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太子妃有他们自己的相处之道,你何须费心呢?”我怜爱的将她额前的秀发拢向耳后,道:“旁人的事情我们务须多管,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太子驱除体内毒素,知道么?”
青鸢点了点头,诺诺的跟在我的身后去了正厅,一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正厅里,只有太子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欣赏墙上的那副《江山旭日图》。一身象牙白的织锦描龙锦袍,更加衬出了他病态的容颜。
听到我进来,他忙回身对着我俊美一笑,伸手捂嘴咳嗽了几声后才开口道:“刚刚看到毅近日的画作,的确是长进了不少,这幅画画的很有气势,与他本人一样,傲气凌然。”
我笑着吩咐侍女端了上好的茶水点心来招待太子,很有默契的没有去问为何不见董静柔。因为我知道,这一刻的她,早已飞奔去了龙毅的灏宇轩,与他一起“吟诗作画”。
可是我也知道,他们也不过是真的吟诗作画而已。我认识的龙毅,不会在还没有给予董静柔名分的那一刻,做出不轨的行为。
青鸢细心的为太子斟满茶水,道:“这是姐姐新配置的野百合茶,可以清心安神,太子浅尝一杯吧。”
“好。”太子微笑着轻抿了一口,赞道:“嗯,虽然有淡淡的苦味,却又清香扑鼻,入口绵软。”他抬头望向我,眸中赞慕幽显:“王妃的确有一双巧手,不仅可以救人性命,也懂得煮制香茶。也能怪毅这些天提起你时,总显得眉飞色舞。想来,他是真的喜欢你的,为你的聪敏而折服。”
“怎么会呢?”我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免黯然神伤:“我与龙毅之间,不可能有爱情。”
似乎是知晓自己说多了话,太子不觉现出满脸的愧疚,目光悠然的望向我问道:“也许是我多话了,可是我很想知道,奚悦,你真的很介意柔儿横在你与毅的中间么?其实,我现在总是在想,也许我们对你真的太残忍了,明明不想伤害你,可是,却又总是在伤害你。”
我悲凉的笑笑:“你不必为我觉得难过,其实,从一开始他决定娶我的时候就明确过,他是因为我特殊的身份可以牵制皇后所以才娶我。我知道我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从来就不允许自己会受到伤害,况且,他心中早已认定了一个女人,要照顾她一辈子,又哪里可以分心对我如何呢?”
“他爱柔儿,自然也可以爱你。”太子因为急切而咳嗽了几声,脸色潮红。一旁的青鸢忙拍着他的背,又拿了茶水来为他润喉,那样子,竟是极为的关切。我看在眼里,却并未记在心上。
等到太子的咳嗽渐停,我才笑着道:“太子一定没有想过,这一生只一心一意的爱一个人的爱情,是么?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只此一人的爱情,这,才叫夫妻。”
太子懵懂的看着我,忽而笑道:“若此刻有个一生只爱你的男子,那么,你愿意舍弃了毅,跟他走么?”
我一怔:“太子?”
见我这般神色,太子便又笑了,强忍住咳嗽道:“你何必欺骗自己,明明你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以你的个性,若是不喜欢的,自然不会去嫁,就像当日你不肯嫁给我一样。可你为了毅,真的牺牲了太多。”
我自嘲的一笑:“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明明我心痛,却又不得不去做。若你说这是因为爱上他,也许我真的无话可说。可是太子,我希望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可以么?”
太子不解:“为什么?”
我起身踱到门前,望着门外的景色叹道:“我们之间,注定总是横隔了太多的事情,我不希望将来做选择的时候,他会很难过。毕竟舍弃一个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如果我们改变不了什么,那么,不如试着瞒下去,一个人伤心,总比三个人一起伤心要好的多,不是么?”
别说我伟大,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受伤害,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在爱情里,我是个胆小鬼。
日子还在继续,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为太子调理身体上。不管奚悦公主有多少被人利用的悲苦,不管龙毅对我的感觉是真是假,这一些,我都不想再理会。
或者,上天让我来到这里自有他的安排,我既然无力抗争,就只得自行认命,既来之,则安之吧。
因为御药房的医工长回乡奔丧,所以找寻太子病历的事情便一拖再拖。为此事青鸢一直焦急万分,虽然早已告知御药房等医工长回宫之后便告知我,但青鸢却不停的催促我亲自往宫中跑。我知道她心急太子的病症,也了解太子的身体不易久拖,所以也每每都依了她。
这一日的午后,我们匆匆用过午膳之后便又去了宫中。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看到如妃与洛瑗在园中游玩,如妃穿了一件木兰青彩绣银丝葡萄纹的蜀锦外裳,内衬玉色挑丝芙蓉长裙,愈发衬出她面若桃花的绝艳。看到我,如妃笑着打招呼:“正午阳光毒辣,你们主仆二人怎得这般急匆匆的来宫里?”
我笑着福一福身,回道:“有些事情要办,所以去一趟御药坊。”
如妃娘惊愕的看着我,担忧的问道:“这是怎么,身子哪里不适?你也真是,若身子不好,便只派人去唤了太医去毅王府便可,如何还眼巴巴的亲自跑来呢?”她说着便上前扶住了我的手臂:“去本宫宫里坐坐吧,本宫派人唤了太医来给你瞧病,这样的天气,可不要乱走了。”
我笑着:“娘娘误会了,我没有生病,只是……”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又觉得此事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况且这样的事情总是要瞒着些人的,遂支吾了一下。
岂料我的犹豫,却又引来了如妃新一轮的误会,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小声而欣喜的问道:“看你的样子,莫不是有喜了?哎呀,那就更不能乱跑了,你们年轻人便是这般不注意了。快快快,快跟我回宫去,我让太医来为你把把脉,这下子可好了,我要做祖母了,呵呵……”
我一听脸色骤红,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可没有。”
青鸢见我如此解释不清,便忙替我开口道:“如妃娘娘误会了,姐姐既没有生病也没有有喜,我们不过是去御药房查太子七年前的病症记录,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助太子调理身体。”
如妃闻言一怔,沉吟了许久才道:“原来是这样?”她似是略有所思,握住我手的手却没有放松,只道:“害我白高兴了一场,不过既然遇到,便索性去我宫里聊一聊吧,我许久不见你,有很多的话要说。况且那日我听说医工长回了家乡,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她说着,扭头吩咐身后若有所思的洛瑗:“洛瑗,你便先替王妃跑个腿,看看医工长回来了没有,省的王妃白白的去跑一趟。我与王妃先回宫里坐坐,正好前些日子做了几件春衣给毅儿,你正好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