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浅浅不由得想,有没有法子能将人的胸膛打开,然后再直接在内脏上止血?
她不知道的是,在两千年后的华夏大地上,有一门广为流传的叫做西医的医学擅长的就是用开膛破腹来救人性命,这种治疗术还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做手术。
而如今的她生出这个想法其实是走在整个中医界的最前沿,以这个时代的思维来讲,还有些异想天开。
因为那位病人逝去的事情,整个仁德堂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只是做为大夫们,他们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悲伤,因为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病人被送进来。
不管是于康生,还是沐浅浅,抑或是仁德堂里其他的大夫,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为人治病。
沐浅浅在给一个病人包扎伤口的时候,听到那个病人道:“要不是冷大夫及时过来疏散,只怕我伤的就不是这条腿了,只怕这条命都得没有,你们是不知道,我才拉着我的婆娘(娘子)和崽(儿女)从屋里走出来,房子就塌了,我走在最后被砖压了一下,也好在是我走在最后,要是砸到我的婆娘和崽那就不得了。”
旁边的病人接话道:“可不是嘛,冷大人真的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昨夜那么大的雨,他都冒雨出来安置我们,要不是有他,我们全家只怕也很危险。”
他的身是夜里护着家人的时候摔伤的,是这些病人中最轻的一个。
还有病人说:“冷大人真是个好官啊,还连夜将城里的结实的空宅子腾出来安置我们。”
沐浅浅听到他们话才知道昨夜冷峄连夜赶着去疏散安置百姓,她的心里有些触动,这样的冷峄,她实在是没法把他和刘止戈话里的狡诈奸滑的人物联系在一起。
而此时心里却有其他的担心,冷峄看起来强壮,其实身体并不好,这般劳累加天气骤变,只怕他吃不消。
她包扎完一个病人后趁着这个空档,忙匆匆开了一个方子,让伙计抓了药然后煎上。
馆主看着乱哄哄的仁德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过来叮嘱各位大夫,千万不能少收诊费,更不能听别人卖个惨就不收药费。
众大夫知道馆主的为人,这仁德堂是他开的,他们也只能听他的安排,便都应了下来。
只有于康生站出来道:“馆主说的是有道理,只是昨夜暴雨,城中百姓很多都流离失所,家中财物都没有带出来,很多人手边没来得及带银钱,大家都街坊邻居,谁没个难处,我觉得这事可以适当的宽容。”
馆主冷笑道:“于大夫高风亮节,我心里也是佩服的,只是我是开药馆的,并不是开善堂的,哪里能白送药?于大夫如此善良,若真遇到这样的病人,你为他们贴钱便是。”
于康生气得面色大变,指着馆主道:“你……”
“我怎么呢?”馆主淡淡地道:“我说的难道不在理吗?不收诊费和药钱,我不就是亏本了吗?我本就是个生意人,这样的决定并没有错。”
沐浅浅知道今日上午,于康生有好几个病人因为突逢变故,身边没有带银子,他都没有收诊费和药钱,他给病人用的药都是他平时自己调制的药物,并不是医馆里的药。
她在仁德堂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对馆主的性格也有了极深的了解,馆主也不算是那种极抠门的人,但是却还有点抠门,还非常的势力。
别看馆主之前掏银子给她的时候好像很大方,其实不过是因为刘止戈和她的关系,他想通过她傍上刘止戈。
而馆主对仁德堂里的大夫和伙计,那是一文钱都不会多给。
此时馆主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这番话,十之八九是知道了于康生没有收诊费的事情,这才赶着过来“提醒”。
她忙站出来道:“馆主说的是,这么多的钱馆主哪里贴得起?”
于康生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失望,其他的大夫和伙计看她的眼光也有些不屑,这样一个溜须拍马不认师门的人,从本质上来讲品质是低劣的。
馆主甚是欣慰道:“还是沐浅懂事。”
沐浅浅却伸手解下自己的钱袋放在案上道:“这是我上个月余下来的工钱,虽然不算多,但是也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愿意把这些钱全部捐出来,若是遇到那个穷苦的病人,就先用的银子里扣吧!”
馆主的笑僵在了脸上,于康生看着沐浅浅,她只是淡笑道:“师父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住在郡守府,那里管吃管住,就算没有银子生活也不成问题,再则我不是还有薄有家底的娘子嘛,实在不行,大不了我舍了脸皮做一回小白脸便是。”
于康生笑道:“你这孩子天天净知道瞎说话!”
他这话似乎带有责备的语气,只是眼里的笑意是挡都挡不住,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的这个小徒弟没让他失望。
其他的大夫和伙计也笑了笑却没有动作,石成也解下钱袋放在案上道:“这事也算我一份,这是我的工钱。”
于康生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对馆主道:“若是再遇到这样的病人,我的诊费就不收了,左右依着规矩那是我的工钱,药费的话我来出。”
馆主没料到沐浅浅带头跟他唱反调,他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因为她是刘止戈的人,又是冷峄的表弟,有这两层的关系在,他也不可能把沐浅浅怎么样。
他打了个哈哈道:“你们对病人如此宽厚,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
他话是这么说,说完后就拉长了脸去后堂里坐着,那模样颇有监视之意。
沐浅浅本也没指望馆主有高沉悟,所以也并不失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于康生则轻声道:“沐浅,你也不要多想,馆主虽然把钱财看得极重,却也不是个坏人。”
算起来,他和馆主也是多年的朋友,只是两人的性情相差的有点多。
沐浅浅笑着点了一下头,接着去为病人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