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瘟疫来势汹汹,但凡沾染者,先是上吐下泄,然后高烧不退,继而脱水而亡,形势极为严峻。
冷峄咬着唇道:“各位乡亲们,你们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在这世上,谁都不想死,都想好好活着!王上仁德宽厚,一向爱民如子,绝不会让诸位就这么死在这里的,他必定会派最好的大夫和医工来救治大家!”
有人抹泪道:“大人,我们信你也信王上,只是如今这瘟疫来势汹汹,一旦染上就断无活命的机会。”
“不要怕!”冷峄大声道:“本官今日也接触过犯病的病人,所以也在隔离之列,本官陪着你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众百姓听到他这句话暗暗抹泪,他们的心里又是极为感动的,像冷峄这样的郡守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有人劝道:“大人身份贵重,心里记挂着我们便好,还请大人速速离开!我们盼着大人长命百岁!”
“大人长命百岁!”众百姓齐声道。
冷峄摆手道:“我陪着你们不是等死,而是等生!因为我相信一定会有大夫来救我们!”
他这些一天一直和这些百姓在一起,和他们中的大多数其实已经算是熟悉的了,今日连着死了好几个百姓之后,他心里是难过的。
而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能为百姓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他安抚好百姓后对陆生福道:“立即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云相和王上。”
陆生福有些担忧地道:“大人真要在这里陪着这些百姓吗?”
冷峄把手伸了出去,上面露出浅淡的红点,陆生福吓了一大跳:“大人,你这是?”
这一次的瘟疫除了上吐下泄发烧之外,病人的身上还会伴随着一些红点。
“是的,我已经染上了瘟疫。”冷峄轻声道:“这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交待你的事情快些去做,还有,派人把外面的门围起来,不要轻易放下进来,也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陆生福的眼里含着泪道:“大人千万保重,我现在就去找云相和王上,请他们立即派大夫和医工过来救治!”
冷峄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快走。
陆生福含泪离开,冷峄站在那里没有动,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红点,自嘲一笑道:“看来沐浅浅说的是对的,我的身体还真不算好,居然就这么染上了瘟疫。”
他说完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又道:“这瘟疫来得凶猛,民间的大夫已经征调了好些过来,却个个都束手无策,沐浅浅,你不是一直想做一方大医吗?这件事情算不算是对你的考验?”
“不过,我还是我希望你不要来。”冷峄轻声道:“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是一个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做大夫,就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嫁人,在家相夫教子,不要搅进任何的事端之中。”
他说完长长一叹。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中,刘舜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头皱了起来,瘟疫之事,十年前的那一场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长沙国中不少的百姓因瘟疫而死,如今这是旧事又要上演了吗?
云相这几日原本因为祭天之事而让雨停了下来,他心里颇有些得意,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做些文章,只是他还没来得太及行动,就又暴发了瘟疫,他之前准备的那些说词在这个时侯竟无法再用。
云相心里有些小郁闷,便道:“王上,瘟疫之事,极为霸道,依臣所见,不如一把火将那些病人和可能感染上瘟疫的病人全烧了,如此才能以策万全。”
陆生福立即反对:“王上,万万不可啊!”
沈和也站出来道:“若只因怀疑百姓染上了瘟疫就将其烧死,这种行为太过狠毒。”
他说完看着云相道:“若是云相染上了瘟疫,会自己把自己烧死吗?”
云相微微皱眉,却果断地道:“会,死我一个,不传染给其他人,这样是最为合理的方式。”
“只怕你只是嘴上说说。”沈和一向刚直,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给他,直接道:“真到那个时候,你只怕就舍不得了,毕竟你位高权重,妻妾成群。”
云相怒道:“沈和,你什么意思?”
沈和却不再理他,而是对刘舜道:“王上,臣恳请王上派大夫和医工前去救治那些病人,我临湘国内,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臣就不信,他们中间没有人能治得了这声瘟疫!”
陆生福感激地看了沈和一眼,沈和却一直都面无表情。
刘舜朗声道:“传孤的旨意,立即调派医工前去救治百姓和冷峄!”
他说完又感叹了一句:“冷峄当真是个不错的,如此爱护百姓,孤心甚慰。”
云相今日算是被沈和打了脸,心中很是不快,而刘舜此时又都发了话,他自也不敢对着干,只道:“今年的天象实在太过诡异,先是暴雨,然后又是暴晴,王上不如再带王后去祭拜一下天地?”
刘舜的语气平淡:“此事容后再说,眼下救人要紧!孤可不想失去像冷峄这样忠直爱民的臣子。”
他说完拂袖而去,陆生福则狠狠瞪了云相一眼,沈和则懒得理会云相,他们两人斗了多年,早已水火不容,到了此时,自然也就不需要多言,心知肚明就好。
抽调大夫和医工之事,眼下是头等大事,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进到隔离区去给那些染上瘟疫的病人治病,其实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所以大部分大夫都不愿意去,就连宫里的太医们也互相拖诿。
何太医实在是看不习惯那些太医们论调,直接站出来道:“你们不去,我去!左右不是给病人治病,哪里不是治?”
他如今已经是太医院的院判,其他的太医们见他都出来了,也不好再缩在后面,只得也站出了列。
病人太多,宫里的这些太医就算全部出动也是不够的,还需要从民间征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