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下,群山环绕之间,一个巴掌大的小村庄坐落于穷山恶水中,它犹如一颗镶在王冠上的宝石,熠熠生辉,照亮了光秃秃的山丘,以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此地是荒芜的,方圆三百里之内,除了山还是山,层层叠叠的高山小丘,仿佛是一只只拦路虎,让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就在这般厄境里,小村庄在夹缝内生存。这一晃就是五百多年!
五百年来,住在村子里的村民们生活的倒还可以,虽然不及外面的花花世界、锦绣河山,但是日子过得很自在。当初他们的先祖因为战乱被迫远离故土来到此地,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要是真在此地日升而作、日落而息起来,此处还真是宛若世外桃源一样。
村民们自诩他们是“五柳先生”的后人,厌恶世俗的纷扰和喧嚣。农忙时“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闲来则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还有一些淳朴的村民们曾一度认为,他们所在的大山脚下,就是五百年前齐天大圣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的地方。这不能不说他们由于长期以来躲避外界的叨扰,见不了世面,以致于他们的心智腐化了,愚昧、无知,就像是一头摸不着的怪兽一样,渐渐地吞噬着他们的世界观。
村子没有名字,如果必须有一个的话,村民们还是喜欢“桃源村”这个名字。桃源村,顾名思义,取世外桃源之意。
桃源村,共有一百户、三百余人,按说这点儿人数在山之外的地方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这荒郊野岭,能存活下这些人,也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但凡有水、有耕地的地方,往往都会有人类的存在,因为水是生命的源头,而土地是养育生命的摇篮。但要命的是,在桃源村的周围无水无耕地,只有石头。好在他们的先祖迁徙此地之前,充满智慧的劳动人民,已经把凝结了无数智慧结晶的火药发明出来了。他们用自制的火药,一点点儿的把山中的石头炸得粉碎,到最后终于炸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片耕地。
而水源,他们想尽了一切方法,可就是不随人愿,他们险些放弃了。直到后来的一天,天赐炸雷、电闪,硬生生的把一座几十丈的小山夷为平地,没想到就在这座山的后面就有一孔泉眼,泉水流淌出来,只过了半天时间,就有了一条小水沟。
有了水,有了耕地,下一步自然而然的就是养活更多的人了,所以从原先的十几人,发展到如今的三百多人了。而且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住的地方明显不够了。
于是乎,村民们就开始琢磨如何才能把村子周围的几座山丘移走。
“唉!要是我说啊,干脆我们还是从这里搬出去吧,省得麻烦!”
说话之人是村中的一个懒货,姓石名勤快,是一个精瘦的年轻小伙儿,不过看他的样子,无精打采的,像是没有睡够一样。当初他娘给他取名字的时候,就是想着他能是一个勤快的人,但是看他这个样子,恐怕他娘在天之灵失望至极了。
在顾勤快的左右,还有两个壮实的男子,其中一个还是村子的顾春安。顾春安是村民们自己选出来的,通常都是村子里最有能力,最有声望的人。
只见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面的顾春安有着一身令人羡慕的古铜色皮肤,一双大眼睛,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两颗浓黑的大眼珠子,再搭配上同样为浓黑的睫毛,显得他异常严肃。眉宇之间透露着十足的霸气,大有一番“与天斗其乐无穷”的架势。
只可惜,他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在说话的三人当中,他是最矮的那个。
他听了顾勤快的话,没有放在心上,说道:“我说你个石大懒,别动摇人心,要是能搬出去的话,我就早让村民们搬出去了,但是外面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和大石头、小石头他们两兄弟攀山越岭的,好不容易走到了大山的外面,看到的却是外面正在打仗,我觉得还是这里安全,这里毕竟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怎么能轻易地说搬就搬走?”
这一问,把正在挠头摸耳的顾勤快问住了。“那好吧,既然顾春安都发话了,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顾勤快言罢,憨憨一笑,像是一个傻子。
他们两人之外的另一人,是村子里个头儿最高的,姓高名山河。说起他来,还数得上是村子里响当当的人物,曾经有一次,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头野黑猪,一见到村子里的人就疯狂地撞上去,这可把村民们吓坏了。大人还好,撞上一下,顶多伤筋动骨一些时日,可要命的是小孩子,他们被野黑猪撞到,小命就不保了。当时野黑猪正看准了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儿准备凶残的撞去,幸好高山河及时出现,凭着他全身的蛮力,追在野黑猪的身后,两只手一把抓住一条又丑又脏的猪尾巴,然后大吼一声,拽着尾巴一扔,居然把野黑猪甩在了一块儿大石头上,由于过度的碰撞,野黑猪当场死亡。
也是那一次,村民们生平第一回吃到了肉。
此时,高山河站在顾勤快的右侧,两眼呆然地说道:“是呀,外面有什么好的,我还是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地方……”
还没容他把话说完,从他们的西南方向传来了老妇人的叫声“顾春安!顾春安……”
顾春安听到叫声,以为出了什么急事,便撇下顾勤快和高山河,匆匆忙忙的朝着那边跑去。
在他奔跑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天上的东西,他忽然看到在不远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片红光,就像是灿灿的朝霞,只不过此时已经快到正午了,从哪里来的朝霞?他怀着疑问,并没有因这种奇怪的现象而停下脚步。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了自家门前,这是一间小茅屋,屋顶上盖着黄灿灿的杂草,仿佛撒了几层金子一样,然而,茅屋上方的一片红,给这里带来了一些诡异。
在门口,村子里唯一的一位接生婆焦急地等待顾春安的到来,她见到顾春安二话不说,就拽着顾春安的胳膊,硬是从外面进入了屋内。
顾春安慌张地问道:“太婆,您这是干什么?我自己长着腿呢,让我自己走吧,不用您老人家帮忙!”
接生婆没有理会他,刚才焦急的神色,随着一步步地走进来,变得欣喜起来。
顾春安看到了正躺在用石板砌成的床上的村妇了,这个村妇便是他的结发妻子,虽然他的妻子长得很一般,不算是美貌之女,但是人很勤劳朴实,是他的贤内助。
“秀云!你这是怎么了?”他盯着他妻子的面庞不放,“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是不是病了?”
这个叫云秀的女子,面色苍黄的看着顾春安,无力的眼神闪现着一丝温柔情意,嘴唇微微动着,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了?”顾春安急了。
站在一旁的接生婆吁了一口气,面对着这一对儿恩爱的伉俪,将脑袋扭到顾春安这边,责怪他:“怎么了?你看看秀秀身边的孩子就知道了!”
孩子?顾春安心头一震,哪来的孩子?他一直盯着云秀的眼睛开始挪动,寻找接生婆口中所说的孩子。
“找到了!还是个儿子!”顾春安喜不自胜,脱口而出。
他看到了裹在形如一个小包袱里的小婴儿,小婴儿的身体非常小,也很脆弱,因为是刚出生,身上脏兮兮的。头顶上长着乱糟糟的头发,头发不算是茂盛,有点儿稀疏,额头好像是抹了一层污泥一样,黑色的污垢深深地嵌在皱纹里,看小婴儿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小老头儿。
“唉!再丑也是我的儿子呀!”顾春安抱着小婴儿诚然说道。
接生婆为了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知趣儿的关上门出去了。
屋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都被天上的红光吸引了过来。
接生婆见好些人围了过来,惊愕的问道:“你们都来干什么?”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白发老翁说道:“石老婆子,顾春安的家里出啥事儿了?为啥天上面那么红,就跟你年轻时候的脸蛋儿一样红!”
最后这句话引得后面的人哄然大笑。“哈哈……哈哈……”
“你个糟老头子,怎么这么不正经啊你,怪不得你都这么老了还没有娶媳妇儿,我看你到死了也不会有人看上你的。哼!”接生婆狠狠地瞪了老翁一眼,然后气呼呼的走开了。
与此同时,顾勤快和高山河也来到了顾春安家的门前,他们见许多人围在这里,而且也注意到天上的异象,便去问村民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先后问了几个人,村民们都对此不知情,他们只能亲自去找顾春安过问了。
而在茅草屋内,满心欢喜的顾春安正在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思考着给这个刚出生的孩子起名字。
他不经意间看到儿子的小手异于常人,尤其是那两根中指,粗壮有力,而且颇有长度,又想到自家的家谱,掐指一算,算出轮到他儿子这一代应是“将”字辈的。于是他灵机一动,狠狠地跺了一脚,笑出声来,喊道:“对!就叫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