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当年平京姬家的事情,他早已没想到能再次听说一丝一毫。
能从这样一位皇族人的口中听说。
他还说的,如此的真实。
先帝原先是前朝的卫国侯,发动兵变,灭前朝,夺权建立了如今的紫宸国。
而姬氏,乃是前朝忠心耿耿的丞相,眼看着与自己向来政见相左的将军夺了政权,本应是追随前朝末代帝王而去,却不知为什么投了降。
然后在先帝手下做起了丞相。
有人骂他不忠不义,有人说他定然是有难言之隐,有人说他看着大势已去便要为自己筹谋算计……
总之一时间满城风雨,人人对他褒贬不一。
但所有的风言风语都无法阻挡姬氏在改朝换代之后,依然是平京城的排行第一的名门望族,一时名声赫赫,门庭若市,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跟两朝屹立不倒的姬相牵些拐弯抹角的关系。
裙带关系,永远是朝廷之中最好用的——当然也是最为人所不齿的。
姬相却从不待见,每一个都是连人带物赶出家门,一点脸面都不留。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也许是为了做戏给皇帝看,也许是真的因为自己两袖清风不愿收受贿赂,也有人猜是他不敢收,害怕被皇帝有了清理门户的借口。
当然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一场丞相弑君自立的好戏,看这位丞相忍辱负重侍奉自己的仇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是他们都失望了。
因为这位权倾天下的丞相还没来得及弑君,先帝就先他一步匿踪避世了。
至于原因嘛——官方的表述是病魔缠身。
不过先帝的身体倒是一直不大好——从他推翻了上一个政权开始,就一直身体虚弱,太医也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之就这么拖着。
一直到他龙驭宾天。
他膝下仅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嫁出去和亲,再也不会归来;儿子便继承了大统,也就是现在龙椅之上的君王。
姬相是当今皇上登基了还没几天,脚跟还没站稳,就下诏诛杀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成千上百条性命就这么消亡。
曾经兴盛一时的门阀就这么一夜之间倾覆,成了阶下之囚。
而这位疑心极重的少年皇帝拿来清理门户的借口,便是姬相私藏龙袍,囤积精兵,联络外敌。
说白了,就是意图谋反,其罪当诛。
当时闹得很大,但是人们迫于皇族的威压和禁令,也三缄其口——八卦虽然是有意思,但是百姓们也都知道,小命还是很重要的,保住了命才有继续八卦的机会啊不是吗?
清谈处士眸色一冷,终于很认真地看向半开玩笑的太子,眼中绝没有一星半点玩世不恭的意味在。
“凌天王不妨直说。鄙人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这些话与鄙人有何关系。”
“没什么。先生知道吗?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姬家并没有死绝,姬相尚在襁褓之中的孙女和他尚未婚嫁的小女并没有死。”凌天王半眯的眼睛里含着试探的意味,“如果本王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不。若我是王爷,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何出此言?”
“如果王爷没有任何的根据就说姬氏余孽尚在人世,可是王爷您又没有本事寻出,那么皇上会怎么想、怎么做想来不用我说明。”
“呵……”
“王爷要清楚,您现在的处境不必皇上当年。皇上不似先帝,也不似先帝病魔缠身。”
“先生可否助本王一臂之力?”凌天王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顾虑。
“可以。”清谈处士撑住自己的额头,“我有三个条件。”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