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散起床了,准确得来说是在拖延和必须去上学两重作用下起来了。
因为怕迟到所以每次早上起床都会订两个闹钟,中间间隔1小时。总之要是“眯一会儿”。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他每天早上都没什么精神。因为来到宿舍的他总喜欢一个人思考到深夜,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但是他还是想节制一下自己,所以总是从0点开始睡到8点前,所以他的睡眠时间总是和8小时睡眠论的理论时间差那么十几分钟。
他过完今天就要回家去了,由于国家税改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近期父母忙于税务。他回家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客厅和在自己卧室里写作业的妹妹。
今天是周六,所以他能上两节专业指导课,说白了,就是培养技能前的选择指导。也许是每周五最后一节马哲课的印象太深刻,所以他对于专业课很感兴趣。
之所以深刻,也许是因为上马哲课的老师太年轻了,而且还长得很漂亮。但因为年轻,这个老师讲课委实不咋地,路以散总是觉得她说她三点钟起来备课是在扯淡。如果非要把她的课和老教师的课进行对比,老教授的课让学生如鱼得水,她的课上学生也是鱼,但是她不给水就算了,还把学生扔干涸的土地里往里吸取最后的粘液。本来看书还好好的,但是一听解释就蒙了。不过整个课堂上没几条鱼的注意力在她讲的内容上,除了已经被吸懵了的路以散。
路以散猛摇头,把注意力又聚回课堂。“管什么马哲?我现在又不考虑这个。”
专业课还算有意思,至少要做到骗人选这个专业的标准,所以一定不能枯燥。但其实很少有专业到了后面不需要拼命学的,也没有那个专业是轻松赚钱的。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路以散推着他的旅行箱在自行车道上狂奔。他其实完全可以带别的东西回去,譬如他的书包什么的。但是那些东西在地铁上不能用来坐。
他错过了一列车,因为他没到车头的那个登车口。他现在到了,站在4号线的高米店北站,看着北京大学东门站。他想起了那个总爱撂挑子的作家在国内的大学时光就是在北大的西院过的。“古老的苏式风格吗?”他想起了那个作家写过一个在地铁上的故事,那是个凄美的故事;那到底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女王?是喜欢他,还是仅仅把他视为心爱的玩偶?
不过他没有机会去重游小说里的地方,1.那个故事发生的地方不是他可以去的2.他没钱把每一站都刷一遍3.今天不是雨夜4.他没时间去苹果园站5.他潜入不了书中那个未知的站台。
现在他上车了,把自己的箱子横放,贴在通往驾驶室的门上。往回走的时候,他总喜欢看窗外的景物,他喜欢就这么看着,虽然窗外的风景不像坐日本的电车那样,但是他喜欢这么看着,特别是在穿越地上铁和地下铁的分界,还有光照在隧道口时。“像锁住巨龙的城墙,神秘且宁静。”他如是想着。不过改变他命运的地方不在4号线,而是在10号线。
列车到了角门西站,这是他换乘的地方。走在人流拥挤的楼梯上,他感受着交换气流所形成的风。其实路以散的身材还不错,虽然微胖,但是穿衣时看不出来。如果把手插在兜里,让风把他的大衣吹起一些,他会显得很帅。但是他现在很没形象地抱着箱子!飘逸的形象就这样被他自己毁了。他就是这样执拗,如果他面前是个拥挤的地方,不喜欢慢悠悠的人群,他宁愿抱着个大箱子走,也不愿去和人流挤着,那样可能会比乘电梯慢,即使这样很累,看似得不偿失,但至少没那么压抑。有时人不多,他也会为了快一点这样没形象的走。总之他喜欢轻快一点的生活节奏,主要是轻,不那么压抑就好,路上别挤得和沙丁鱼一样。
他在车站里推着旅行箱,走到最前面的登车口。这时候,有一个男的伸出手里的垫板。他认识这块垫板,那是聋哑人学校的人才会拿的垫板,上面有一个简单到简陋的宣传页,是用来求捐款的。说实话,路以散对于这些人还是有一点同情心的。而且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宣传页他也认识,本来一次顶多捐5到10块,还给个小帽子什么的。有一次他拿20元给他们,人家还不收;所以路以散对他们的感觉还算好;但是这个人只是把手里的垫板晃晃,那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路以散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一般都是在西单图书大厦遇见这种人的,这些聋哑人一般会到西单去求募捐,虽然现在媒体对于他们的态度不太友好。在地铁站因该看不见这种人才对,至少因该在西单图书大厦看见他们。
正当他疑惑的抬起头的时候,“聋哑人”把右手放到他面前。他看见了一封信,然后“聋哑人”一声不吭地走了。他穿着皮制的风衣,牛仔裤和昂贵的皮鞋。特别是风衣的版型特别明显,这种风衣至少几十万起步。哪里是没钱的聋哑人的样子?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口,掀起他的皮风衣,路以散才消除诧异感。他甚至没有看见过那个男人的正脸。
……
“就这么完成了?”新人看着监控上专员潇洒离开站台又出现在其他摄像头里的身影说,“不说什么组织需要你?哎!嘶~疼。”
旁边的老人一巴掌拍在新人的后脑勺上,这个不争气的新人话特别多,让他有些烦闷,于是他用沉稳的口气说:“你以为呢?这就是个通知,如果要让他过来,他早就在外面的站台待着了”
“不解释点什么?”
“天上掉馅饼能当面解释吗?而且馅饼的来历有些复杂。”老兵两臂交叉在胸前,这让狭小的监控室显得有点拥挤。
“那么复杂,怕不会劝退哟!诶!疼!”
“要真劝退了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选。”老兵又拍了新人的头,玩着这个新人跟玩小孩似的,“因为那样他就不算疯狂,不够我们选人的精神力标准。”
“不就是挑选神经病吗?哪里有这么多啊——”话还没有说完,年轻人的右耳耳垂和耳廓就被窝在一块儿。这是老师体罚学生最保险的方法,老兵还是和自己当初中教师的老婆学的。既能体罚,也不容易流脓。只需要把左手伸到惩罚对象左耳一捏就好!
“要真的能用,要我们费这么大劲干嘛?随便从精神病院里搞一个出来不就好了?嗯?小曹?”老赵娓娓道来,只是伴着脸上的微笑和旁边杀猪般嚎叫的新人有点违和感,“我们要的是马蒂斯那样的疯子,不是现在坐在美国总统宝座上那位。两种人不投机,马蒂斯是战场上面的疯子,是一条疯狗,是比特犬;***是理智方面的疯子,做的事情不理智。最好有精神病史,那样精神力可以达到标准,但是还要能在那个领域保持冷静。”随着老赵每一次停顿,小曹的耳朵又开始难受了。
……
回到了家里,路以散并没有把信给家人看。但是他认得上面的钢印,那两个钢印国安局和总参的!他认识这个纯属巧合。他的父亲是一个给餐馆供货的小商人,不过餐馆却是在新华社旁边。于是餐馆总会又一些大人物,他的父亲偶尔也能进入酒局,因为和里头几个商人是牌友。并且由于送着三家食堂的缘故,那几年家里也有资本在那些人的牌桌上输……一次饭局,刚刚小学毕业的他看见了叔叔的证件,和一般人想得不一样,国安局的人没有那么拘谨,或者说掌握整个国安局的人不会。总参的印章也是这么认识的。只不过,他原来见过的那些只是钢印。
他的大脑天旋地转,为什么他们选了我?我有什么特别吗?愚人节玩笑吗?
精神力要求达到标准?
马上又到了周日,由于特殊的课制,他要在周一回宿舍报道,而不是正常人印象里的周日。
在家里休息一天两夜,路以散9点钟就以去西单看书的名义外出了。他家在六里桥,他可以直接坐9号线转西单,但是他却坐上了10号线。
那封信他已经烧了,不过按照信上的说法,上面的文字是“此通知内容无法被摄影机拍摄,且在36小时内自毁。”结果36小时后,只剩下俩大钢印了。
“W439_1,不是。”他从最前面的登车口上去,又从上面下来。他已经上了5、6辆车了,但是没他想找的那列。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比,他就像一只猴子。因为这个,他差点没有被保安制服。等了大概15分钟,他正准备上车,但是却发现另一个人和他一起做往复运动。
1米9的高大身材,一头像鸟窝一样的头发比路以散一周没捣鼓过的头发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今天路以散还要面试工作的,所以早上特地洗了个澡“你是干嘛的?哥们儿?”这个男人有着艺术家的气息,如果说路以散是偶尔捣鼓自己,那么这个人肯定是个犬儒艺术家。因为这个人的身上还有颜料和石灰,两者混合在他的皮衣上。并且还穿着名贵的皮靴,只是太破旧罢了,但是他看得出来靴子的品牌,因为他昨天还看了一个“男人冬天必备的5双鞋”的视频。而眼前的人和犬儒只差住在骨灰翁里了。
“我等车啊!”路以散说。
“我也等车,W439_1”
“……”
“你也在等?”两人同时开口。
“这这大条的神经是怎么被挑选上的?”
这时候,上面却下来一个人。“你们已经错过了一次班车,上面派我来接你们。”年轻人的左耳还有点红,长相却很俊秀,是那种标准的小白脸长相——五官端正,但是却总有一种让人不信任的感觉。
“我每一列车都看过了?为什么我没看见?”
“诺。”年轻人向驾驶室后面的墙壁努了努嘴。
两人上去一看:“这正常人找不到吧?”
“不正常的不也没找到吗?”小曹不经意间说。“什么玩意儿?”两人抱怨。
……
小曹终于带着他们来的了“车站”,那是个停满坦克和飞机的地方,三人随他下车。
“那正常人能找到吗?”路以散问。
“那种涂写太随意了吧?和那些铁片没法比啊!新入职的人怎么找?”犬儒附和到。
“靠,不是说你们精神力很强吗?”小曹道,“怎么连一个号都看不见。”
犬儒却阴阳怪气地说“正常人都不会看车上的漆找车号,不符合常理,你让我们怎么找?你这楞货样子,不会最开始也是别人领来的吧?”
“额,我刚来也没找到。”小曹无奈的说,路以散和犬儒同志却看着他身后。
“曹轩啊!说了多少遍,不要把自己的破事给新人们讲。”赵建平用一种介乎于发怒和戏谑的口吻说,“啪!”他的左手拍在了曹轩的肩上。曹轩的背脊一下就凉了,那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老师。当兵5年的他来到这里才知道什么叫被特种兵支配的恐惧。赵建平又一瞬间用欢迎的语气说:“你们既然来了,那么就表示你们做出了选择。即使你们不相信,那……我也没权利给你们解释。”
“……”
沉默的气氛很尴尬,但是一位军装笔挺的军人打破了四人的沉默。“好了,老赵,可以把迟到那俩带到我们的‘东方旅馆’上来了。”
如果在六里桥站路以散还是在怀疑那是不是愚人节玩笑,那么他们三人没离开车厢乘车到了军事基地,他毫不怀疑那封信的真实了。那就是众多阴谋论的起点,但其实哪真正的所在是10号线,而不是古老的4号线。
只是,大篷车上远多于学员的士兵让气氛非常压抑。那个阴谋论的军事基地做前哨站来接他们虽然让他们明白这个计划的重要性,或者说“B格”但此刻的“东风宾馆”却让他呕吐不止。
虽然是运送士兵的车,但是这里实在称不上是舒适。车上的只有10个人是今天的主角,从外面往里看,分别是犬儒韩仕、路以散、陈留里、语舞、齐启彰在左,右边五个分别是李方、刘琦、史向、李道、曹云。路以散和韩仕刚认识不久就熟络了,陈留里和车上的士兵虽然穿得不一样,但西装笔挺脸上却写着“我是军人”的他让人怀疑他做错了位置,怎么看怎么违和;语舞坐在旁边却沉默不语,阳光照在她的面前,让年轻的路以散有一种她仿佛来自仙境,不食人间烟火的惊艳感;齐启彰长得有点矮,一副标准的南方人相貌,没有槟榔嘴罢了,脸上却又一道浅浅的疤痕,鼻子有些小,长得倒算是讨喜。
剩下的几位算是正常,李方是军队上来的,但是怎么看怎么像穿了便装的新兵蛋子,只是没穿上军装戴上一道“V”罢了;刘琦是世家子弟,但是却不是纨绔子弟。她虽然身上看着有点消瘦,但眼神却凌厉得很;史向平长着一张圆脸,但是有眯眯眼和谁都聊得来,除了车上的军人。李道却是自来熟,没有什么架子。曹云是那种无所谓的性格,或者说很稳重却也很禁欲派。几乎只有一条缝的眼睛和立体的鼻子却给人冰山的感觉。
而车上的剩下的几位,全都是3道“V”的士兵。每个人旁边都是两个持95-1步枪的士兵,散热孔让整把步枪显得很精密,也很威严,虽然整把枪的机械结构根本没有什么水平。
在上车前他们交换了姓名,但是他们上车之后,气氛就严肃起来。只有路以散的呕吐声在车里,而大家都跟背后支了擀面杖一样,当然,韩仕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