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蒋念君实在是过得快活,爹爹回家了,每餐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蒋思君是一个开心果,胖乎乎的身子一直在蒋念君身边扭动,嘴里说着逗趣的话,引得蒋大为大笑不已,崔氏也是笑的直不起腰。蒋念君这些日子就像生活在云端,爹爹、娘亲和妹妹真真实实在自己眼前,在自己身边,笑容满面,前世的种种就像远在天边的楼阁,是从来都不存在的。直到崔氏一句话把蒋念君拉回现实。
“念儿,花灯节的衣裳头饰都准备好了没有?娘这里也有一些好东西,你来看看需要哪一些就拿去戴。”崔氏爱怜看着蒋念君。
“花灯节呀,姐姐,思儿也想去看看花灯节,姐姐带上我好不好?”蒋思君撒起娇来,小手攀着蒋念君的手摇呀摇呀。
崔氏笑着打断,“你呀别磨你姐姐了,韩府韩小姐邀请你姐姐去花灯节了,你还小跟着去干嘛,早上跟着娘亲去参拜道庙去。”
蒋思君嘟着嘴,不太依,但是只得恋恋不舍放开蒋念君的手。
蒋大为哈哈笑,“小妮子,等你长大一点了,再跟你的闺中小姐妹去参加花灯节,这次就先陪你娘亲去道庙去拜拜,也好叫无上道仙保佑你赶紧瘦下来,这样子胖下去,以后长大了去花灯节还不吓死那些年轻人?!”说完忍不住大笑。
蒋思君恼羞成怒,“爹爹好坏!我不胖我不胖我不胖!”
崔氏也忍不住笑,打了蒋大为一下,“叫你还说,我的思儿可不胖,即使再胖,也总有人喜欢小胖子,不发愁。”
蒋思君大喊,“娘亲,你也跟着派遣思儿!”说着不依,扑到崔氏怀里,把头埋进崔氏怀里,耳朵都红了。
蒋念君也跟着笑,想起这花灯节。花灯节专门为适龄的未婚少男少女开设的,在那一夜,少男少女们结伴而行,增加接触的机会,要是有看上的,回家跟父母亲商讨,等父母双亲也相看同意之后,再两家结亲成就一段好姻缘。这是由于前朝一直是盲婚盲嫁,导致太多的痴男怨女,婚后不谐,所以由皇后亲自订了一个节日,花灯节,无论权贵还是平民,都可以在这一夜有所接触,但是又为了男女大防,因此女子需带上面具,成群出行,不可独自一人出行。花灯节设在一所行宫内,在花灯节这日开放,适龄的未婚少男少女,权贵和平民都可以凭借代表着身份的牌号,进入到行宫里,只不过权贵与平民的确身份难以逾越,因此隐隐中又有所隔离,贵族主要聚集于行云阁和印月阁,而平民集中于秋水阁和浣莲阁,并且很多也不是一般的平民,大多是家境富贵或者跟权贵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花灯节,这是每一个及笄后少女都会去参加的,特别近两年边疆暂无战事,京都开始恢复往日的繁华,大多数权贵又都到了娶媳嫁女的阶段,因此近些年来的花灯节都非常盛大。
蒋念君从馨兰苑出来之后,回去紫薇苑,一路上听到咏琪在念叨,“大小姐这是第一次去花灯节,一定要好好打扮!最近京都的霜霞阁出了一种新颖的胭脂,叫雪肤膏,听说用了肤白如雪,大小姐要不然去霜霞阁那边看看如何?”
蒋念君笑,这雪肤膏前世自己很喜欢用,用多了好像脸色真的变白皙了,但是后来有贵女用得过了量,脸都被毁了,才发现这雪肤膏原料就是铅粉,含有轻微的毒素,长期过量用下来,会被毁容,而且满脸都是白粉,按照后来的审美来看,犹如鬼魂现世,现在的蒋念君当然是拒绝的,“不需要。”
咏琪还想劝说,素琴咳了一声,咏琪就不继续说下去了,素琴知道,现在大小姐主意很强,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劝说也无用。
待到回到紫薇苑,蒋念君刚坐下,书怡便来禀告,“大小姐,锦紫求见。”
蒋念君微笑,“唤她进来。”
待到锦紫进来,手中捧着一件雪白的雪狐袍披风,素琴接过,把它展开,一瞬间,全屋子的丫鬟都眼前一亮。
“哇,这披风好好看,袖口和裙摆处都绣着紫薇花,好看好看!”咏琪兴奋叫起来,围着披风转了一个圈。
素琴笑着,“大小姐,要不要披上试试看?”
蒋念君看着也欢喜,这件披风的确是好看的紧,久违沉寂的心也活跃起来,站起来,顺着素琴的手穿上这披风,穿好之后,回头看向各丫鬟,问道:“好看吗?”
屋子一瞬间静寂了。
“好看。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素琴笑着说。
蒋念君看着咏琪憋住不说话的脸,转头对书怡说:“你给我拿来西洋镜。”
这西洋镜跟一般的铜镜不一样,可以很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样。
待到看到西洋镜里的模样,蒋念君不禁有些好笑,衣裳倒是好衣裳,要是换一个普通人穿也好看,但是蒋念君蜡黄的脸色,再穿着这雪白的披风,衬得脸色更黄了,穿了觉得不伦不类的。
“大小姐还是试一下雪肤膏才好。”咏琪低声喃喃道。
素琴看了看蒋念君,“大小姐,奴婢认为需要叫卢嬷嬷帮忙开些药理调养身体,不要怕药苦。”
蒋念君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也没少喝药,但是那时候家贫,喝的是一些游郎中的草药,那味道苦涩不得已,令蒋念君对喝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
不过蒋念君知道,如果想让身体更加康健,还是免不了吃药,只得点头,“到时候我去娘亲那边再找卢嬷嬷看看吧。”
闻言各丫鬟都欢喜起来,唯有锦紫勉强扯着嘴角,她用心献上的礼物,反而不适合大小姐,不由得既惶恐又失落,哪里还笑得出来?
蒋念君刚好瞥了一眼锦紫,看到她的表情,略加思索就明白什么回事了。
“锦紫,你过来。”蒋念君亲自把锦紫的手拉起,一摸,就感到手有点异样,再一看,就看到锦紫手上的各种针扎的伤口,“辛苦你了,你做的披风我很喜欢。”
锦紫受宠若惊,“奴婢不敢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蒋念君吩咐素琴,“去我妆匮里拿我那支缠花镶银的步摇给我。”
众丫鬟惊,这是蒋念君很喜欢的一支头饰,看这情形竟是要赏赐给锦紫。
锦紫并未近身伺候过蒋念君,因此不懂这头饰,但是看到一等丫鬟的表情,就知这步摇不同寻常,忙推卸道:“大小姐,奴婢不敢领赏,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蒋念君接过素琴呈上的步摇,笑着为锦紫插上,“你该领赏,我还有别的活吩咐你做呢。”插好后,左右看了看锦紫,“真好看。”
锦紫只得领赏,躬身道谢。
蒋念君有些倦了,“你先退下,待我想好了花样,到时候再吩咐你,你现在先把你的手伤养好。”
却是半响没听见动静,蒋念君回头一看,锦紫已经跪在地上了。
看见蒋念君疑惑的眼神注视自己后,锦紫低头道:“大小姐,奴婢有事,想跟大小姐禀告。”
蒋念君点头,转眼看向四个丫鬟,素琴等明了,躬身退下,但是并没有走远,守在房门口,等候随时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