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张大安被老夫子带到了孔颖达面前。
“孔祭酒,张大安今天提出了一个断句的说辞,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便带来与您参详”。
“哦?能让你都觉得有道理的”孔颖达有些意外,断句一直传到如今,也就这样,从来没有专门处理过。
“你且说说”孔颖达看着张大安问道。
张大安将带的纸拿了出来,上面写着'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张大安看着孔颖达说道“祭酒,能给这句话断句么?”。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是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读法,孔颖达也看出来问题了,有读了一遍。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种句子孔颖达也不常见,所以也不知道是否有必要继续看下去。
“此句少见,而且有歧义,似不值得议论”。
“敢问祭酒大人,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何?”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颖达默默的念叨这一句,念了一遍又一遍。
张大安看的都有些害怕了,要是现在毁了这老家伙的三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孔圣可是一直被各代君王所推崇,他的思想也是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君臣。在孔家来说,论语就是道理,不会有错的。可是现在你告诉他,你理解错了。这种打击不比养大一个儿子,结果告诉他是别人的小。
过了好一会,孔颖达才回过神来。他明白这事只能自己来做,因为自己是圣人的后辈,如果这要被推到公共场合,这可能会引起一场文坛的动荡。
“这一句只怕也不是唯一的一句,你且说说如何断句吧”孔颖达仿佛用尽了力气,说了这么一句。
张大安又拿出了一张纸“这是我能象到的所有的符号,这后面我都加了说明,请祭酒大人过目”。
张大安把后世的标点符号都罗列上去了,因为这对文化传承很重要。
“祭酒大人,学生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看着认真看着标点符号的孔颖达,张大安又开口说道。
“你且说吧”孔颖达抬起了头,看着张大安。
“学生觉得,若这断句可行,祭酒大人当重注论语以及其他经典学说”张大安也是希望能早点推广符号,同时也能让孔颖达走出来。
在古代,能注释论语的绝对都是大家。如果要推广这标点符号,其功德绝对不下于圣人。这是文坛的盛事,也是孔颖达的一个机会。孔颖达呆滞的目光逐渐的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绝对是孔家再出一个亚圣的机会啊。想到这会引起多大的影响,孔颖达现在是充满了激情。
“哈哈,大安贤侄,居功至伟啊,断句重注当是大唐第一盛事啊”。
“贤侄,可愿陪老夫一同面圣?兹事体大,若能得到陛下的首肯,那就容易多了。想来陛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孔颖达有些等不及了,想立马就开动起来。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可不能再浪费一时一刻。
“祭酒大人,我一黄口儒生,只怕不合适参与此事”。张大安考虑的也对,自己是个岌岌无名的官二代。突然参与这种文坛盛世,绝对会被诟病的,没人会相信张大安有这样的能力。另一方面,张大安也不想这么冒头。自己敢这么明晃晃的参与,只怕会有无数的儒生,天天来跳转自己。想想也觉得恐怖。
孔颖达仿佛看出了张大安的顾虑,不过此事因张大安而起,若无张大安参与,只怕自己无颜面对自己。
“倒是老夫欠考虑了”。
想了想貌似可以让张大安以另一种方式参与,便欣然开口提议“不过你今日入得我门下,也算是我的门生。这重注一事,明面上就以我为主,我奏请陛下让你帮我打打下手,想来也能说得过去”。
孔颖达点着头,摸着胡子,心里也是比较满意自己的想法。张大安是提出者,最终也参与到这里了,虽然没有主导,可也能跟着名垂青史了。
张大安低着头想了一下,感觉这个方法还行,只要不把自己推到最前面,都好说。
“既然祭酒大人如此说了,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贤侄私下还是喊我伯伯吧,这祭酒大人喊的太生分了嘛,哈哈”孔颖达心情大好,当下就想拉近和张大安的关系。
“能称您一声孔伯伯,那是小子高攀了”张大安笑着叫了一句。孔颖达带着张大安坐马车就往皇宫太极殿去,一路上张大安给孔颖达讲解了各种符号的用法。
“你们两人也能一起进宫见朕,是不是在太学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朕倒是十分的好奇”李世民看着堂下的孔颖达和张大安,开着玩笑说道。
孔颖达可是出了名的古板,他对后辈的要求,那都是极为苛刻的。国子监的诸多门生,没见孔颖达对谁和颜悦色过。
今天他竟然能和一个刚到国子监的学生又说又笑的,这让李世民觉得怪异。再说这张大安,也是出了名的懒散。虽然进宫数次,可从没听说和谁走的近些,除了那个没脸没皮的程咬金。
这两个人一起来找自己,让李世民觉得有些怪异。“县子大人今日提出一断句之说,臣觉得甚有道理,特来禀明陛下,请陛下过目”。
孔颖达把纸递了过去,上面是之前张大安说的两个句子和断句,下面是标点符号的解释。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李世民也是知道这句的,可是现在这么断句,明显就和以前自己知道的意思不一样了。细读了几遍,李世民觉得好像是自己以前知道的意思不对,不符合孔子的仁。
现在这么断句,更能体现仁,也更符合管理国家的需要。“孔卿欲如何行事?”
李世民看出来断句的重要性,既然孔颖达主动来找了,想来也是有了对策的。
“请陛下准许臣重注论语”孔颖达低着头诚恳的请求。论语是治国安邦的典著,如果想对现在的论语做补充,那么肯定是要得到皇上的批准的。这同时也是为标点符号做推广的,是也是文坛的盛事,也是想把这最高荣誉给李世民。
李世民虽然知道孔颖达的想法,可是这么做对自己的国家是好是坏,还需要想想。自己刚登基不久,国家和人民都需要修生养息的时候,推动这件事,还需要自己衡量利弊。
孔颖达站在下面看着犹豫的皇上,心里也在打鼓。这么重大的事,可不能黄了,谁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错过了这次的机会。这历史上,可留不下自己的名了。咬了咬牙,孔颖达又说道“陛下,推此文坛盛事,必可让陛下名传万古。让天下百姓更能感受到陛下的恩德”。
说的很隐晦,他知道李世民在犹豫什么,他也知道李世民的缺点在哪里。玄武门弑兄逼父,李世民在老百姓中的声望可想而知。虽然李世民很想证明自己,可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机会。
孔颖达这时候拿这事隐晦的刺激一下李世民,既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李世民的名誉和声望。李世民瞪着孔颖达,拿朕在百姓中的声望说事,这是要造反么?可是自己想了一下,也觉得孔颖达说的有道理。
这才缓和下来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朕可先令你重注论语,官爵不动,若能得天下士子认同,朕可封你为宣文亚圣”。
“臣定肝脑涂地,不负陛下厚望”孔颖达深深的行了一礼。
又开口道“陛下,此法乃蓝田县子所出,臣恳请陛下命张大人协佐”。
李世民刚才想事也把张大安忘了,孔颖达带张大安来的,看来是要给张大安一个名声了。既然是张大安提出来的断句,有他辅助也能事倍功半。
李世民点了点头“准”。出了太极殿,孔颖达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才自己那么冲动,险些就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离开了太极殿,张大安跟着回了国子监。又继续读书了。晚上回家,又被管家告知,村民派人来询问黄豆收购的情况。
让张大安直拍脑袋,都忘了封地里百姓的伙计了。秋种的时候安排的百姓种黄豆,好像已经过了收货的时候。他们能一直忍到现在才来询问,可能真的是快熬不下去了。
张大安连忙吩咐道“后山在往旁边圈一块地,马上建仓库。今晚就去通知乡亲们,明天就可以把黄豆送过来,来多少收多少。价格...就按粮食的价格收”。
虽然今天旱灾过去了,可是粮价还是较往年高了一些,张大安提这么高的价收购,也算是帮一下百姓。
“少爷,这黄豆可比米粮便宜,这么般收回来,也没得去处,怕是不妥吧”
管家难得劝阻了张大安一次。旱灾花了十万石的米粮,又开了那么多水塘。现在还要高价收黄豆,管家感觉张大安这是想着法给百姓送钱啊。
“没关系,你只管收就是了,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