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夏,天气炎热,沐浅浅拄着根杖子缓缓走了出去,她伸了个大懒腰,决定见到刘止戈时就跟他说离宫之事。
她眼下虽然还没能完全弄明白沐修远之死的真相,但是却终究觉得与刘止戈这般相处太过别扭,这段时间她更仔细的将两人的事情想过了,两人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了断。
她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刘止戈穿了件淡紫色的衣袍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此时脸上带着薄怒,那双极至妩媚的凤眼此时染上杀意,也不知是谁惹了他。
她下意识的退在一边,他瞟了她一眼先是回房,脚却在跨进门槛后又退了出来,走到她的面前问:“腿好些了吗?”
沐浅浅虽然觉得此时跟他说离宫的事情不是好时机,但是总归得多,于是她轻轻一福道:“劳世子挂念,已好得七七八八了,而世子的病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也已经大好,宫里再无我的事情了,所以我想明日离宫,还请世子恩准。”
刘止戈听到她的话并不意外,只是心里添了几分烦燥,眉峰处的冷意更浓,嘴角露出嘲弄:“你从进宫的第一日起就想着离开,这座宫殿对你而言就是牢笼,只是沐浅浅,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我又是什么?”
沐浅浅没料到他会这样问,略一沉吟便答道:“对长沙国的百姓来讲,世子是长沙国未来的主人,对我这个大夫而言,世子是我的病人。”
“只是如此?”刘止戈问道。
沐浅浅敛了眼里的光华,微低着头道:“只是如此。”
“很好。”刘止戈冷冷地道:“我本以为,宠物养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如果看来,却是人不如狗,你想走,我也不会留,出了这宫门,你我之间就再无任何干系。”
他说完袖袍一甩,直接就回了房。
跟在刘止戈身后的杀杀看了沐浅浅一言,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燕姝在旁看着这一幕,眸光深了些,走到沐浅浅的身边道:“姑娘明知道世子待你与常人不同,何苦这般惹世子生气?”
“我本不属于这里。”沐浅浅答道:“左右都要离开,还不如早些走。”
燕姝看着她道:“你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想要离开的话大可不必,若你愿意,世子有法子让你一辈子都留在这宫中。”
沐浅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代大医,而不是被这深宫的院墙困住,只为极少数人看病。”
燕姝微愣,眸光微微一闪后道:“沐姑娘,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她说完扭头便走。
沐浅浅却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正在此时,一个年长的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燕姝看到后迎上去道:“秋水姑姑,你怎么来呢?”
秋水微笑道:“我是来请沐大夫的。”
燕姝问道:“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身子又不舒服呢?”
“太后娘娘这一个月来身子一向不是太好,这几日又重了些,太医院里的太医一直没有更好的法子,太后娘娘听说世子这里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治好了世子的旧疾,就想请她过去为太后娘娘看一看。”秋水微笑着说明来意。
燕姝也笑道:“这事得问过沐姑娘的意思,毕竟她明日就要出宫了。”
“哦,要出宫吗?”秋水浅笑道:“现在还没出宫给太后看诊一番应该无妨。”
燕姝看向沐浅浅,沐浅浅实没有料到刘止戈放她走了,这边却又整这么一出。
太后的权势放在那里,她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哪里有说不的资格?
于是她走过去道:“我就是沐浅浅,劳烦姑姑先跟我说一下太后娘娘的病情。”
秋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了,此时见她这么娇娇弱弱地站在那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夫,只是她治好刘止戈的病在宫里已经人尽皆知,医术是不用怀疑了。
秋水再看到她沉稳清冷的气质,终究和其他的宫女不同,于是嘴角微微上扬道:“那就有劳沐大夫了。”
沐浅浅轻轻一福,燕姝在旁道:“姑娘终究是世子请来的人,此番要去给太后娘娘治病,还请姑娘跟世子说一声。”
沐浅浅觉得也是这个理,虽然她现在不想见刘止戈,但是话还是得说到,她正准备转身去找刘止戈时,就听得他道:“祖母病了,沐大夫去给她老人家看看再好不过,小然,你陪沐大夫过去。”
小然应了一声,沐浅浅扭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和往日那副纨绔模样完全不同,他见她看来,轻挑了一下眉,对秋水道:“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祖母了,刚好去给祖母请安。”
秋水微笑道:“太后一直挂念着世子了,世子过去,太后娘娘一定很开心。”
刘止戈淡淡一笑,并未多说,只是站在沐浅浅的身边,那赫然便是一副保护的姿态,只是他全程未曾看沐浅浅一眼,整个人显得有些冷淡。
沐浅浅来宫里这么长时间,也从小然和燕姝的嘴里听说过一些关于太后的事情。
太后是刘舜的生母,性喜安静,平时不太过问宫里的事情,是个顶慈祥的老人。
只是沐浅浅在宫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后,知道能在宫里活得好的都是人精,太后她能活到这个年纪,手段和能力是一定有的。
而对现在的她而言,太后就是一个病人罢了。
在去的路上,秋水把太后的病情粗粗讲了一番:
太后已经连续病了好几个月了,时好时坏,之前一直由太医院的何太医在医治,最初的时候太后的病情还有所好转,只是近来暑热难挡,太后的病情就又变重了。
沐浅浅心里有了粗略的了解,只是当她看到太后面色腊黄的躺在床上后,她才发现太后的病情比她预期的严重。
她到的时候何太医也在,何太医看到她时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站在一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