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路以散回到了家里,此时母亲在电火锅前把加盐试味道,而父亲则在厨房调麻酱。
他现在是父母身边唯一的孩子,妹妹已经回到老家,因为政策所以她不能在北京上高中,只能回老家中考。
“儿贼!”父亲在喊他,路罕的声音虽然有中年人独有的浑厚,却也不失不屈。正如他在生意场上一样,无论是原来供应的餐馆要倒闭,还是说有人挪用给他付账的钱他都能争取回自己的利益。就算自己的供货对象是个日本人对他的货也依然是最好的,除非有人瞎跳毛病,当然,这样的餐馆他直接打一顿老板然后不送了。当某个餐馆老板所谓的“兄弟”跟会计那里骗来的公款时,他可以直接找那个人要回来。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却被税务弄得焦头烂额,明明卖肉的开不出发票,他却要付上卖肉的那一份,甚至在转变纳税人分类后,他又莫名其妙的开不了发票了。所以他现在也结不了账。于是,当年脸可以在市场上当信用卡的人必须要求助于信用卡。
而路以散的母亲程洁是路罕在送货时认识的服务员,曾结过一次婚。不过,她也没有隐瞒,于是二人的关系还算融洽,虽然二人曾因为各种事情吵过架,但是,十几年的磨合下,二人也还算恩爱。必须承认,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
现在,他们已经过得很拮据,不过孩子回来了仍尽力把饭菜做好。因为作为一个早就吃遍山珍海味,自己还供应山珍海味的人,孩子不在的时候,他们吃什么都没味儿。
而路以散则是在尽力把肉往他们的碗里夹,因为他想吃菜!
“儿子,来吃毛肚”路罕把刚涮好的毛肚给了儿子。
“爹,我想吃点菜。”
“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不吃呢,所以使劲吃。”其实程洁是爱吃菜的,这点路以散很清楚,但是他妈连羊肉都不吃。可能是因为她南方人的体质问题,所以路罕大多数时候都买牛肉。
吃完饭以后,路以散跑去找仓鼠,那是妹妹留下的宠物,现在归他了。他还记得第一天来这里的三只仓鼠,一只真菌感染死了,一只拿出去玩跑了,而最顽强、活蹦乱跳的一只还在这里。第一次把手指往里头伸的时候,路以散记得很清楚——它笑啦,然后他就被咬了。路佳告诉他,它笑的时候,就是想咬你。你看它的嘴……
咬完人的仓鼠,神色如恐惧。
路以散例行去看它,它还是将木屑堆成窝,并且在咬自己的笼子;它的上肢强壮,主要原因是它总是靠这个来抓住上面。有一次甚至越狱成功了!
于是,路以散便把笼子上面的门给弄紧了,并且给了这个不屈的灵魂该有的待遇——每天放风10分钟。
虽然老鼠在地板上面滑得站不住脚,但是明显乐此不疲。
他的父亲是个开明的人,不会阻止子女玩游戏,说那仅仅是为了应付社交。而路以散和妹妹也确实如他说的,对于手游不是特别热衷,反而对于精品的单机,甚至于网游的世界观特别热衷。
“老东西,洗碗!”
“儿贼!”
老妈把洗碗的工作交给了老爹,而老爹选择大懒吃小懒。
最终,路以散去厨房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余地的,怎么会是韩仕说的无路可退呢?至少在家庭方面,他不觉得自己的未来黑暗。
与此同时,磨合了18年的老夫妻俩正在课堂看电视,新闻频道。除了这个,二人找不到可以一起看的节目。
“爸妈”
“嗯!”
“我不读现在的专业了行吗?”路以散和父母商量。
“你不是说想读完以后,挣比打工更多的钱吗?”路罕反问。
“哎呀!人家是改专业,又不是不念了。”程洁说。
接下来两人相互争吵起来,但只是为了儿子的前途。
而本该在事件中心的路以散却溜进了房间,给韩仕打了电话。
三小时后:
西单图书大厦前
韩仕满脸笑容地看着路以散,心想“这小子要请我喝咖啡”但是,路以散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他们到了图书大厦的三层,卖光盘、家用游戏和战锤棋子的地方。
“你谈事是在这地方啊!至少选一个咖啡厅、包厢这些私密的地方啊!”韩仕抱怨。
“拜托,这里的咖啡厅是讲事情的地方吗?”路以散说,“连顶层讲机械工程的地方和厕所都有人,整个图书大厦只有这个卖电动游戏的地方没人。因为中国人买不起客厅!”
“我还能说什么呢?”韩仕摊手,“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决定参加。”路以散说。
“为什么?……”
……
多年以后,韩仕向猢狲们阐述他和战友一起决定参与计划的情景道:“他说他想好了,他一定要参与计划,无论生死与否。因为他觉得在那个马哲老师连公民和犯民都分不清楚的学校,他没有希望。”
“还有什么原因呢?”学生们刨根究底。
“他还说他也许恋爱了。”
……
“算了,我们去买咖啡吧!看你这么想喝。”路以散将脸面向韩仕,但是眼睛却极力地向后看,而韩仕则粲然一笑。
二人往北边的咖啡厅走去,路在前,韩在后。两人挨着书架,不约而同地倒向一边——书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
“靠,要不是师傅醉了,这种差事打死我也不干了。”李行涛捂着眼角,在心里抱怨。
“啊!”他又发出惨叫,但是叫了一半就被韩仕捂住嘴。
韩仕拿着蝴蝶刀指着他的眉心,而他的手则被路以散的脚压着。腿则留在倒地书架的空隙里;他就像刚探出上半身的鼹鼠,而且刚出来就被两个猎人活捉了。
“我记得那个总参特工头子的身形也是个练家子,怎么教出你这种废物徒弟?”路以散问他,“来吧,来告诉我们,你来干什么。”
“额,那个,教授和将军找你们。”李行涛如实回答,“还有,你们怎么发现我的?”
“你丫偷听也不知道捧本书,直直站那里,上次也一样,要不是你看手机背面,我也不可能看见你和你师傅。话说你是假的总参特工吧?你师傅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教出你这种坑爹玩意!”
“我师傅让我把能力都点在资料整理上了,追踪、暗杀什么的都不会。”
二人沉默了。
“额,能先下来吗?这个体位好尴尬,跟后入一样。”
路以散连忙把自己从特工徒弟的身上移开。
还是那趟地铁,仍然是曹轩接待;曹轩看着自己的大学室友,眼角规则的淤青已经很好地展示了他的遭遇。
“有本事你去接他们?你倒好,去人家家里通报一声就好了,人家不在我还歹亲自过去。还有,这一米八两百斤你顶得住?”
路以散假哭两声表示抗议;他确实很胖,但是他很高,所以他的身形看起来比较匀称;不过这不代表他喜欢别人谈论他的体重。
“小曹啊!耳朵好了吗?”赵建平毫无预兆地从曹轩身后探出,吓得在场的人都全身一紧,“好了,该去见将军和教授了,现在让我们的志愿者来吧!”虽然嘴上说是志愿者,但是二人总觉得他在说“殉道者”。
赵建平带着曹轩迈入了车厢。
路以散的双脚脚趾开始抓地,他确实害怕,但是还要去赌;如果不知道生死没有人会不怕,即使有些人能做到即使知道死也会死得平静。
他汇入了人流中,韩仕双手一摊,他的表情仍然坦荡,当然,也有嘲笑路以散的意味在里面,因为这时候先上去和后上去不代表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