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疯了，真是疯了，我要是疯的跟你们一样，才会跑到尼姑庵里念佛去！”
“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慕玲珑解释道。
“我本来就不想去！”慕汐晴倒是回答的干脆。
“尼姑庵里虽然冷清了点，胜在有禅味，你不必这么急着否定，汐晴。”慕天笙开口道。
“爹爹，谁会把自家的女孩儿塞到尼姑庵里去？好狠，你好狠…”
慕汐晴依然满腹委屈，脸上怨艾不断。
慕天笙只得无奈的摆摆手，“玲珑，接着说罢。尼姑庵，到底处的偏僻了，修在山上，也不是一个要好的法子。”
“乡下有一家亲戚，家底丰厚，他们家的儿女也教养的极好，邻里夸赞不止。”慕玲珑又说道，“眼下这夫妻二人年纪大了，缺少了一个能照顾他们的儿女……”
“什么？你在开玩笑罢，要我去干仆子婢女的活，照顾一两个老太婆老头子，慕玲珑，你怕是疯的不清，起了头风病了！”
慕玲珑还未说完，慕汐晴就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次，她骂得尤为愤怒，大概是那照顾两个字的确让她颇觉羞辱的原因，所以，在愤怒之下，她连“头风病”都骂出来了。
慕玲珑脸色变了变。
这一次，不悦的该是她，而不是慕汐晴了。
慕玲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她可以容忍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恶劣对待一两次，却不能一直被如此对待，何况，这恶劣，是不断升级的。
慕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是该直接发泄怒火，还是先等等，稳定一下情绪，再发火…
慕汐晴的表情让她选择了前者。
因为此刻慕玲珑看到了叉着腰，满脸“你是真的有病”模样的慕汐晴。
“三妹，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一刻，说出口来之后，慕玲珑反倒怨恨自己了。
她是有多口舌不利，才会只说出这一句话啊？
“三妹，那夫妻虽居于乡下，到底有不算什么落魄人家，怎么让你去照顾他们？”
慕玲珑不甘心之下，又连珠炮弹蹦出了许多话。
“三妹，你总说父亲的心狠，现在看来，是你的心狠才对，否则，你又怎么会如此直接的把父亲对你的一片真诚心意，当作想要典卖你的勾当？父亲可不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慕玲珑说话的时候，悄悄瞄了慕天笙好几遍。
其实，她的心里很清楚，乡下的那个亲戚并不算事十分富裕，财产在其他的亲戚中只能算是一般般，唯一可数的就是教育自己的方法。
可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其实他们教育的方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无非是打、骂，是背书，实在不行，罚去干农活…
若是从小到大，习惯了这种方法，也就罢了，再怎么不痛快，也抵不过时间带来的适应。
可是慕汐晴从小到大娇生惯养，没受过半点苦，吃的用的都是第一等的，打打骂骂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在这种情况下，慕汐晴真的可以受得了吗？
老实说，慕玲珑本身都是非常没有把握的。
她悄悄的望向慕天笙，就是想确定一下他的想法。
因为，送去乡下教育这个方法，并不是慕玲珑提议的，真的提议者，是慕天笙。
连接受慕汐晴的亲戚，他都一早选好了。
虽然，最开始，他的想法还没有现在这样的简单。
“她别跟我姓了，就随便找个人跟着姓吧！对了，有没有缺女儿的人家，嗯…婶婶侄子的老师倒是有一家亲戚…”
当时的慕天笙，是这样捏着下巴，嘱托慕玲珑的。
当时的慕玲珑，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托最信任的人打探这家亲戚的。
结果呢，当然不是特别好，可也不算特别坏。
回来的人是这样向慕玲珑解释的。
可是慕玲珑心里很清楚，不是特别好，也不是特别坏，那也只是对她托付的使者这种打滚求生的来说。
对慕汐晴而言，只要生活不如慕府，这就必然是生不如死，惨遭厄运。
看她的脸色，也的确如此了。
“乡下，真是开玩笑，把我送去乡下，我不能那么惨啊…”
慕汐晴脸色苍白，嘴里犹自喃喃不止。
见她这幅样子，慕玲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的。”
整理了一下心情，慕玲珑又开口说道。
“还剩什么？”
慕汐晴似乎此刻已经忘记了对慕玲珑的厌恶，慌不迭的开口问道。
“还剩…”
慕玲珑开了口，可在说道关键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会。
“说呀！”
此时的慕汐晴，已经是急切至极，眼见慕玲珑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气得开口催促道：
“你倒是开口说话呀，下一个，我要听下一个，总之，我可不想被送去乡下了！”
“最后一个，是将你送去外地，将你嫁给一户人家的幼子，当然，你不必害怕，她不住在乡下，家里也不算差，你嫁去了后，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这话太过残忍，偏偏又是早先慕天笙跟她讨论过的话，因此不得不说出来。
而这样的话，由慕玲珑嘴里说出来，直让她觉得太过难受了。
眼前的慕汐晴，瞳孔瞪的圆圆，嘴巴微张，这幅样子，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让我嫁人？嫁给谁，嫁到外地去，开、开什么玩笑…”
许久之后，慕汐晴才叫出声。
“嫁人，嫁到外地，嫁给一个人的小儿子，不能姓慕，那姓什么？从此跟着夫姓吗？可还有谁知道我是朝廷兵部尚书的女儿？他们会怎样看我？看我就跟看那些鄙陋村妇，市集女子一样可笑？”
慕汐晴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越说，越是不甘心到了极点。
“还有谁知道我是慕汐晴？会有人认得我吗？会有人对我好吗？去姓，去姓，这是彻底的不要我了啊…”
她说的伤心痛苦，只让内心早已平静的慕玲珑都觉得难受。
可单单难受是不行的。
慕汐晴的问题，用一两滴泪水与哀嚎就可以解决，无异于说吊歌挽文能让死人复生。
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嘛。
“你先冷静一下。”
慕玲珑吞吞口水，说道。
“我如何冷静？”
慕汐晴咬牙切齿，眼冒怒火，似乎可以立即吞下一个慕玲珑泄恨。
慕玲珑如果此刻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话，大概会立刻后退一步的。
无他，条件使然。
愤怒的女人，不分年龄，终究是使人反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