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珩和林宪商讨着刑侦一队可以为追寻灵光修会帮什么忙,孟秋信忽然没了声,连忙问。
“怎么了?”
“我在想啊,让米沙·谢列林苦手的,会不会是美国分部那边的人?”
龙珩挑了挑眉。
面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林宪,孟秋信捡着重要的给他讲解了一下。
“这不可能,你看他对我们都是一副无赖样,美国分部哪点比我们强了?”
“嗯……”
孟秋信斜着眼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吐出心中所想。
“美国分部长有个当董事的娘啊。”
龙珩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盘震得跳了一下。
这拼爹妈的时代!
孟秋信习以为常地在龙珩抬起手时后仰,避开了飞溅的酸梅汤。
龙珩发泄完,仔细思考起下属提出的可能,微微皱起长眉。
和温妮莎·林德伯格夫人硬刚显然不理智。
把她劝回去最有成效的方法自然是确保美国分部长在听证会上被判无罪。
且不说龙珩没有这么大能量,她自己就想搞死他!
“可操作性有点低,还不如想想办法自己找灵光修会藏身的地方呢。”
龙珩刚想一锤定音,彻底否决掉这提案。
孟秋信在她小臂上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灵光修会当然我们自己找,但不代表就不和林德伯格夫人接触了。
我们和她的目的相同,未必不可联手。
林德伯格夫人正好解决了我们缺乏高端战力的问题。”
龙珩打了个响指,有孟秋信这个智囊真是职业生涯一大幸事啊!
“总之先找灵光修会吧。
找不到他们,别的都白想。”
龙珩撑着桌子站起身,去前台结账。
林宪见等桑景棱回来无望,也告辞离开。
童雨因伤住院后,龙珩在员工中指了一位代理院长来稳定天心福利院的日常工作。
桑景棱和代理院长打了声招呼,自己拿了钥匙熟稔地进入李笙的房间。
天心福利院一般为年纪稍大的孩子两人分配一间卧室。
李笙的室友半年前过世了,她独自居住。
女孩离开时什么也没有带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物品让桑景棱有些怀念。
天心福利院的内务要求过了快二十年了也没什么变化。
桑景棱戴上手套,坐在无人使用的床上,小心地将床头柜里的东西一件一件装进瓦楞纸箱里。
他可不只是来收拾遗物的。
李笙使用过的每一件物品都可能残留着她究竟如何与灵光修会接触的证据。
“嗯?”
桑景棱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小木盒。
木盒表面装饰着笨拙的手绘图案,桑景棱尴尬地抓了抓脑袋。
这好像是去年李笙十岁生日时,他被童雨院长逼着画的。
木盒擦拭得一尘不染,女孩很珍视这件礼物。
那盒子里放的,可能也是对于女孩来说重要的宝贝。
桑景棱掰碎了木盒上的小挂锁。
木盒里只有一个小香囊。
花哨的彩印化纤布,收口上扎手的蕾丝,拉绳上两颗粗糙的木珠。
一看就是旅游景点便宜卖的香精调味的香囊。
布料的颜色已经黯淡,李笙得到这香囊有好一段时间了。
然而香囊的气味却还没有散去,浓烈刺鼻。
“阿嚏!”桑景棱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一把扣上木盒,鼻尖依旧被厚重如固体的香气包裹,喷嚏怎么也停不下来。
桑景棱远远地将木盒扔开,不住涌出的泪水糊住了视线,不由地弯下腰去。
这香囊里的东西大有问题!
他后悔着自己没有强忍着止不住的喷嚏,硬把香囊拆开。
“咦?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清越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桑景棱抬头,模糊地看见一抹明丽的粉色。
袖子擦去泪水,原来那是一位挑染着粉色长发的男装丽人弯着腰疑惑地盯着他。
桑景棱紧张地绷紧了脊背。
莉莉·墨菲?
女人站直了身体,恍然大悟似地指尖敲了敲太阳穴。
“对了,我送给小姑娘的那块兰华香她没有带出来呢。
没想到都两年了,竟然还有效。
还是因为你的血统比较特殊,对兰华香很敏感呢?”
女人眯着眼睛笑着问。
两年前,正是原本维持的还不错的李笙,血统忽然变得飘忽不定的时候。
“兰华香是什么?”
桑景棱一边问一边四顾。
他已经不在福利院的房间里了,脚下一片高山上的草坡,长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远远望见山下无边无际的湖泊,深邃的宝蓝色湖水上伫立着一座洁白的城市。
“这里是梦境么?”
莉莉摇了摇头。
“虽然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地点,但也不是我们做了同一个梦哦。
你听说过海里有一种叫蜃的巨大的贝类能吐气成仙山吗?
珠母贝的分泌物产出珍珠,而蜃分泌的就是兰华香了。”
看得出来莉莉没有敌意,桑景棱换了个舒服的盘腿坐姿,眨了眨眼睛。
“抱歉,我的学术水平比较差,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莉莉气得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真搞不懂你一个执行官读什么博士!”
她在桑景棱身边大咧咧地坐下,远望着湖上的城市,难得地谈性大发。
“这里是依托于现实存在的亚位面,用游戏术语来解释,大概就是副本一类的东西吧。
兰华香能够在它香气笼罩的地方打开连通亚位面的门,但会到达哪个亚位面必须得加以控制才行。
你竟然跑到我这里来了,也太巧了吧?真是奇怪啊!”
桑景棱就不只是奇怪,而是快要吓死了!
怀亚特委员会正在追踪的敌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还以为这次他死定了呢!
“那座城,是什么地方?”
对于湖上白石构建的城市,桑景棱没由来地感觉很怀念,仿佛阔别已久的故乡。
“那就是王城。”
莉莉伸出双手,拇指和食指展开,做了个相框的手势,将湖中之城纳入其中。
这个亚位面的范围仅仅只有他们所在的草坡罢了,王城可望而不可及。
空间上的距离终归可以跨越,时间上的距离又能怎么办呢?
一袭米色的西装从坡下缓步走来,长至膝盖的红发束成高高的马尾从左肩垂至胸前,由草编的小礼帽压住。
“有客人?”
茶色的墨镜后,苍红的眸子深水似的波澜不惊。
“你不是……龙丫头家的吗?
误入了吗?真是不小心啊,我送你回去吧。”
素白的手按在桑景棱的肩膀上,轻轻一推。
桑景棱不由地仰倒下去,“砰”地一声,摔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