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大事发生过,否则没人会直接忘记殉道者的身份。”路以散这样想。
电梯启动了,除了他们仨,还有一个人来到这里——陈留里。
路以散望着下面的景物出神,韩仕却偷偷和别人嘀咕:“这是个标准的理科男啊!看他和那下面的仪器多亲!”
“醉翁之意不在酒。”陈留里道。
“还真是……”韩仕看向下面然后满脸尴尬,“这小子不是个榆木疙瘩吗?不过这里都是学理科的女生,人少,质量还次,莫非!”
“你放心,他性取向正常。还有!”陈留里的眼神变得犀利不过很快转为戏谑,“谁家的榆木疙瘩会表白?”
到达顶层时,以散才将眼光收回:“你们刚刚聊什么呢?好像挺好笑啊!说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我们聊唔——”
留里回给了以散一个微笑:“没事!没事儿。”以散不再过问了,这种情况下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别搞得两边都不愉快。
透明的电梯门打开,披着绿皮的狼王背对着他们,直到电梯门打开才转身。
“首长,又回来了三个。”赵站长模式化地回到答。
“很好,你先和你士兵回去吧!赵站长”
“是,首长!”赵建平用他那附带严重鼻音的普通话回答。
电梯门缓缓关闭,似乎就像关闭了退路。狼王缓缓转身,脸上的皮肤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肌肉和眼神像像是在说“我是屠夫”。除了读心师,剩下二人的瞳孔都缩小并且眼睛睁大,而韩仕的左脚微微后退。
“你们是今天的最后一批。”吕讼说,“各位,你们要怎么样才能加入我们?”
吕讼这句话在谈判桌上等于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之下,但是他不在乎。
韩仕的左腿没有继续后退,路以散的脚趾开始抓地。昏暗的空间里,灯光路经少将头顶然后照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路以散让自己尽量显得不卑不亢,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勇气是装出来的:“那个,有探亲假吗?”
“哼!”仅仅由黑白组成的脸抖了一下,一块黑影向右上翘起,“你们是特殊兵种,不能随便探亲。”
“我同意,但是我要一间在精神病院的独立病房。”
路以散惊了,望向自己右边“陈留里直接答应了,而且理由还是那么荒唐。”
“我,我除了基本工资,还要有20万的创作补助。”韩仕怯怯地说。
韩路二人缓缓移动面庞,然后是对视。陈留里看着他,一言不发。
“很好。”吕讼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快速,“所以你还要还要考虑吗?”
“好了,把灯打开,该好好谈了。”陈靖川从电梯中走出,三人的身体直接从面相军阀变成了面向孔子,像是面对圣光,似乎身体也得到了放松。
吕讼的脸盆和压抑的气氛随着灯的开启而消散了。
“孔子”的身上还带着伤,但是他还是执意上来,连鲲神和下面的学生都都劝不住。
“孩子们,这个实验有危险,但是我可以保证,即使你们死了,国家也会给你们的家人最大的优待。”陈靖川似乎一句话就把话说死了,这回路以散的左脚开始往后退了,“但是你们活着肯定能获得更多,不过没事!1周后你们的军籍就自动取消,到时候就不用再担心这些了。”
……
路、韩、陈三人坐在“猫屋”最顶层,应韩仕的要求,他们被一起打包送到了南锣鼓巷站。
“路以散,你怎么搞的!”韩仕质问,“你上一次不是……”
“上一次不是三个人,而且我也没有注意他们。”路以散直接打断了韩仕,“而且,我……”
“你歹知道你为了什么。”陈留里发话了,“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能有什么底气?”
以散的拳头握得更紧,双手抓在牛仔裤紧绷的面料上。但那只是一种自我安慰。
“您好,您们的饮品。”服务生很识趣地离开了,她看得出现在顶层成了一个法庭。“喵!”猫慵懒地叫了一声,但是韩仕不打算让这些猫来干扰他们的谈话……
除了韩仕开猫罐头下楼的声音,顶层静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韩仕回到座位上,看着玻璃,读心师则对路以散长久地打量。
“喝了吧。”陈留里率先破冰。
以散像夺路而逃的小偷,直接把咖啡捧在怀里狼吞了大半杯。
“唔!”
“喝掉,以散。”
路以散还是把快反刍的给吞了:“陈留,这是板蓝根吧?”
“我暂时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替代品,”韩仕转过头来,“至少你可以知道,你如果决定做慢了,就和这板蓝根一样,不好喝了。”
“喝咖啡缓缓吧!”
“嗯”以散照做了,“噗!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从澳洲我带回来的黑咖啡。”读心师说,“除非加了糖,否则什么饮料凉了之后都不好喝。”
“那加糖呗!”以散正按电铃,陈留却直接拿手挡住了:“加了糖,这点好茶、好咖啡就遭了,不能喝了。”
“凭什么?去,啥玩意儿这么清高?”路以散不耐烦了。
“1g八十人民币的咖啡豆。”陈留说完抿了一口咖啡,“板蓝根你随便加。”
“得!”以散快要被这俩蛇精病给气疯了,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把板蓝根吐出来的,“唔!”
板蓝根本身的味道就是有甜有苦,加上糖以后,苦味变得更明显了。
“别吐杯子里!”韩仕立马拿来垃圾桶。
“呜啊!”
“你们算计我!”路以散一脸狼狈,把勺子往外杯子里一扔。
但陈留里却说:“好机会是不会等你的,就像这些饮品一样,这是好东西,苦是苦,但是它没有什么必要掩饰。糖是一种掩盖的手段。这也是为什么,欧美越穷的地方,面包越甜……”
“够了,给我杯能压板蓝根的东西好吗?”
韩仕把自己的咖啡递了过去,这只老狗到贼,直接搁咖啡杯上贴了暖宝宝。苦涩的咖啡直接把喉咙里的怪味给压下去了。
“额——”以散长舒一口气,“那答应是为什么?路以散吐槽”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了,韩仕掏了钱,他的信用卡还上了,还加上了一万五的工资。
路以散听不进去什么大道理,他只是想庸庸碌碌地过完这一生,在北京买套房子、结婚、生俩让自己头疼的瓜娃子。虽然他还没有这里的户口,虽然他很穷。
一周吗?
他在心里向自己发问,但电话很不合时宜地响了。“喂,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饭做好了。”
“那个,爸、妈我直接回宿舍了,我想有些东西没有搞好,歹回学校一趟。”
“好吧。那路上小心点。”
上一周老师把他调到了别的宿舍,他现在想静一静,于是,他穿着外套,蹲在校门口的圆石墩子上。石墩乘“V”字形摆放,他第一天来这里,没有WiFi,室友就来这里教他蹭网。
他已经把那次机会当成河上飘的萍实了;他逆水行舟,而萍实漂流而过。但是他来这里又为了什么呢?他父亲曾经和他说:“儿子,咱们不上了行吗?你每月打工至少能挣4000,打工打个10年还不歹存个十万,你在西安还有一套房……”
他当时说:“我如果想在10年后就朝着十万去,那我上什么学?”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的笑容,他知道家里没有多少钱了,但是他的父亲还是表示愿意支持他。他沉浸在家庭的回忆里,但是旁边的争执把他拉回现实。
“北京这么多公寓关了,我们这些打工的上哪里去?”
路以散一惊,这正是他不想面对的现实;因为去年的火灾,北京是地下室和公寓已经关了一大半了,如果他是一个普通打工仔,连房都租不起。这也是他想着在学校上学的原因,不是什么朝着更多的钱,而是还想再让家里呆几年!“我到底在干嘛?”
……
“戈壁”附属实验室
实验室的三大金刚,他们后面还站着两人;五个人忍受着比外面间谍还高1分钟的延迟,观看着路以散的监控。
因为这里用的是内部网络,所以要用物理手段隔绝外网。与此同时,李行涛和曹轩正在赵站长那里插拔U盘,而赵站长则有其他任务。
“这傻小子,算他命大。”张灼的话语里带着庆幸,吕讼凝视着地板,已经不追究了。
“磨磨唧唧的,俩哲学家都没有把他劝来,这个人要来了也是你负责,其他人转到我这里。”陈靖川笑到,“亏我还努力向别人隐瞒你们俩的编制。”
吕讼和张灼都没有意见,他们知道自己也是内部编制,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权利知道他们。
“他只是在挣扎罢了。”陈留里说。
“而且不会太久的。”韩仕马上接下去。
“我看他就是被你们俩吓着了,做决定那么快。连那个小姑娘的手续还没有办完!”吕讼抱怨,“而且剩下的人里还没有有一半同意。你这么猴急干什么?就是因为给他帝血的‘皇’来源未知?谁他么不未知啊?”
陈靖川冷冷地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得了吧,那小子犹豫不决。”吕讼抱怨,“而且我们没有军籍给他开除。”
“但他以为有。”陈靖川说。
“所以嘞?”吕讼反问。
“吕木头,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白活了?”张灼吐槽,“你上街去问人借50块钱试试?看多少人借你?跟手动取消医保一样,反而不取消概率会变大。”
“而且再快就露陷了!”韩仕啃完一小包薯片,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而且我们做的决定都复合刻板设定对吧?陈留?”
陈留里听见自己的小号却一惊:“你叫我什么?”
“陈留啊?怎么了”韩仕的话还是那么不靠谱,但是把张灼、陈靖川、陈留里吓了一跳!
张灼忙问:“你们平时两个人在外人面前的时候管陈留里叫什么?”
韩仕说:“陈留里啊?怎么了?”
韩仕自己说完这句话都觉得不对了,他居然在一个刚认识1周的人在场的时候,把自己私下里对同事的称呼说了出来,而且那小子还能当场用,陈留里本人也觉得毫无违和感。
……
无论此刻实验室里的几人在干嘛,路以散都不在乎;和聪明人谈话有一个好处,就是你话语里的漏洞,人家会用直觉给你补充,这也是为什么智者和愚者总是猜不透相互的心思。路以散本人的心思很单纯,单纯到让人对他没有戒备。但已经看出来两人是一伙的,因为两人总是在认同对方的观点,并且还在相互打圆场,除非合作过一段时间,否则不可能有这种表现。
但不论谁是智者,谁是愚者,正如他们所说的,他在挣扎。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的老爹,他不是也踏着一个未知的机会才走上给餐馆、食堂供货的道路吗?父亲也不是个果决的人,要不然他早回老家上学了。
以散也没有怪他,应该怪自己,他自己的分也不够,要不然直接就能去河北上了。
“无路可退吗?”路以散问自己,“无所畏惧?是不想在下面安于现状吧?”他笑了,他的父母已经没有能力再给他提供什么了,而现在,他准备去面试。
……
戈壁实验室
刚才的惊讶已经结束,吕讼问陈靖川:“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真的会回来吗?”
“读心术可以读取人心,但是不能避免人性。不要自责。”
陈留点了下头:“我知道他还有一个原因可以让他来?”
“哦?说来听听。”
“杨语舞!”
这三个字出口的一瞬间,陈、张吕三人身上的时间仿若凝固。
“没事,我们还有其他办法。”
“小韩,把我的宝贝从墙上取下来。”陈靖川喝了一口茶,“他是一把战场上的剑,不是皇帝的单脊4方,而是8方或者秦剑。他是那种奉献人格,我已经准备好给他申请应有的待遇了,只要他肯出鞘”
“教授”韩仕走回教授身边而教授则把剑拔出:“就像这样。”
韩仕和陈留看着这把剑,剑镡是黄铜比铁硬且实用而祥云的图案则显得十分简洁,剑柄有两拃长,用浸油的麻绳包裹,防滑,而且红黑的剑柄透露着古朴的美感。是真正用于搏杀的剑。他们为这实用品的美丽而震惊。同时剑身蓝绿的颜色也在提醒着所有人他的出处。
而张灼和吕讼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境外的峥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