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康生又连着出了两道题，他想放水，却因为不知道沐浅浅的能力，所以题都出得相对简单，张进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他身边带了一个医术相对不错的小厮，这就等同于带了个作弊神器，这些题根本就难不住那个小厮。
此时已近午时，他的耐心也耗尽了，于是直接对于康生道：“于大夫，你赶紧在我和沐浅中做个选择吧，都快正午了，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饭了！你若是再不做决断的话，我就当你收我做徒弟了！”
他一暴躁，之前在于康生面前装出来的尊敬就荡然无存了，一脸的不耐烦。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轻声道：“于大夫，我家少爷的医术高明，能收他做徒弟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于康生的眸光冷了下来，决定赌一把：“医学之道，最重要的是看诊，你们两人的医术我瞧着都不错，无奈我只收一个弟子，这样好了，我们守在门口，一会进来的第一个病人就当是考验你们的机会，不管那个病人得的是什么病，谁开的方子能最对症我便收谁为徒。”
张进的小厮自认医术高明，向张进使了个眼色，张进心里有数，当即笑着道：“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他有医术高明的小厮在身边，不怕于康生使诈。
于康生看向沐浅浅，她略犹豫了一下，好半天才点头道：“好吧！”
她回答的太过犹豫不决，以至于于康生心里也生出担心，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他也不能再反悔，只能轻叹了一口气。
张进看到沐浅浅的样子心里就更加得意了，一个乡巴佬拿什么跟他争！今日于康生的弟子他誓在必得。
仁德堂是临湘城里最好的医馆，一天到晚病人都不会断，时值正午，病人没有上午时多，但还有几个病人，一行人在门口守着，就等着新病人上门。
张进走到沐浅浅的身边道：“喂，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退出，我给你十两银子。”
他说话时一脸的高高在上，那模样似乎在说这是我施舍给你的，你最好见好就收。
沐浅浅笑着道：“张公子觉得于大夫的医术只值十两银子吗？”
张进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拒绝了，冷笑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我不想喝酒的时候，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都不吃。”沐浅浅回答。
张进冷笑：“你叫沐浅是吧？我看你就是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沐浅浅并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不与他做口舌之争。
于康生在旁看到两人的样子，见沐浅浅虽然看起来黄瘦矮小，比高大的张进矮了足有一头，但是气质不卑不亢，纵然穿的是粗布衣裳，却看起来比张进更有气场。
于康生觉得沐浅浅很是不错，如果她这一次要是能胜出的话，他必定将他的医术全部传授。
只是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着眼的张进，他心里又替沐浅浅捏了一把汗，不管她今天能否胜出，都已经得罪了张进，只怕张进不会轻易放过她。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康生精神一震，知道病人来了，他也有些好奇来的会是怎么一个病人。
帘子被两拉开，四个大汉抬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喊：“大夫！大夫，快来看看我爷老子（临湘土话，指父亲）！”
于康生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竹椅上的中年男子并没有生病，而是脚受了伤，看那伤却又不像是摔伤，因为没有出血，只是他的脚骨高高翘着，明显已经骨折了。
他看到这光景愣在了那里，骨折算是外伤，虽然后续要吃一些药辅助伤口愈合，但是首要要处理的却是正骨，正骨之术，相对于药石和针炙更注得手法和经验，这样的病人和他们预期的有些不同。
临湘的穷苦百姓，因为经常要下地干活，所有他们的脚上没有穿鞋子，看得非常清楚。
中年男子被抬进来之后，就被扶在椅子上坐下，那只伤脚轻轻着地。
张进的小厮显然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病人，他见张进看过来，不由得摇了一下头，他开汤药还行，正骨却并不擅长，这样的病人他没法治。
张进皱眉，扭头去看沐浅浅，沐浅浅就围着那中年男子看了一圈，没有说话。
于康生收徒之事仁德堂里其他的大夫都知晓，所以此时没有人上前。
那四个大汉就有些急了，又喊了一声，于康生回过神来，走过去道：“你父亲的腿是怎么伤的？”
为首的大汉答道：“今日我家圆跺（临湘土话，指上梁），我爷老子从土墙上下来的时候踩到了一块尖石头，然后就这样了。”
于康生看了看中年男子的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脚骨数量多，极不好正，就算是他亲自出手也没有把握。
他看向张进和沐浅浅：“你们怎么看？”
张进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厮，小厮轻咳一声道：“伤在腿骨，骨细而繁，寻常正骨术无从施展，我瞧他第二节脚骨翘了起来，应该是那根骨头断了，根本就无从正起。”
沐浅浅微歪着头又围着那中年男子转了一圈，没说话。
郑则远本来想帮一下沐浅浅，只是遇到这种骨折的病人他也没有办法：“这位大叔的脚骨断的位置的确非常不好，不利于正骨，如果非要正的话需用绑带一点点将骨头绑平，只是如此一来，会非常痛苦，里面没有碎骨还好，如果有碎骨的话，碎骨还会伤到其他筋骨。”
张进听两人这么一说，直接总结：“依我看，他这骨头根本就正不好了，吃点药缓合一下痛苦，下半辈子都得瘸了。”
中年男子一听到三人的话，脸顿时就白了，他虽然有四个儿子，儿子现在都很孝顺，但是如果他瘸了，后半辈子都需要个照顾的话，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