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令人嗔舌的消息在一线岛飞速传播。
岛主之子陈众安要打生死台,他要挑战的对象竟然是兔树儿。
但是,当陈众安戴着面具站到了刻着日出经的碑前,向整个一线岛宣告的却全是叶吹的罪行。
“叶吹罪行有三:
其一,兔树儿原本已经与我结成一对,并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叶吹却在我养伤的期间趁虚而入,与兔树儿厮混在一起。
其二,撼石熊本是我拼尽全力所杀,叶吹却趁我养伤之时,擅自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此等无耻下作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其三,我本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有心与叶吹商量和解,请马有才前去商议,叶吹不但不领情,反而与兔树儿联手将马有才打成重伤,我身为马有才最亲近的挚友,必须要为马有才讨回公道。”
陈众安提到这条罪行的时候,他身后正躺着不省人事的马有才,更找来了人证,几个住在镇西关的大妈证明,曾亲眼看到兔树儿与陈众安私会,表明陈众安与兔树儿确实已经结成一对。
心高气傲的陈众安在所有人面前把自己摆成了弱势的一方,叶吹则成了趁火打劫的小人。
一时间群情激奋,在全心全意支持陈众安的女孩大军推波助澜之下,一线岛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对叶吹厌恶到了极点。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道挑战名义上是要挑战兔树儿,实际上是要逼叶吹出来代替她接受。
知道陈众安的目的之后,岛上不但没有嘲讽的声音,反而是一片叫好声。
人们一致认为对待叶吹这种人就应该采取最极端的手法才能大快人心,所以选择性的忽略了陈众安以强欺弱的行为。
除了叶吹遭到一致排斥,兔树儿也无法置身事外,岛中的男人依旧舍不得骂她,但是心中形象难免一落千丈,变成了一个有污点的女孩。
奇怪的是,她的追求者不但没有变少,反而变得更有人气,最大的竞争者陈众安已经败北,让其他少年看到了希望。
而多了一些污点的兔树儿,在他们眼里有了一丝烟火气,终于不再那么高不可攀,让从前认为自己配不上兔树儿的少年们多了些勇气。
叶狗棒都能成功,自己为什么不行?
男人们反应越平淡,女人们的反应就越激烈,却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嫉妒的地方,对兔树儿和顾小乔投以最恶毒的辱骂。
对于陈众安来说,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但对于叶吹来说却是致命的进退两难。
陈众安知道叶吹是肯定不敢替兔树儿接这个生死台,叶吹接了与送死没什么区别,但若是叶吹不接,他以后又要以怎样的脸面去面对兔树儿。
只是不管叶吹接不接,叶吹都注定刻在一线岛的耻辱碑上。
……
生死台的令牌会一直摆在广场中心的墓碑上,被挑战者若是敢来拿走令牌,那便算是自动签订了生死状。
陈众安站在广场中央静静等候,周围围满了人,同样望着那个方向,等待着那个他们坚信绝对不敢露头的人出现。
某一刻,站在最高处的陈众安突然一愣,然后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后他一步看到了那一幕,皆是震惊的无以往复。
叶吹竟然真的敢来。
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走的很缓慢很艰辛,他的身上挂着一个八爪鱼一样的女孩。
叶吹觉得有些胸闷气短了,求饶道:“树儿,我的腰要断了,你稍微松一点好不好?”
“我不!”
有个女孩,从昨晚半夜爬上了叶吹的床,死死的抱着他,一直持续到现在,哪怕叶吹去茅厕撒尿都没松过手。
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这边,叶吹难得有些害羞:“树儿,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害臊呀?听话,先下来,咱们等会回去再抱好不好?”
“我不,我要抱死你,我要缠你一辈子。”
叶吹的声音是压着说的,兔树儿却是变了一个人,声音大的要死,完全是喊出来的,生怕别人听不到。
叶吹用铁棍当拐杖,步履蹒跚朝前面挪动,满脸苦相道:“那咱们能不能换个姿势,我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兔树儿挂着叶吹的脖子,双脚不落地,从他的身前挪到他的身后,还是把他捁的紧紧的,换了当没换。
叶吹就这么遭着罪,慢慢的走到石碑前,从陈众安身旁擦肩而过,拿起生死台的令牌,道一声:“我叶吹接了”,然后旁若无人的离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种置身事外的错觉。
“对了!”兔树儿突然探着脖子在叶吹嘴角边亲了一下,稍微松开了叶吹的脖子立起身子,面朝众人一脸认真道:“我已经盖了章了,以后谁再跟我抢叶吹我就跟谁拼命。”
叶吹脸都笑烂了,假惺惺的制止道:“别呀,我还想找几个小妾呢,你怎么能一个人占有我!”
“我还要跟叶吹生一大堆娃娃!”
“嘘!我可是好人家的男孩,不讲色色的话。”
叶吹和兔树儿来了又走了,丝毫没有理会在场各位,在场各位也一直没有回过神,直到陈众安无缘无故的倒在地上,众人才惊醒过来。
然后是群情激奋的场面,少女们淡定了许多,少年反而炸开了锅。
那是一整片心碎的声音。
生死台会给战斗双方一天的准备时间,到了后天的早晨,战斗双方会在决斗场外汇合。
这短短的一天,叫做惜命日。
这是生死台最人性的地方,留一天的时间用来后悔,为战斗双方能在这一天之内握手言和留下一线希望,同时也给弱势的一方留下一线生机,可以在这一天选择投降,只不过不尊重生死台的代价有点大,会被驱逐出一线岛,永远不得返回。
因为其事关生死的特殊性,每一场生死台都会由全岛最有权威的人亲自主持开场。
现在全岛最有权威的人正是陈众安的父亲陈望,他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主持自己儿子的生死台。
这对全岛人来说不是一件小事,一线岛的生死台自设定而起,都是为了解决难题化解的生死大仇而设立的,这小岛说大不大,很难遇到不死不休的情况。
一线岛上一次生死台还要追溯到几年前,可以说,生死台的难遇程度不比三重楼高手决斗来得小。
这样难遇的两件热闹事却在一个两个月之内接连发生,而且都是因叶吹而起,不得不承认叶吹就是一线岛最大的惹祸精。
人们在咒骂叶吹的同时,也对这场战斗有着巨大的期待,期待看到陈众安力除祸害的样子。
没有人怀疑过陈众安会失败,一个是全岛最大的天才,一个是最大的废物,输赢从未如此过早失去悬念。
许多人猜测因一时冲动接下生死台的叶吹此刻肯定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蚱,吓得等死了。
听说,赌坊又适时开设了赌局,赌叶吹会在几招之内落败,其中五招之内的注赔率极低,却受到了大多数人的选择。
而十招之外的注虽然赔率高的吓人,也没几个人压,因为没有人相信叶吹能撑过十招,只有少数做梦一夜暴富的人才往上面压。
至于那个赌叶吹会胜利的注则是看都没人看,甚至有少数人痛骂赌坊开这种赌局就为了坑钱。
在外面吵翻天的时候,事件的主人公叶吹正悠闲的剥着花果,之所以是剥,是因为剥出来的果仁都喂给背上的那个人了。
背上小人嘴巴不停歇的嚼着花果,蚊声细语道:“小吹子,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个累赘?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这一次也是因为我。”
叶吹塞过来一颗大花果堵住她的嘴,轻笑道:“其实也不全因为你,我本来就打算离开之前要和陈众安来个了断。”
提到离开,兔树儿碎碎念了一整天的小嘴巴突然安静,叶吹想转过头去哄她,被她强扭着脑袋不能动弹,叶吹心情沉重:“树儿……”
兔树儿捂着他的嘴,转变话题道:“你千万千万要小心,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了,可是陈众安不是省油的灯的。”
兔树儿的声音越说越沉重:“而且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已经二重楼了。”
“你怎么知道?”叶吹问。
兔树儿小嘴“吧唧吧唧”一动一动:“他曾经与我讲过他的修为,在你遇到撼石熊那次他就与我说过即将突破二重楼了,他本来就是人们口中的天才,还比我们大两岁呢!”
“这么吓人,看来我必须去修炼一下才行!”
叶吹把手指头都剥肿了,后背也捂得发热,这些都不是他推开树儿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想拉屎了,兔树儿一直抱着他,他就算有天厚的脸皮也不愿当着兔树儿的面行污浊之事。
“小打小闹的修炼可以,但一定要把握火候,你的修炼方式就是受伤,你现在不能受重伤,你要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他。
不过你也不要太紧张,就算他登了二重楼,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适应期,在这期间,他没有适应身体巨大的变化,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再加上你一直在生死一线的搏斗,他不过是一个见到撼石熊就吓得走不动路的绣花枕头,我相信你凭气势就能吓死他。
最最最重要的是,娘亲说这件事只有你出面打赢他才能完美解决,她相信你能打赢,我也相信。
可是我还是不想你去冒险,但是我也知道我拦不住你。”
兔树儿抱着挣扎着要推开她的叶吹,分析的头头是道。
叶吹哭笑不得道:“什么时候想了这么多?”
兔树儿小声道:“你的事,我都想的很多,只是不管我怎么想,坏事总会找到你头上。”
兔树儿轻轻敲着叶吹的脑袋。
“万爷爷跟我说,命不好的小孩子取贱名好养活,我现在终于知道胡姨为什么要给你取个狗棒的难听名字,你说你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这么倒霉。你自己还不消停,总是爱折腾,倒霉不找你,你自己找倒霉,我看以后叫你倒霉蛋好了。”
树儿叨叨叨的讲了一大串。
叶吹听得柔情泛滥,笑着打趣道:“既然你想了这么多,有没有想出什么能帮我取胜的法宝?”
“对对对,生死关头不能要脸,咱们跟他玩阴的!”兔树儿转着眼珠使劲的想,片刻后有些颓然,嘟嘴道:“怎么准备?生死台除了兵器不能带任何东西进去。”
叶吹嘻嘻一笑,指着自己的脑门道:“你忘了我还有小千珠?”
兔树儿一听,惊喜不已,总算放开了叶吹,叶吹呲溜一声钻进了茅房,看得兔树儿又生气又想笑。
要上茅厕就直说嘛,人家哪有那么缠得夸张。
等叶吹浑身舒畅出来后,兔树儿吊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准备有保命能力的东西。
看着叶吹拿起一件东西放在手心,一闭上眼睛,那东西就莫名消失,兔树儿不经瞪大了眼睛,终于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随着时间推移,叶吹放进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兔树儿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这都是放的什么玩意儿。
本来呆在小千珠睡觉的花夏更加懵逼,看着一件件稀奇古怪的东西凭空出现在自己身旁,直到一颗稀奇古怪的黑球出现时,花夏惊骇变色,要求叶吹立即将自己放出去。
叶吹现在收放死物已经炉火纯青,收放活物则是欠缺火候,将花夏一放出,自己就是头晕脑花站不起来的架势。
值得高兴的是这次没有直接晕过去。
叶吹对于小千珠的控制就像挖坑,每一次突破极限之后,下一次就可以轻松抵达上一次的极限。
叶吹心中有一个伟大的想法,等哪一天可以直接收放一个人的时候,能不能直接把自己装进去,那可是逃命神技。
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天,叶吹换上一件不怕坏的旧衣服,静静的踏上了出村的小路。
兔树儿今天没有抱着他消耗他的体力,和顾小乔一左一右挽着他的手,送他出门后就停下脚步,只是对他说“早点回来”。
这是顾小乔和兔敖的习惯,也是这一家人的习惯。
走过文鸟村的大路,很安静,看来人们都已经去决斗场外等着了。
出了文鸟村,有一个人在等叶吹。
见到那人,叶吹咧嘴一笑,那人也拍腿大笑。
“大弟子,挺能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