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人？你倒说说嘉宁怎么坑你了？地址是你自己要的，她一没瞒你，二没骗你，怎么就坑你了？”
“可那餐厅……”
“餐厅怎么了餐厅，人家肯给嘉宁东西是嘉宁的本事，谁知道是不是昨儿肯送今天就不送东西了呢，你自己点背没碰上怨谁？说不定人就是看你不顺眼呢，你看看你这副找茬的样，好东西搁你手里平白糟践了！”
刘晏清语速很快，一通话说得孙晓晓没有插嘴的余地，孙晓晓在顾嘉宁面前妥妥压制，到了刘晏清这瞬间被秒成战五渣，且刘晏清这人怼人还有个特点——她姿态端得极好，你要从远了看，根本想不到她是在骂仗，孙晓晓就不行了，这一下立刻高下立见，孙晓晓怒得手指都哆嗦了。
“你……你！”
“别用你爪子指我，”刘晏清眯了下眼，眼里一抹意味深长，“还有，你说的那家餐厅，我知道，就我那小区后门那边呗，你没说错，人家的确就是不送的。”
说着她没理顾嘉宁投来的疑惑的目光，微勾的眼尾似笑非笑，“不好意思，我家嘉宁得来的手帕，是请她吃饭的人送的，啧，瞧你这龌龊的眼神，说来请她吃饭的人你认识呢，哎你们前段时间不还一起聚会了吗？”
孙晓晓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跟刚才的生气还不一样，这次多了点阴郁，“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刘晏清笑了下，“请嘉宁的是蒋川，他是那家的会员，人家有本事能给嘉宁弄来小手帕，到你这儿你弄不来，不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孙晓晓，我要是你，可没脸来跟嘉宁闹。”
“还闹到人公司这，你都不嫌丢人吗？”
说完她转身，抓了顾嘉宁的手腕，“走了，还愣什么呢，跟着一起丢人啊？”
顾嘉宁目瞪口呆，脑子里浆糊似的一团疑惑，孙晓晓脸色铁青难看，一脸阴郁得盯着她，盯得她不觉打了个冷战，忙回身跟上刘晏清几步。
刘晏清步子走得快，顾嘉宁正要问什么，她脚步一转往另侧几步外停下，顾嘉宁跟着一停，这才注意到刘晏清停在了李亭立跟前。
刘晏清伸手就夺过了李亭立的手机，李亭立惊叫一声还没来及开口，就听她低着声音呵，“闭嘴！”
许是她突然的严厉震住了她，李亭立微张着嘴，到底是没喊出来。
刘晏清目光落在她手机上，手指一边滑动，一边说：“李小姐是吧，趁事还能解决别叫啊，你拍的这玩意要干什么用你自己心里清楚，也别跟我犟，你们老板是Ｅｍｉｌｙ吧，呵……这点小手段，以后可少使点吧。”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顾嘉宁眼睁睁看到她调出李亭立手机上的照片和视频，那最近连拍的照片和视频，可不就是她跟孙晓晓争执，不对，也不是争执，李亭立拍得很有技巧，几乎都是顾嘉宁后面伸手想拉孙晓晓的时候，配合着孙晓晓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是顾嘉宁才是欺负人的那一个……
刘晏清给她删了个干净，完了抬手把手机扔过去，看都不看她，拉起顾嘉宁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嘉宁走出几步的时候回头，就看到李亭立站在那里，活像是吞了个苍蝇，又恶心又吐不出的样子。
“大爷……”
顾嘉宁哆哆嗦嗦的伸拇指，“你真是我……大爷啊。”
“废话，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刘晏清踩着高跟鞋哒哒作响，到车边，“上车，大爷接你回家。”
“哎，是！”顾嘉宁颠颠的绕到副驾坐进去，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大爷，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有孙晓晓的事，你怎么……”
“停停停，一个个的说，你吵得我脑壳疼，”刘晏清一个眼神飞过，顾嘉宁立刻闭了嘴，一眼可怜的盯着她，她哼了声，发动了车子，“我今儿在这附近谈事来着，完了顺路接你下，没想到正撞上这事，”她说着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吧，下午那会，孙晓晓去咱们小区了。”
顾嘉宁啊了一声，“她去咱们小区？不是说去餐厅……”
她说着自己也顿了下，刘晏清看她一眼，“反应过来了？”
顾嘉宁欲言又止。
“你没想错，人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你真以为她那么巧路过，那么巧就去那餐厅？还不是冲着蒋川去的。”说着手指在方向盘一敲，“我下午回去取东西，你不知道一下电梯看着她在门口的感觉……啧，我都没过去，直接转身回电梯了，她那个模样哦……”
顾嘉宁心里一跳，“她……她去门口？蒋川家门口？”
“昂，我看人家也没给她开门，不知是没在还是什么，她还在那守着，跟个变态似的，”刘晏清摇摇头，“估摸是没见着蒋川，才想起你那茬，想搞个一样的帕子恶心你吧，就是没想到被人呲了，该！”
她说着就瞪了顾嘉宁一眼，“你是傻的啊，自己战斗力不行还在那硬刚，你刚得过人家？”
顾嘉宁摸摸脸，有点讪，“那我不是正酝酿大招呢嘛。”
“是，等您大招酝酿完，人该干嘛早干完了，”她又一个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教导道：“你战斗力不行怼不过人家，就不会走别的路？你看了那么多玛丽苏小说，装个柔弱可怜倒打一耙什么的还没学会？”
“……这不是没有练手的机会嘛，招数了然于胸，您放心，我下次就记住了，她要再敢我立马拿她练手，”说着双手一抱，“谢大爷解围之恩！”
眼见刘大爷眼神微垂，勉勉强强接受了她这个谢，顾嘉宁再忍不住，“大爷，你刚说的……是真的吗？就我那个手帕，人家不会真不送吧？是不是为了怼孙晓晓故意那么说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我不至于为了怼她再说个谎，你要不信自己再去问问就知道了，”刘晏清看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顿时复杂，不由道：“也就是你，说是送的就信了，我去几次吃饭了也没见送我一条。”
顾嘉宁一顿，不由回想去吃饭那天，她问那人手帕能不能带走，然后……
然后他说去问问，去了有一会，她还以为是他肠胃不好去厕所才那么久……
还因此惹得他饭都没吃多少，剩下的多半被她吃了……
现在想来，他是为了那个帕子……
“可，”嘴边的话有点磕巴，“可人家餐厅不是不让带走吗，他怎么……”
怎么能做到例外？
孙晓晓那般的人，要是餐厅很轻易便松口，她又怎么会肯铩羽而归？
刘晏清直视前面，接口就说，“凡是都有例外，尤其人家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他肯定就俩法子，一是人情，他可能跟那老板有交情，二嘛，砸钱，这个就简单粗暴了——只要成了足够重要的客户，人不至于为个小手帕得罪他去。”
她说得轻飘飘，听在顾嘉宁心里却响雷一般。
“怎样，有头绪了没？”刘晏清说。
顾嘉宁慢慢点了下头，“可能……不是人情……”
要是人情，他不至于去那么久，可是砸钱的话……
“啧！砸钱啊？”刘晏清挑眉乐道，“那家老贵了，人卖的不是饭菜，是情调概念，就跟你们Ｅｍｉｌｙ差不多，卖的不只是衣服，是理念，一个道理。蒋川这事办得壕气啊，哈哈这风格我喜欢，肯给你花钱的才是真爱啊！”
真爱俩字刺得顾嘉宁一下回神，她慌不迭摆手，生怕晚了好像这事就板上钉钉了似的，“还不一定呢！我也不确定，说不定就是他以前跟人认识，或者是ＶＶＶＩＰ会员？哎呀反正还不一定……”
“顾嘉宁，你怕什么呢？”刘晏清开口就是可着她软肋，“这事重点是他用了怎么个法子吗？”
“错！这事重点在结果，结果就是人家蒋川给你弄来了旁人搞不来的小帕子，不管怎么着，这都改变不了，你啊，逃避不了咯。”
顾嘉宁肩膀一低，说不出旁的话 了。
因为的确是这样。
他用了人情还是花了钱其实没什么区别，这事的性质是一样的，她纠结于那些，其实还是带了点不死心的逃避——兴许就是另外一种可能呢，比如人家那天正好是做活动，再比如……
思绪芜杂，却连她自己都知道其他可能性有多小——能拿出来做活动的东西，不至于宁可让孙晓晓闹一通也不肯让步。
手心微紧，她攥着手机，“那他……他是为什么啊……”
明明他们早就分手，那时候他走得多潇洒多决绝啊，这五年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她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往后大抵跟他再没干系再没交集的准备，就算再次遇见，她也时时告诫自己，只将他当做房东和同学，就算是……
就算是她心里还有那么点贼心不死，却也只是放在心里，在他面前，她半点不敢露的，可他……
他这么做，又到底是……
是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