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怀着拿下米沙后，从他口中撬出季念恩所在的心思。
虽然不能真的把这年轻人怎么样了，吓唬一下视之如命的云扆也能达成相同的目的。
也罢也罢，反正方法总会有的。
温妮莎夫人叉着腰，走向一楼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静静看着云扆搀扶着米沙消失在地道里。
米沙倒置天衣伞时，没能保证整个翻转过程头部全处在伞面之下，吸入了一口龙血蕨气体。
并非异族的他对龙血蕨几乎没有耐性，头顿时晕乎乎的。
那口气冲进肺里，胸口闷得厉害，米沙连咳了好几声。
“米沙哥哥？
抱歉……我……”
我要是能更果断地对温妮莎夫人出手就好了，云扆内疚不已。
米沙摸了摸云扆的头，微笑着，却无力出言安慰。
温妮莎夫人和向先生的关系极熟，云扆有段时间寄养在温妮莎夫人那里，受她训练。
云扆畏惧温妮莎夫人，即使他已经比之更强了。
回到龙神祠，呼吸着初秋暑意未消的新鲜空气，米沙的咳嗽却彻底停不下来。
米沙跪在地上，一手扶着云扆的肩膀，一手痛苦地攥紧胸前的衣服，边喘边咳。
剧烈的呼吸声急促短暂，嘴唇却呈现缺氧的青紫色。
他的身体轻微痉挛，冷汗连连，逐渐撑不住身体，低伏下身去。
云扆明显感到肩膀上力量的加重，立刻从斜挎包里掏出一瓶喷雾药剂，托起米沙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强迫他吸入。
米沙的先天性哮喘发作了三分钟才平息。
这三分钟里无论对于承受病痛的米沙还是除了等待之外无计可施的云扆都度日如年。
米沙脱力倒在云扆怀里，就着便携式的氧气瓶吸氧。
云扆小心地用手帕擦拭他脸上的冷汗，米沙血色尽失的脸让他的愧疚更深。
都是他的错，让米沙哥哥遭了罪。
“我们回去吧。”
米沙攒了好一会儿力气，轻声说。
时值正午，慧泉医院对面的刘家烧烤里，龙珩将满心的郁闷之气发泄在肉串上。
她昨天傍晚苏醒过来，这一觉睡得美美的，却积压了不少工作，害得她加班了个通宵。
还好怀亚特委员会中国分部的驻地与慧泉医院门对门。
处理完手头所有的活儿，龙珩不在乎形象地穿着夹脚凉拖拉着孟秋信来吃烧烤。
两人还在医院门口偶遇了落荒而逃的林警官。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龙珩好奇地问。
就算慧泉医院里有些异族病人症状奇怪了些，林警官已经接受过影菱的一轮洗礼了，神经应该没有那么脆弱才是。
林宪灌了一大口酸梅汤，心累得长叹了口气。
早些时候他买了袋苹果去看望住院的文若。
小姑娘命硬得很，吃好喝好睡好，除了止痛针药效退了之后疼得满床打滚，跟个没事人似的。
林宪敲过门，得到允许后进入病房，小姑娘正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玩游戏机。
床头柜上摆着一颗毛茸茸的黑球。
林宪仔细一看，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那不是影菱的头吗？
林宪当然还没忘记昨天在档案馆里一颗天外飞头落进了他的手里。
龙珩说送他了，文若则说找技术部门处理一下就能带回去。
小姑娘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林宪指着床头柜，不知道该怎么问。
虽然有点重口味，但也是人家的自由啊。
文若眨了眨眼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似的笑了起来。
“林警官喜欢的话，就送你吧，别害羞。”
她跳下床，伸手就要去拿头颅标本。
林宪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用了！”
他险些要退出门去，却见文若的双手从头颅标本中穿过。
文若笑得直锤床，被骗了的林宪才意识到那只是个静态的全息投影。
闲得无聊的文若花了一早上做的成果，他是第一个受害者。
“这丫头可真是……”
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连连吃瘪，林宪不禁扶额。
“确实有一点不同寻常。
她的性格只能单兵作战，很难和别人配合。”
孟秋信点评道。
龙珩不太认同地瞥了孟秋信一眼，记得他还没有和小姑娘相处过，措辞委婉也可以理解。
“桑景棱去哪儿了？”林宪问。
他本来打算先去找桑景棱再去看望文若的，可向护士们打听了一圈，却没有人见过他。
“去天心福利院收拾李笙的……也可以称之为遗物了。”
提到李笙，原本还算热络的饭局顿时静了下来。
“米沙·谢列林不肯说出灵光修会的地址？”龙珩不满地问。
孟秋信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简单讲了讲昨天和米沙谈判的过程，略去了从云扆手中得来的SD卡。
龙珩既是桑景棱的义姐，实在容易关心则乱。
听完孟秋信对由太阳女神项链引发的整件事，龙珩啧了啧舌。
“听起来好像把那个季念恩留在灵光修会更加安全啊？
报复他的人都找不着他在哪儿。”
林宪神情古怪地看着龙珩，她哪里的自信灵光修会不会撕票？
孟秋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能解释米沙满不在乎的态度。
灵光修会在绑架行为上的口碑一向很好。
就算双方谈不妥条件，也只会将人质一直扣着而已。
从来没有撕票的事发生。”
“这还会有人质家属答应条件？”林宪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有的。
灵光修会不常做绑架的事，他们一般对世家子弟出手。
一来不救人质有损家族名声，二来人质被扣久了整个家族可能会背上私通灵光修会的嫌疑。
因此得手的特别多。
无赖如米沙·谢列林还是相当少见的。”
孟秋信解释。
上班时间不许饮酒，龙珩只好把酸梅汤当成啤酒豪饮，重重地将杯子砸在桌上。
“别分析心理了，说说看接下来怎么办？”
孟秋信遗憾地摇了摇头。
“等。”
等李笙再次出手，等执行官康复。
龙珩烦躁地抓了抓额发。
她的发簪丢了，没有时间回去拿新的，将就着用一支圆珠笔挽了头发，多少有些乱。
“明天那家伙就要回来了啊！”
“谁？”
“我们分部的监察组长，来霖子。
阿珩本来想在他出差之前处理完这一堆麻烦，打扫干净不留痕迹，不让他知道的。”
监察组长有弹劾分部长的职权，最近就有倒霉蛋被弹劾了。
不对，用龙珩的话说，那混球活该！
说起来美国分部长是因为什么事被弹劾的来着？孟秋信说着说着思考起来。
对了，是手下的实习生多次联系秘境社。
那个实习生……好像就叫季念恩来着！
孟秋信忽然想通米沙想要的交换条件了。
且不说中国分部拿不拿的出手，看似只和秘境社有关的事件里，谁想得到还有美国分部的影子。
怀亚特委员会、天镜公会、秘境社和灵光修会，异族世界里最大的四方势力，全牵扯进了一条项链引发的问题里。
这个季念恩也太能惹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