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正旦大朝会。各国使臣,各地官员,更多的是大唐禁军早早的就挤满了长安。沿街都是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士兵,黄色大旗、各种仪仗遍布整个皇城。
太极殿也早早的设了御帐,安排好了文武百官以及宾客的位置。长孙无忌为首的几位大臣携着中书门下文武百官早早的就来到了皇城等待朝贺,像极了宋丹丹小品里说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张大安是第一次参加正旦大朝会,所以既是小心谨慎的应对,又是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
中书令李靖前后的忙碌着,今天他就相当于是大总管了,需要主持整个正旦朝会。
很快皇城中庭就开始戒备,然后就是请皇上和文武百官以及鸿胪寺带领的一群藩属国使节各就各位。
接着警卫宫禁,士兵们的姿势或者精神面貌再拔高一次。这时正主儿出来了,李世民穿着绣龙衮袍,戴着最庄重的冕,总之算是他最好的一套衣服出来了。而且李世民不是走出来的,是乘御舆被人从西门抬着进来的,到御座面南而坐,有符宝郎把皇帝的身份证明物品——玉玺放在前面。
等李世民坐正,便是群臣朝拜。然后就是几位官位最高的大臣单独走出来,拖鞋,下跪,然后就是拜贺。说来说去就是几句套话“元正首祚,景福惟新,伏惟贞观太宗皇帝陛下与天同休。”
最让张大安摸不着头脑的是,这拖鞋,单独拜,群体朝拜还要反过来再来这么一下。问了后边的高至行才知道,这反过来再拜一遍,是臣子们代表天下万民表达了对皇帝的敬意。也是让张大安涨了见识。
等这边拜完,李靖走到李世民的左前方大声宣布“有制!”。
群体朝拜高呼“履新之庆,与公等同之。”大致意思就是大家向李世民说新年好,李世民回答新年好。在这之后再拜,高喊万岁,再拜。让这个后世来的小子,是彻底不想再参与这种大活动了。
拜完之后开始各州均镇守官员和藩属国进献土特产了。
“林邑国使臣颂帕善贺大唐陛下万寿,协国书一封,愿以藩国为大唐马首是瞻。另朝贺黑珍珠两匣,玉石两箱,玛瑙两箱,稻种千石。祝大唐国运昌隆!”轮到林邑国的使臣,颂帕善上前祝贺。
张大安听到林邑国的名字才来了精神,一看就看到了老熟人,这才有了几分精神。颂帕善刚说完,农部尚书这边就应了句“国库空虚,珍珠可入内库。珠玉应由农部充资,以备来年之用度”。意思是林邑国的贡品要由农部经手,一些贵重的都送到了国库,其他的则视情况而定了。也不是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往国库进的。
李世民在上面听了,点头说“制曰可”。
“陛下,林邑国地处岭南之南,天气炎热,稻米一年三熟。此番进贡之稻种,已由农部安排试种。若可得一年双熟,当天之祥瑞”戴胄没有坐下,而是接着说了起来。张大安已经答应了让他处理,不分功,他也已经都安排妥当了,想在了这个时候说出来,必定能得个好兆头的名声。
听到一年三熟的稻种,满朝的大臣都小声议论起来了。虽然破坏了今日的氛围,但是和一年三熟的稻种相比,都不值一提。
正坐在上面的李世民手都抖了起来,忍着心里的激动,沉声问道“林邑国使臣,可是如此?”。
“回天朝陛下,确实如此,林邑商贾也曾多次运稻种来大唐,奈何海匪猖獗,终不得至,下臣此番前来一为天朝陛下贺,二也是求陛下保护商道,以全两国之交好”本来颂帕善是没想着这时候提的,可是既然稻种都被提出来了,这时候应该正适合说此事。
听到了稻种被海匪所困,文官们也是气愤异常,都嘀咕着要展示大唐威武。相比文官这边的议论声起,武官这边就直接点,程咬金带头站了起来“陛下,臣愿为陛下踏平沿途海匪”。
“臣愿往”
“臣愿往”
一时间一大堆武官都站了起来,可谓是众志成城。
李世民想了想摆了摆手,对突厥的计划还需要这些人,暂时不时候调走。
“岭南冯盎可有前来朝贺?”李世民气的差点掀桌子。劳资拼死拼活在治国打突厥,你个海匪就在后面撤后腿,还是大粗腿。一年两熟的稻子有多重要,这能救多少人,打多少仗。李世民都不敢仔细想,真怕自己现在就发怒暴走。
“陛下,臣在”冯盎也是心惊胆战的走了出来。不过海匪也不是他的责任,李世民这时候喊自己出来,应该不是找自己麻烦的。他自己在岭南可谓是山高皇帝远,要不是惧怕大唐,只怕就独立了。
“恩”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回忆道“朕记得武德五年你归唐,朕念你有功,封你上柱国、高州总管,封耿国公的。今日,朕希望你能助朕平了海匪,不知廉颇是否老矣?”
冯盎有些激动的跪了下来,能得李世民廉颇相比,自己只怕是还能再进一步,当下就回道“陛下,臣定为陛下守卫一方,保岭南道再无一海匪”。
“好,朕会再派人配合你,希望能早日还大唐海域安平”
“谢陛下”冯盎和颂帕善一起跪谢。
然后又接着继续进行大朝会。等所有藩属国都朝贺完了,李靖宣布礼毕,然后就是赐宴,也算是招待一下远来的宾客们。
一排排的宫女太监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到每桌侧边取出酒菜,摆放整齐。
李世民端起酒杯“此酒乃特制,今日佳节盛会。朕希望众卿能和朕一起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满饮此杯”说完抬头就干了。
皇上先喝了酒动了筷子,然后才算是正式开宴。
张大安也不认识几个人,也没想着要向谁敬酒,自顾自的在桌子上狼吞虎咽。自己早上可是没吃饭来的,等这边一大串节目弄完,都中午了。这大冬天,饿的不行,所以只好多吃点来暖和暖和。一旁倒酒的小宫女也是被张大安的吃相惊到了。
大唐可是礼仪之邦,很多正式场合都有规矩和礼节的,在皇宫大朝会这么吃,张大安也算是开了文官先河。比较张大安现在是坐在文官这边,武官那边吃相难看点也是在所难免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大安感觉吃的差不多了,喝了口茶漱漱口就准备安心坐着。
这时就听到有人提议了“陛下,如此盛世场景,又有美酒佳肴相伴,怎可无诗词下酒呢?”
张大安朝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长孙无忌提议了。在这种场合,虽然大家都可以提议,只不过文官这边也就长孙无忌能代表着冒头。“辅机说的极是,那就朕出了题吧”李世民笑着看了看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说道“近日瑞雪连连,不若就以雪为题吧,众爱卿,畅所欲言”。
长孙无忌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轻点着头笑着说“哈哈,那臣就抛砖引玉开个头吧”。
端着酒,抿了一口才唱道“寒枝枯柳梢,银月枝头笑。不是春来早,遍地白雪到”。
“呵呵,辅机却是真的抛了块砖出来”李世民在上面呵呵笑了起来。他本以为长孙无忌会来首好诗,没想到只是首简单的打油诗。真实出人意料。
其他大臣也跟着笑了起来。长孙无忌有才,可他不会这时候就拿出来,那样后面还有没有人敢站出来作诗了。大家也都明白他的用意,笑他也是因为那首诗罢了。
“陛下,臣有一首。日暮天渐晚,天寒茅草贫。窗外闻鸡鸣,风雪送忙人。”一个中年模样的人站了起来。
“恩,不错,赐酒”李世民稍了品味,便觉得不错。
“父皇,儿臣也有一首”李丽质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看到宠爱的女儿站了起来,笑容堆了起来打趣道“哈哈,丽质都会吟诗了,朕的女儿可是长大咯”。
“父皇...”李丽质撒着娇喊着。自己是站起来作诗的,这么多人当面,当然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你且吟来”李世民宠溺溢于言表。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父皇觉得如何?”李丽质笑吟吟的看着李世民,又偷偷撇了一眼长大安。张大安坐在文官的最后边,李丽质坐在皇室成员的右边,离张大安也不是很远。她可是一早就看到了张大安,只是被张大安的吃相惊的没好意思找他。
听到李丽质的诗,张大安吓的茶都差点吐了出来,自己好像就不自觉的说过一次,怎么还在这里冒出来了。扭头一看,就看到了正在投瞟自己的李丽质,这才无语的摇摇头。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端是好诗,不仅诗好,精神也好啊”李世民也吟了一遍,觉得说的品行高洁很是不错。这诗由李丽质而作,想来也是她自己的照映,端是不错。
“父皇,儿臣可是听说了蓝田县子张大安,才华出众,力压长孙冲,不如问问他可有好诗?”李丽质笑着提议,这话听在张大安耳里,差点被雷死。怎么好好的往我身上扯,我只想安静的当一个美男子。
李世民听了皱起了眉头,不过马上就松开了,看了一眼张大安问道“张大安,你可有佳作啊?”。
“回陛下,臣未有”张大安赶紧站了起来,抱拳回道。自己还是安安静静的吃饭好了,你们吟你们的诗。
“父皇,这肯定是张大安的推托之辞”李丽质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又追着说了起来。满堂的人都被这公主弄的晕了,人家都说没有了,你还追着不放,莫非?不少人都带着你们俩有一腿的表情看着张大安和李丽质了。张大安现在也是头大了,怎么就招惹上她了,真是遇人不淑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世民也不好多说什么,又问了张大安一遍“张大安,你可是真的没佳作?”。
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这里了,张大安暗自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陛下,若有佳人斟酒,臣定诗之不尽”。
“好,我来给你斟酒”李世民还没反应过来,李丽质就小跑着过去了。看的李世民脸都黑了,皇室脸面不要的么,就这么主动跑过去了。
李丽质倒了一杯酒,张大安一饮而尽,这才慢悠悠的唱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李丽质又倒满,张大安端起就喝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只知逐胜忽忘寒,小立春风夕照间。最爱东山晴后雪,软红光里涌银山。”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一连喝了五杯,张大安都快喝吐了,看李丽质又要斟酒,张大安连忙喊住“公主,饶过臣吧,臣要醉死在这大殿之上了”。
“哼”李丽质哼了一下,丢下酒壶就回了座位。满堂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在最上面的李世民。一杯一首,要不是喝不下去,怕是诗都被你唱完了。这可是要比七步成诗强了不止一点啊。
李世民看了看张大安,又看了看李丽质,这才笑吟吟的,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被李丽质和张大安这么一搅合,后面也就没什么人再敢站起来吟诗了。
张大安最后都快吐了,醉醺醺的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就睡着了。连张公谨的都来得及问候一声,至于回来的路上其他人的招呼,也都随便应付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