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他是警察？”霍迟走后，少年5199问。
老人4001，不，或者该叫他为刘国栋摇了摇头“不像。”
“哪里不像？”
“如果是一个条子进来会做什么？”
5199想了想，说“如果我是警察，那么我肯定会让人看不出来我是警察。”
“比如说。”
“当然怎么像个混混怎么来。”少年说：“警务大队管理森严，行走坐卧都要整齐，那我就反其道而行，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警察又是个正道人士，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那我偏要打人，不但要打人，反而要打的人尽皆知。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不好惹的刺头和坏胚。”
“但往往这样的人，被识别出来就很快。”刘国栋说：“比如那个温文，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她是个祭祀，那种目下无尘的傲慢和规矩大过天的态度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再怎么装也不像一个犯人。”
“她是来对付咱们的吗？”少年5199问。
“难说。”刘国栋眉心微蹙“毕竟能关进百花监狱的人，说是十恶不赦都是轻的了。一个毒枭，似乎也不值得一个高级祭祀出手。”
“她是高级祭祀？”
“说不定更高。”
“但她又是雷霆？”
“她确实是雷霆。”这一点刘国栋深信不疑。
“为什么？”
“因为我亲眼见到过。”刘国栋眼皮耷拉下去，右手摸上了自己的肋骨处。
如果，不是要抓自己进监狱，就真的死在那桃木剑下了。
桃木剑的剑茗是雷霆。
“那个叫池霍的家伙呢？”5199问。
“看不出来。”刘国栋摸出了上次偷渡剩下的一根烟屁股嘬着，都不敢点燃了。毕竟下一次补给也得是一周后了。“你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一个没脑子的武痴。”
“一个没脑子的武痴能在这里混的这么自在？”
“有什么不能的？你看，如果第一天，那个傻逼下马威成功了，那现在，他就跟隔壁的克里斯托弗一个待遇了。要不是他武力高强，就他那张脸和那脑子还能在这里讨到好？”
刘国栋却不这么想。
这个监狱能打的人可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单说那天玄尊者，境界高吗？实力强吗？活的不也就那样吗？
再比如这个5199，实力强吗？还不是个傀儡?
刘国栋思考着霍迟的违和处，‘究竟是我想多了，还是这个人的目的真的是我？’
如果是警务支队的，那他行走坐卧总能有些部队的影子，可这人身上没有。他的行为举止与其说是部队矫正过的，不如说是一种家学。刘国栋见过几个武学大师，他们之间那种行为颇有相似之处。
可如果是开拓者部门的呢？
刘国栋年龄很大，见过的人也很多。
一个星盗，打交道最多的除了星盗就是开拓者了。
毕竟流氓和无赖总是扎堆，星盗和开拓者也说不上来那个素质更高。
可他也不像个开拓者。
开拓者们大多走往两个极端，一个是探索欲极强，另一个则是极能混。
可池霍这人跟那个都不占边。
刘国栋本能想远离池霍，但他又不甘心。
因为这么能打的人，少。
池霍身上是有血腥味的，不是单纯的武斗场或者拳击场出来的那种表演性质的人，他是真正杀过人的，而且，杀过不少人。
刘国栋进监狱以前，曾经有雇过能打的保镖，但他们谁都没有池霍这么强。
包括现在他身边的打赢了整栋楼的5199。如果5199和池霍动手，5199走不过三招必败。
更难能可贵的是，池霍能在同样被压制的情况下，越级打败天玄尊者，这就已经值得收入麾下了。
就是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条子派来的。
风险很大，可，收益也很大。
就这么思考的功夫，监狱大喇叭传出了声音：“5240号池霍打败5243号温文。”
刘国栋心里的天平彻底倒向一边了。
‘还不行。’他的理智死死地绷着，就像一根橡皮筋挡住了一辆小自行车。
虽然没什么卵用，但也成功地阻了他一瞬。
‘再试试。’刘国栋心道。
当霍迟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出了刘国栋的变化。
这人似乎更热情了。
“你是怎么打赢雷霆的？”
霍迟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雷霆不是自己而是文泽。
“就用拳头打的啊。”
监狱不允许犯人携带任何金属和尖锐物品，连桌椅板凳都是焊死的，要打架就只能靠拳脚。
“老弟，详细说说呗。”刘国栋一个眼色过去，5199页跟着起哄“是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雷霆，你是怎么打败她的？不会是下药了吧。”
“怎么会？对付她用下药？”霍迟摸着两个人的心理，遵循着自己无脑的人设，把两个人打架的场景叙述了一遍。
“文……温文技巧虽强，但耐力不足。而且，底盘也不稳，只要耗过了她一开始爆发的那三下，剩下的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刘国栋心里点点头，但那三下是最难以破解的。
因为当年自己和保镖就是一照面就被那无法破解的三剑给打败然后被丢进来的。
他还记得那三剑的威力。
第一剑如风随浪，剑气荡平了保镖射过去的子弹。
第二剑势如破竹，一剑飞来，他们十几号人就被击飞在空中。
而最后一剑，也是最惊悚的一剑……
他还记得那种被盯上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要害就像白纸一样摊开在对方眼前，对方想刺哪里就刺哪里。
然后自己就被捅了个透心凉。
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杀剑。
他曾经跟天玄尊者描述过当时的场景，天玄尊者道：“那不像是剑法，更像矛法。而且你说的她的握法很奇怪，也是因为她习惯的握法是握矛而不是握剑。”
于是他就确定了那个女人就是雷霆。
“那三剑有办法破解吗？”刘国栋问。
霍迟想了想，“有。”
“怎么破？”
“比她更快。”
但是有什么能比那快过子弹的三剑还要快？
霍迟当然知道文泽这三剑杀招，因为这三剑是他教她的，那把刻着雷霆的桃木剑也是霍迟给文泽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副狱长石磊冲着电话那边吼“你在祭祀部捅了那么大篓子还想让我保你？”
“你不保我也不行。”电话那边一个女子的声音阴恻恻地传来：“反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你他妈惹谁不好，你惹文泽那个逼。”
“你以为我想惹她？”女子歇斯底里地喊：“谁他妈的知道那家伙不好男色。”
“你脑子给尿滋掉了吧，那个不男不女的老妖婆但凡好那一口，还轮得到你搁那献媚？”
“反正我不管，是你让我做的，做成这样，你得给我兜底。”
“我让你讨好文泽，没让你直接把她拉倒花街鸭子馆。”
“那你说，人家一不爱钱，二不爱权，在不好点色，她图什么呢？又不是圣人。”
可文泽就像个圣人一样。
石磊恨得牙痒痒，一百年前，他和文泽同样都是开拓者部门队长，而且他有内部消息，开拓者部门部长，副部和书记委员都要换一批，很有可能从他们这些队长中提拔上去。
履历最好看，师承也最牛逼的文泽就是他们面前最大的挡路石。
当时他就在找文泽的污点，但一点都找不到。
说找不到也不对，唯一算得上污点的就是她那个破烂的家世。
谁能想到当年那一下子，不但没把她搞垮，反而让她的人气还上升了？
石磊怕文泽升职后搞他，连夜写了调岗申请，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副狱长。
哪成想，文泽根本没去当部长副部长，人家直接转职去了祭祀部……
“那家伙就是用来克我的。”石磊咬牙切齿地说。“女人都他妈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他这一生好像就跟女人过不去了。
先有个事事跟他不对付的死妈，又有个怎么搞都搞不死的女对头，还他妈来了个傻逼女下属。
石磊觉得他这一生都被女人害得不清。
殷俞也这么想，男人都他妈没一个好玩意。
“殷女士。”文泽的副手彦瑾敲了敲桌子，“这就是你跟我们说的能搞定他？”
殷俞赔着笑脸“嗐，这不是……这不是事出突然吗？祭祀大人，您相信我，我一定弃暗投明，把石磊的小辫子给您”
彦瑾挑眉看了她一眼，殷俞被这蛇一样的竖瞳吓得一哆嗦，差点坐到地上。
“我……我我马上打，马上打。”
但她再打的时候，却发现，石磊已经把她拉黑了。
“我……我我，您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啊~~”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嘶”彦瑾吐了吐蛇信“把这东西拉下去，直接搜魂吧，报告记得写好看点。”
“是。”一个穿着常服的中级祭祀欠欠身，将血肉模糊的殷俞拖了下去。
石磊的办公室。
石磊已经手足无措了。
‘她已经知道了。’他无意识地啃着指甲，在诺大的办公室走来走去，脑子却乱成了一团浆糊‘她知道我是内奸了。’
‘不对，她应该不知道。’石磊心道‘如果那家伙知道我是内奸，那现在应该已经把我抓去祭祀部审讯了，不会留我。所以她要么不知道，要么还没有证据。’
在那一瞬间，他脑子灵光一现，‘对，我不能逃，文泽肯定还在监视我，如果我现在逃了，就正中她的下怀了。’
石磊没注意到，他办公室内终端的摄像头向他轻轻地转动。
“石磊慌了。”参将画面描述给文泽。
“我们中午吃什么？”文泽听着耳道内纳米联络器传来的声音，一边做着监狱分配的工作，一边跟身边的人说话。
这话翻译成参与文泽之前商量好的用特殊方式重排后的密语就是‘不急，再等等。’
“他开始联系上线了。”
“希望今天没有青椒和西红柿，吃了一周我都要吐了。”‘很好，黑进去，看看他的上线是谁。’
“收到，他的上线是申屠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