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末笙向前几步,故而转头看见她就站在自己一步之远的地方,也没甚惊讶。
这离得近了,看出只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末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边安慰自己受惊吓的小心脏,边静静地瞅着地上的两人。
见她脸色苍白无血,看谁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刘平生心中怦然漏跳一番,吓得他连忙遮掩住,好好平复一阵,这才气定神闲地解释着:“媳妇,她不是鬼,她是我们村子里的刘阿婆,在我们村里可有名了,媳妇,我们跟她一起下山吧!”
刘阿婆虽然浑身没有受伤,但她已经搁山林里呆了整整一宿了,以她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她有哮喘病,却依旧坚持给周春润采野菜,可见,刘阿婆是真心待他,但是,不仅春润不领情,在外人看来,刘阿婆更是成了欺负少年的歹毒妇人,甚至,背地里接受了不在少数咒言恶语,承受着数不胜数的白眼。
哦,恰巧刘阿婆与刘平生,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刘阿婆,是刘平生的表姑。
只是这是极少人提罢了。
末笙听完,连忙点头答应,并上前帮着刘平生扶住刘阿婆。
直至夜幕降临,整个村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时刻,末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有些适应如今的生活了,这令她一阵后怕那种焦躁烦闷的心绪一直堵在她心口,末笙越发难以呼吸,最后还是刘平生轻拍她背部她才得以重新活过来。
有时候,她望着刘平生熟睡的脸庞,总能很惬意地进入梦乡,而睁开眼睛的第一幕,也是刘平生,这令她不停地舒心着,嘴角也会不自觉挂上笑意,末笙一直不怎么在意,就在这种心态下,她整个人掉进去摔疼了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开始依赖刘平生了,她想改掉这个恶习,却又无意识地再次深陷几寸。
末笙忽略这种失重感,把心思放在眼前这群人上,她坐在餐桌上瞧瞧环视一周,瞧见的还是原本的几人。
依旧没有夏落絮。
在刘家,夏落絮这个人,恰如空气一般,似有似无。
晚饭,依旧是末笙操刀,她干了一天的农活,一天下上山差点把腿走断了,跨进家门的第一步,便是刘玉林招呼她做饭的声音。
瞧见二人平安回来了,刘玉林笑逐颜开,对末笙态度也好了许多。
末笙知道刘玉林在想什么,不过就是怕末笙是个歹毒的把刘平生害死自己跑了,这才时时紧张着。可她就是想不明白,这么害怕刘平生出事为什么还要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时间,怎么那么确定她不会害死刘平生逃跑?正思考着,光秃秃的饭碗里突然多出一块鱼肉,那是李玫环笑着加给她的。
末笙顿时一肚子黑线,胃中又开始翻江倒海。
刘平生就坐在他旁边,至于末笙表情动作如何,抬头一看便知:“娘,我也要吃鱼,我也要大的,要最好的。”
李玫环的腿上缠着绷带,不能过分弯曲,只得放在桌登上离刘平生远了些。闻此话,慈爱的笑笑,伸手便是一块肥硕的鱼肉。
“行了,娘加给你,快些吃吧,最近可得苦着你们了!”
“嗯!鱼好吃,平生还要!”
李玫环不及动作,末笙赶在前面连忙把自己碗里的放进刘平生碗里,回过头,笑着解释,“平生喜欢吃鱼,让他多吃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做鱼,诚信跟自己过不去吗?
李玫环看着末笙,又望望刘平生低头吃鱼的模样,笑的合不拢嘴,直道好好,说的末笙直低头。
餐桌上,刘玉林向来追求简朴,安静,如今瞧见刘平生与末笙的态度,他也难得展露笑柔,亲情似水。
一桌五口正温馨着,搁外面突然闯进来一群人,个个五大三粗,光着膀子,露着裤衩子,杠杠的跨门槛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最年轻,尤其是他的五官,深邃极了,高挺的鼻梁,像是雕栏玉砌的天柱般拥有鬼斧神工,就连刘平生这般高度也比不上,只是,除了这巧夺天工的直筒鼻,眼睛丹凤眼轻轻翘着,薄唇淡眸,那薄唇道是情海驰骋,弩驾汪洋大海,那淡眸是久经红尘,看淡悲情欢离。
这娇艳五官的贵公子走的极快,从门口到院子,六七来米的距离,他像是只迈了一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刘村长,吃饭呢!”
刘玉林连忙站起身,笑容相迎,“是啊,正吃着呢,你吃了吗,要不填副碗筷,一起吃些?”
这贵公子推辞:“不了,我吃过了。”
刘村长知会如此:“你这个时间过来,怎么有什么事吗?”
一旁的李玫环也坐直了身板,默默望着两人。
“那个,我听说刘家媳妇被杜老认做徒弟了?”
刘玉林挑眉,无奈的笑笑,算是默认了。
心中愤懑着: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老婆也不会受伤啊,该死的,你还敢提。
“那个,刘村长,你也知道我们村的现状,你说,我这马上就要结婚了,连个厨子也没找到,您说,我能不急吗?”
末笙挑眉,她怎么就感觉,接下来的话题,会和她有关呢?
那人见刘玉林低头不语,不免着急些,接着嚷嚷道,“我听说杜老收了您儿媳妇作徒弟,您看看,能不能借我用几天,我保证,该给的,我一定按标准给,绝对不会亏待,再说了村长,如今我们村这个模样,你要是不答应,让我找厨师,我恐怕得找到明年去,要不是……唉,不说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原本负责这些事的大胖厨子前两天就失踪了,到现在还是一点影讯没有,村里人在就急了,而最近村里的传言,衬地这些事越是扑朔迷离,只是暂时没人管罢了。
村长犯难,盯着男子的脸突然变成酱紫色,“你这请求有些过了,我们刘家的媳妇,怎么也不能让她出去抛头露面不是,再说,又有哪个厨子是女的啊!”
“村长,我求求你了,我这婚礼再过两天后就开始了,要是找不到厨子,你要我的那些客人喝西北风啊,这不是看我宋家难堪嘛!村长,算我求你的,你就借给我用几天,我保证,这小娘子回来时,肯定跟原来一模一样。”
宋费语气急切,却也是尽职尽责的城实,恳切,刘玉林是个脸皮薄的,最受不了这种求情,他望着李玫环,没了动静。
末笙彻底蒙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卖艺买到刘家去了,如今还承接婚宴了?
刘村长仍是不理,场面一时有些难堪。
还是李玫环连忙笑着接话,“哎呀,多大的事,一定借给你,放心啊!”
末笙不爽了,这件事,该咨询意见的,不应该是她吗?怎么一直问刘玉林呢?
宋费点头:“嗯,还是您爽快,吆,您这是怎么了,脚怎么了这是?”
进来的人有四个,全都是一副乡下流氓打扮,四个人全站着,出了带头的那个人说话了,其他的人全低着头,不说话,就连动作也很少,当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末笙怎么越发感觉,宋费是像黑社会呢?
她和刘平生,依旧坐在餐桌前,眼角一撇,刘平生的脸色竟有些苍白,反观刘胖子,嘴上一直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柔,望向末笙的眼神一如既往的轻佻。
男子的手指逐渐靠近李玫环受伤的小腿,脸上带着轻微淫荡的笑柔,这模样,倒与前几日众人欺负夏落絮时的表情很相似。
李玫环不着痕迹地避开,淡淡一笑,“唉,你别管了,还不是村里最近的活动太猖獗,这不,一不小心,直接扭伤了脚,医生说啊,得有大半个月好不了呢!”
他也不觉尴尬,转身对着刘村长,虔诚地道,“可不是,最近啊,谣言太猖狂了,村长啊,你都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啊,都怎么传我们苷村,那个话,比咱们村里传的还邪乎。”
要不是他嘴角始终挂着邪魅的笑柔,也许末笙会以为他是以为翩翩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