入侵宿主细胞?还是建立了DNA分子模型?”

“他能唱最动听的情歌,令女人晚上做春梦!”江纯一嬉皮笑脸地凑到徐知宜面前,风骚地一挑眉,“你做过春梦没?你晚上的梦里都是细胞和病毒吧?今天晚上,你仔细看看沈肆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睛、鼻子……嗯,还有嘴唇,还有他的大长腿……呀,他身上每个地方都让人想入非非……”

“色魔!你是想看长在两条大长腿中间的吧?”徐知宜红着脸一巴掌拍到江纯一痞气十足的脸上。

她忽然有点同情那个,整天被女人在脑海中意淫猥亵的男人了。

幸亏电影很快开场。

黑暗中,徐知宜趁江纯一不注意,将消毒药水拿出来在周围狠狠喷了个遍,才安心坐下欣赏电影。

几乎是掐着女粉丝们的命脉,沈肆在片中,不断以飘飘欲仙的潇洒身姿,飞来飞去,踏着花、踏着浪、踏着雪……镜头每每定格在沈肆的脸上,便会引来一阵阵春情勃发的尖叫。

徐知宜发现,摄像师特别爱拍沈肆的右侧脸,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那犹如雕塑般英挺的轮廓,确实帅得人神共愤。即便在整容泛滥、花美男当道的今天,沈肆的脸也是最出众的。尤其是在阴柔成风的影视圈,他这种叛逆不羁,甚至带点匪气的特质,显得格外男人。

其实,他并非完美无缺,他右唇角,有一条细细的疤,半寸长,从唇角斜斜上挑,为他脸上勾出一种似是而非的笑意。

任谁脸上多了条疤,都不是什么美事。

但偏偏沈肆的这条疤,并未减损他的英俊,反而为他添了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

徐知宜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外形实在很出色。

可她总觉得,当一个男的被人用美色来消费,多少有些可悲。

她一向对电影没太大兴趣,故此强打精神看了一会儿,便走神了。朦胧中,她看见沈肆站在一片雪白的樱花树下,似笑非笑的唇,正无限趋近她……

那张英俊得咄咄逼人的脸,几乎在下一个呼吸间就要凑到她眼前。

她心里一慌,吓醒过来。

大屏幕上,正好是沈肆站在樱花树下,对着一个宫装丽人说:“无论早一步、晚一步,遇上了、错过了……我都不会喜欢你。”

他琥珀色的淡眸,映着樱花的雪光,冷得瘆人。

这才是这个总是漫不经心浅笑示人的大明星,内里的真相——徐知宜腹诽。

明明视众生如草芥,却偏要谦和有礼、惺惺作态。

虚伪!

影院里暖气开得足,很快又熏得徐知宜的头一点一点,江纯一见了,气得狠狠掐了她一把。

把半梦半醒正在观察显微镜下细胞分子结构的徐知宜疼得惨叫出声——

荧幕上正好是沈肆扮演的大侠,负伤倒地,面色惨白,唇角一抹艳丽血痕诡艳无比,他正面瘫着脸对着女主角说:“别伤心,我死后,请把我烧成灰,风起时,我又可以浪迹天涯……”

有女粉丝低低饮泣,徐知宜嗷的一声痛叫夹在其中分外引人注目,不少人纷纷回头张望。

徐知宜连忙将身子缩成一团,拉高围巾将脸埋起来。

坐在第一排的沈肆,循声望过去,便看见缩成一团,连脸都不肯露出来的始作俑者。在大荧幕变幻的光影中,他只隐约辨出娇小的一团大衣轮廓,和露在围巾外黑漆漆眼睛里的一点亮光。

他习惯性将眼睛微微一眯,收回视线坐正。

后排的徐知宜,在那两道冷硬的目光的注视下,便忍不住吐槽:又不是狼,眼睛要不要那么亮啊。

“嘘——”江纯一侧头压低声音问,“你说谁是狼?”

“我说这电影院里全都是女色狼。”她淡笑。

电影结束时,掌声雷动。

紧接着“肆魔、肆魔……”的声音响起,是粉丝团开始有节奏地齐声高呼。

雪白的聚光灯在幕布前亮了起来,主创人员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依次上台与观众打招呼。沈肆走在最后。

“嗨——大家好。”他拿着话筒,清朗如晴空的迷人声线一亮出来,今晚这场戏的高潮,才真的来了。而观众席上的女粉丝们也真的像高潮了,尖叫者有之,哭喊者有之……瞬间乱成一团。徐知宜严重怀疑旁边几个歇斯底里大喊“沈肆我爱你,我要嫁给你”的女人,已经激动得大小便失禁了。

整个现场,只有徐知宜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只一眼,沈肆就注意到了那个沸腾的观众席上的冰点——他不由得看了一眼。

又一眼。

这时已经有女观众哭晕过去,被保安劈开人群,抬了出去。

现场一阵骚乱。有想要扑上前献花的女粉丝,与拦着他们的保安厮打起来,哭喊声此起彼伏。听在徐知宜耳中哀鸿遍野,像扎进了一万只春天的猫的海洋。

对于常常被噪声包围的沈肆,徐知宜又多了几分同情。

导演和女主角、男二、女二被晾在台上,尴尬万分。饶是一向镇定的沈肆也有些下不来台,只得不断向导演微笑致歉。

原本计划中的观众提问和抽奖活动,眼看就继续不下去了。

幸亏主持人临危不乱,适时抛出诱饵:“中奖者,明天可以和你们的魔王一起共进晚餐。所以,安静……祈祷幸运女神的眷顾吧!”

主持人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尖叫过后,静得只闻呼吸。

真的是鸦雀无声。

徐知宜瞥见旁边一位姑娘,激动得眼含热泪,双唇微颤。

徐知宜估计自己只有看见达尔文从地底下爬起来,站在自己的面前,才能激动如斯,还是被吓的。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更是险象环生。

先是在向导演提问的时候,一个女粉丝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想问导演,我想和阿肆说话。”

导演的脸当场就黑了。问到女主角的时候,粉丝更直接:“吻肆肆的时候,你有没有大脑缺氧,幸福得晕过去?”

女主角尴尬得连连解释:“只是借位,没有真的吻到。”

“那你是不是很遗憾?听说你曾经要求真吻,被肆肆拒绝了。”女粉丝几乎是愤怒地在声讨。

沈肆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咳了一声替女主角解围:“过火了啊,这种问题就不要问了。”终于轮到沈肆回答问题了。主持人专门挑了个男观众。

“阿肆,请问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上男人?”男粉丝娇羞万分。

“啊——这个——Nothing is impossible。”沈肆脸上春风一样迷人的笑容,闪了一下,终于憋出一句。

“Just do it!”男粉丝在一片起哄声中,向沈肆飞出一吻。

沈肆被呛了一下。

主持人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台上的众粉丝们,沈肆忽然凑到他耳边:“选那个最冷静的。”直到主持人示意工作人员将话筒塞到徐知宜的手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中标了。在周围羡慕的目光中,她着实体会了一把如芒在背。“我没什么问题要问。”徐知宜干脆利落地将话筒还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没有接,反而求助地望着主持人。

“这才是我的真粉!只要默默看着我,就已经满足了……”沈肆看似解围。

她才不是脑残粉!徐知宜把递出去一半的话筒又重新拿到了嘴边,掏出消毒液,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麦克风喷了喷,然后双目平视前方,镇定地看向台上表情戏谑,带着点挑衅意味的沈肆。

下意识地,她浑身的刺被撩拨起来:“沈同学,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吗?那一跤的滋味如何?”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沈肆众目睽睽之下的那次跌跤,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揭。

就在连空气都要尴尬得凝住时——

沈肆唇边疤痕一扬,绽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谢谢这位小姐的关心。我还有更好奇的事情想要知道呢!”

“哦?可惜我对你的好奇不感兴趣!”徐知宜躬身将话筒还给了工作人员。

她突然可以肯定,那天的沈肆是真的来找她的。

而这两张电影票,也绝对不是错误投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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