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与年轻的朋友塔格在公园里散步,同他谈论着下一批势利者,就在这节骨眼上正好有两个军队势利者中的极好典范经过我们――即行为放荡的军队势利者拉格上尉,和“居心叵测”或卑鄙轻浮的军队势利者法米斯掌旗官。的确,大约在下午5点钟时,你肯定会遇见他们骑着马悠然地溜达在塞彭亭附近的树林下,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坐在那种浮华的布鲁厄姆车内的人,这些轿车耀武扬威地来往于“女士大道”上。
塔格和拉格彼此相当熟悉,所以前者带着与亲密友谊密不可分的坦诚,把他亲爱的朋友的经历告诉了我。拉格上尉是个短小精悍的英格兰北部人。他还是个男孩时就加入了一流的轻骑兵军团,在赢得部队的信任后,他便将自己所有的军官同伴们彻底欺骗了,把跛足的马当作好马卖给他们,采取各种奇特精明的手段弄到他们的钱财,最后上校让他退役;他很不情愿地照办了,给一个青年空出职位,这青年刚刚入伍,带去了一匹异常呆板的军马。
他从此把时间投入到台球、越野赛和赛马上。他的总部就是喷泉街的“拉麦尔”,其装备都放在那儿;不过他始终马不停蹄,作为一名绅士职业赛马骑师和“绅士骗子”而不断实践着其才能。
根据《贝尔的生活》报道,在所有的比赛中他总是作为一名陪伴者,多数时候也参加比赛。在里米唐他骑马获胜;两周前他在哈罗(注:英格兰东南部城市。)的比赛中惨败,然而上周他却出现在“伯尔尼十字街”上,像平常那样脸色苍白,十分坚定;当他在出发参加一年一度的“法国越野障碍赛马”前,骑着那匹凶恶的畜生“迪斯欧德”作预先奔驰时,他便以其高雅的姿势和整洁的装备让巴黎那些在马路上看热闹的人惊奇不已。
他是“角区”常有的一个陪伴者,在那儿他编辑了一本虽缺乏创见但让人轻松愉快的剧本。在各种活动处于旺季期间,他常在公园里骑着一匹机灵小巧的良种马。人们会看见他陪同着著名的女骑士法尼·海弗莱尔(Fanny Highflyer),或者在与著名的赛马优胜预测者斯姆勒里格(Thimblerig)大人密谈。
他小心翼翼避开高雅体面的社交界,宁愿与职业赛马骑师莎姆·斯拉弗尔、欧罗尔克上尉和另外两三个臭名昭著的赛马强盗在“一桶(注:指大酒桶。)店”吃牛排,也不想与伦敦最上流的人士共餐。他爱在“拉麦尔”宣称说他将赶到埃普索姆(注:英格兰东南部城镇。在伦敦西南,以每年举行大赛马著名。)附近他的那个小房间去,与骗子霍库斯友好地度过礼拜六和礼拜天;假如报道不假的话,在那儿人们编造了许多“骗局”出来。
他并不经常打台球,而且从不在公开场合打:可一旦打的时候,他就总是企图要把对手摆平,将其彻底打垮为止。最近他就与法米斯好好玩了一场。
当他出现在客厅时——在狩猎集会或舞会赛时他时常如此——他可尽情玩乐享受一番。
他年轻的朋友就是法米斯掌旗官,他为与拉格这样聪明灵巧的人一起出现在人们眼前感到极为满足,他会向公园里最优秀的赛马伙伴点头鞠躬。拉格让法米斯陪他到伦敦赛马拍卖行去,把用作食物的马肉便宜地卖给他,并使用法米斯的出租马车。法米斯这位年轻绅士所属的军团在印度,他请病假回了英国。他每晚都用喝醉酒的办法恢复精力,还整天抽雪茄以增强自己虚弱的肺脏。秣市附近的警察认识这个小家伙,早起的出租马车车夫向他致意。鱼和龙虾店在打烊以后会把门再打开,放出小法米斯来,他要么摇摇晃晃、吵吵闹闹——这时他就想与马车夫打一驾——要么醉得难以自助,这时某个好心的朋友(穿着黄色绸缎)会来照顾他。邻近所有的人——马车夫、警察、早起卖土豆的人和穿黄色绸缎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个年轻人,欧洲一些最坏的恶棍把他叫做小鲍比(注:原文为Bobby,口语,指“警察”。为英国首相Robert Peel的诨名,他在1828年创建了伦敦警察系统。)。
他的母亲法尼·法米斯真诚地认为法米斯回伦敦只是为了看医生,她打算让人把他调到一个骑兵团,那样就不用去讨厌的印度了;她觉得他的胸腔不好,每晚他都要喝稀粥,一面把脚放进热水里。夫人住在切尔滕纳姆(注:英格兰西南部城市。),是个严肃认真的女人。
鲍比当然常去“联盟杰克俱乐部”;他早餐在那儿喝淡啤酒,3点钟时抹辣味料烤动物腰子吃;与他同类的嘴上无毛的年轻知名人物们聚集在此,寻欢作乐,相互宴请;你可看见半打低级的年轻浪子在台阶上抽烟闲荡;你会注意到斯拉帕尔那匹尾长腿长的母马由一个红外套(注:见前面注解。)照看着,直到这个上尉吃饱喝足,带上一杯桂香酒到公园里去;你还看见“高地黄皮军团”的霍比与“马德拉斯燧发枪手团”的多比一起,驾着砰砰直响、剧烈摇晃的马车驶过来,那是多比从邦德街的拉姆布尔租到的车。
事实上,军队中的势利者既人数众多又各种各样,即使一百期《笨拙》周刊也不足以给他们发表意见的机会。除了参加过战斗、名声不好的老军队势利者外,还有从未参加过战斗、但却很有名望的老军队势利者,这种人颇有一种纪律严明的神气。另有军医势利者,他在谈话中常显得比军队里最了不起的佩马刀者(注:尤指骑兵。)更懂得军事,让人无法容忍。有重骑兵势利者,他一副愚蠢的粉红大脸,长着黄色胡子,是个空虚、严肃、愚笨但勇敢而可敬的势利者,受到年轻女士们赞美。有将“上尉”印在名片上的民兵势利者,因为他是邦格民兵团的一个中尉。有专门勾引女人的军队势利者,此外尚有别的,毋须一一说出。
不过我们再说一遍,请任何人都别指责笨拙先生说他对整个军队无礼——因为那是一支英勇明智的军队,其中的每个人,从陆军元帅威灵顿公爵(注:威灵顿公爵(1769-1852年),英国陆军元帅,首相(1828-1830年)。)等往下(陆军元帅艾伯特(注:艾伯特(1819-1861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实际上成为女王的私人秘书和首席机要顾问。)殿下除外,他几乎不能被算成是个军人),都能在世界各地读到《笨拙》周刊。
请对军队的战绩不屑一顾的平民百姓读读哈里·史密斯(Harry Smith)先生关于阿里瓦尔战役的报道吧。再没有更高尚的语言来描述一种高尚的行为了。凡怀疑骑士精神是否存在或英雄时代是否过去的人,想想亨利·哈丁先生和他儿子“亲爱的小亚瑟(注:中世纪传说中的不列颠国王,圆桌骑士团的首领。)”骑马冲在弗罗热莎前线的情景吧。我希望任何英国画家都不要试图描绘那样的场面,因为谁会去那儿公正地描绘出它来呢?世界历史上再没有比之更光辉灿烂和富有英雄气概的场面了。不,不,那些表现出如此非凡的英勇行为的人,那些如此谦逊而富有男子气概地对这些行为加以描述的人——这样的人可不是势利者。国家赞赏他们,君主嘉奖他们,而《笨拙》这个无所不指责的刊物也要摘下帽子,说上帝保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