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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南

沈云追来到江南舅舅家已一个半月有余,京城传来的消息是沈玄明被降级,还搬离了沈宅。但这对沈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他若是回京,要面对的并不比父亲好到那里去。沈氏一门不拉帮结派,也不参加皇子之间的争斗,但沈家在文人士大夫中的地位,累积到现在,已经成了皇上的一块心病了。若是不想办法抽身,就是下一个李家。

现在朝中的风向时政沈云追倒不在意,只希望快收到陌儿的消息。

沈云追正在正厅焦急地踱步,要等的正是陶文带回来的消息。

只见陶文疾步进了陶府,茶都未喝一口,来到沈云追跟前便说:“找到了。”

“当真?”而沈云追惊谔一下马上抓紧陶文的双臂问了一句,满眼的又惊又喜。

陶文点点头,在大厅的主位上坐下,丫环的茶及时递上后退下。

沈云追刚要问,只见陶文示意不要着急,他自己皱着眉道:“消息确认了,他们三天后到江南。到时再去一探究竟。”意为这次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沈云追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好,我等。”

自从陶家暗中走访,用尽各种手段查沈云陌的下落,便有各中不实的消实传来传去,一会说在东出同过,过几天又说在西出现。而每次陶文亲自派人去查实,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听陶文的意思,这次也许有机会。

几天后,苏隐带着“沈云陌”出现在江南。

“这位客官,已有人帮你们付了。”苏隐正要给住店的钱,被告知已付。

眉梢不自觉地抬了一下,心下已明白。

却开口道:“可留下姓名?”

“是陶府的管家亲自来订的客房。”店家满脸堆笑地说着。

居然是陶家。

“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初到此地,并无亲朋。”

“不会,姑苏陶家的人,就算是个小丫环也很好认,况且是陶管家亲自交待的,怎么认错,一男一女,一医一患。”这掌柜是卯足了劲来拍陶家马屁,现在拍不到陶家,就先拍陶家的客人。

“那他们可留下什么话?这平白无故的让我们住,我们也不敢住呀。”

“说是希望苏大夫带上此姑娘过府一聚,晚些时候会有轿子来接,现在请客官随我上楼稍做休息。”

苏隐装做勉为其难的样子,带着默不做声的沈云陌上楼。

安排了两间客房,苏隐不管不顾地跟沈云陌进同一间房间为她再一次诊脉。

傍晚,陶府派人送来帖子说是过府一聚,看似礼数周全,却是态度强硬。旁人却在想,是谁这么大面子,要用陶家的轿子来接。

只见沈云陌被一婆子扶上轿子,行人们匆匆一瞥心底暗暗发笑,原来是美娇娥一个。豪门贵胄大抵都是这样的人物,难出其右。

两人被一小厮领着穿过各种曲廊才来到一宽敞的厅前。

当看到沈云陌那一刻,沈云追先是一惊再一喜,到嘴边的话变成了:“陌儿,我们回家。”一切莫名的情真意切,在这一刻,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陶文拉过云陌:“真是我们的陌儿,让表哥好好瞧瞧。”

“云陌!”陶然在门口大喊一声。

“没大没少。”陶文喝斥一句自己的弟弟。

“我不认识你们。”这是沈云陌开口的第一句话。

苏隐听到这话,心中冷笑一声,看来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不过如此。

“怎么会,我是陶然表哥呀,呃,那个让你不能出门的表哥。”陶然有点不自然地说着,个中事情似乎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苏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只有陶文冷静地问苏隐。

“你们既然知道我姓苏,怎会不知道这沈姑娘因何失忆。”苏隐假装生气,除非声名在外,不然谁喜欢被人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他们也只是查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他放出口风让他们知道的。

查无此人,多可怕。

“你又怎么知道她姓沈,又因何来江南?”陶文不愧是首富之子,完全没有把苏隐的话放在眼里,当听不到只问自己想问的。

苏隐这次不用假装,是真的气结。

“你……”

“这里是陶家,在我这里只进不出,也算不得稀奇事,希望苏大夫不要介意我们不讲理。”手中的筹码比对方大时盛气凌人一点也无妨,这是他多年做生意的经验。

苏隐发现,就算自己早打好了腹稿,也怕这种像看猎物一样的眼神,他不过是一件志在必得的商品。

放弃了抵抗般说:“她是在山崖下被我救起的,当时昏迷不醒,只能让她在我上山采药时住的草屋里暂住养伤。她醒来时,便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一条绣着‘沈’字的丝帕。在镇上一打听,便有人说到前些日了一往南的官宦人家遭马贼打劫,还有人跌落山崖,我想应就是沈姑娘了。本来我就是游医,就想着往南走走看能不能遇上认识她的人。放她一个人在山里又不方便,只能带着她路一起。”

这些话跟陶文查到的差不多,正是差多才可信。

沈云追知道这就是他的云陌。

小妹最怕做女工,娘亲一逼她就会绣些丝帕之类的简单顽意儿。无聊了就拿他兄弟二人逗趣,在他们的衣服上绣花。他有时不注意穿着去行军,被取笑过多次。正是这小顽意,解了不少他多年离家的苦楚,每次一看到这些花草,内心一暖,知道自己离家再久也不会跟亲人生疏。

“可有医治之法?”沈云追问道,想想又说:“回来就好,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后面这句他对着沈云陌说。

“在下暂时想不到。”

陶然不管不顾地挽起沈云陌的衣袖,只见手臂上有一环形纹身,是因小时候陶然跟沈云陌打闹时被他所伤,长大后陶姑妈便让沈姑丈在宫中找人在她手臂纹了一枝若隐若现的绿梅,既看不见伤疤,纹身又不是非常显眼。据说这种纹身技艺是宫中才有的手艺,是为了给远嫁他国的公主所留的印记,也是给他国王公贵族看的,这是卫国公主,不可随意欺辱,所以并没有在民间流传。

离语终于知道为什么苏隐这么有恃无恐,这身人皮真是好用。任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人被剥皮,无论生死都是最大的酷行。

“若真是你们要找的人,此番我就告退。”

“留步,苏大夫,陶某有个不请之请,既云陌是你救下的,可否留在府中继续为云陌诊治。”陶文的语气缓和了些。

“表哥,陌儿现在回来了,总有一天也会恢复记忆的。不如现在先养好身体,好安排时间回京。”陶然看着沈云追。

沈云追忧愁地说道:“此事怕不是好跟娘亲说,上次来信已提到了她身体又不大好了。”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般说:“有穷陶兄了,先安顿好陌儿。”

陶文早让人收拾出房间,沈云陌在翠园,这是她往年来玩时住过的房间,苏隐则安排在偏院。

正是这次找到了沈云陌,沈云追才想办法让人传信于沈玄明。在信中提到云陌失忆之事,沈玄明才大发雷庭。只跟夫人说找到了,没有受伤,在沈云陌回京前怎么也是要说的,只能再找时机了。

沈云陌失踪了二个多月,父亲却是在二个多月后回京的路上才听闻此事,直至他书信回去说找到了,中间是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的。自己远在雁山,云陌被送走半个月后才在友人的来信中知悉此事,想赶去把云陌接到自己身边,半路又有人派刺客刺杀他,这些不可能是巧合。等他赶到云陌停留之处发现自己来迟了一步,云陌已失去消息。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沿路搜查,硬是一点线索没找到,最后不得已来到江南外公家找陶文帮忙。做生意的人消息最为灵通,也更有财力一遍遍排查,这一等又是一个半月。

花了如此多的时间也找不到,并不是苏大夫把人救起安置在山中。而是陪同沈云陌的随行仆人家丁,事后一个也找不到。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女子,怕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这段时日一心扑在找人的事上,其他事并未细想,现在是时候秋后算账了。此事就算跟皇上有关,他也不会罢手。

沈云陌为什么如此重要?不是沈云陌如此重要,而是沈家的人都重要,这是从小被教导的事,而宠习惯了一个人,要改就难了。

沈家与陶家就只有这一个女孩了。

陶家只有陶戴与陶珏两兄妹,而陶戴膝下只有陶文跟陶然,现在就陶文只有一个小儿子叫陶朱(说是希望祖宗保佑,起了陶朱公的名讳)。沈家也只有沈云追与沈云白,再来就是女儿沈云陌。从名字来看沈家就没有拿女子不得入族谱这套来对待云陌,这也是沈玄明的离经叛道。

“轻红你把这个交到他手上。”

“是。”轻红也算是沈云追身边不可多得的可信之人。

她不像周全、周澄与他有主仆之情,沈云追有恩于她,行事做为她是欣赏的,所以才愿意帮沈云追做事。

素练看到轻红又从将军的书房匆匆而去,知道是沈云追又让她去办什么事。在对面的自己不由得心生怨怒,要是她不是小姐,而是像轻红这样是个武功高强的随从多好。

当年她们被敌军围困住,轻红眼看支撑不住:“小姐,轻红没用,没能护你周全,有愧樊老爷的重托。”她已身负重伤,只是靠一口气撑着。

素练身上的衣物多处划破,受了些皮外伤。

其实轻红已尽全力护她周全,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只让她受了皮外伤。

“若是他们捉到我们,轻红你一定要杀了我。”素练单是想想都觉得可怕,这几天一路的逃亡都没有空悲伤。她只剩下轻红一个亲人了,这个从小陪她长大的人。她不敢说让轻红先走,不要管自己的话,她害怕轻红真的会丢下自己。所以她只要求,要是被捉住,杀了她再逃走吧。那时没有她,轻红一定能逃走。

她们躲在一间破茅屋里,大冬天的连火也不敢生,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士兵正在一间间房子地搜查,女人带走,孩子老人一律杀死,搜走值钱的财物,再一把火烧了这房子,不用天亮,很快就能来到她们所在的地方。

不管是太累还是太害怕,素练昏睡了过去。

“小姐,醒醒,醒醒。”

“轻红!”素练惊醒,一把抱住轻红。

“小姐不用害怕,我们得救了。”轻红拍拍素练的背,“能走吗?”说着把素练扶起来,慢慢往外走。

素练抬头,天边的太阳刚刚升起,铠甲在阳光下反着光,沈云追骑在马上低下头看着她,那一刻,她相信她得救了。

“你们可以往集市的方向走,那里有士兵分发过冬的衣物和粮食。”沈云追说完踢一下马肚,带着士兵离开。

“等等……”素练反应过来时沈云追已走远。

这一仗沈云追打赢了,所以最终会回到军营。

素练说要去找沈将军,轻红便陪同,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姐的安全,至于她想去哪里,只要不危及生命她是没权说不的。

轻红可不觉得要对将军报答,保护平民百姓是他的职责所在,若每个人都像小姐这样以身相许,将军可能会忙不过来。心存感恩,珍惜这条别人救回来的命,好好过好日子,就是对救命恩人的报答。

“将军,樊小姐天天在外面,大冷天的。”周全是沈云追的随侍,跟在沈云追身边,除了沈云追带军打仗时会正经些,平时就是这样没大没小。

“那么有空?那些战甲、兵器刚好还没人打理,不如就你去吧,大冷天的,周澄你监督。”沈云追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桌上的地形图。

“将军,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周全看着外面雨夹雪的天气,不愿相信。

“周澄,他要是不动,军法处置。”周全哭丧着脸,一脸委屈地看沈云追。

周澄推一下周全:“走。”然后像押犯人一样把人推走。

“哈哈哈,快来看呀,周副将又话多了。”一群士兵经过,都见怪不怪了。

“副将也要干这种活?”新来的士兵一脸惊奇。

“这算什么,连马都洗过呢。”

“还去过伙房呢。”

……

周澄就抱着剑静静听他们给新兵数着周全的糗事,只是去伙房的是他。

士兵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们这些小兵小卒在做,下了战场在这个军营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说着说着话风就变了:“你说咱将军是不是在哪里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天天在外面守着将军,怕是要讨个说法。”

“我看差不多,八成是那里的情债。这么好看的将军可不多见,这是被人家看上了。”

“对对,我们沈将军就是狠心,这大冷天的……”

“有本事你们到将军跟前说去!”周全双手冻得通红,听到‘大冷天’这三字不由得生气把东西一摔冲那群土兵大喊。

“我们又不傻,周副将你慢慢擦,晚上找我们喝酒哈,这天寒地冻的。”说完还故意耸肩擦手。

“快走快走,一会说不定沈将军让我们跟他一起。”一个士兵反应过来。

说完这话一群人散开。

“你说你,就是不开壳。”周澄忍不住也一脸嫌弃地说一句。

现在周全肠子都悔青了。

士兵刚才的话,周全又作死地说给沈云追听。

沈云追在心里郁闷一下,就把她们接了进来。他不怕别人怎么说他,是怕对她们不好。

实话就是身边有个女子照顾生活,是比一群大老爷们细心些。这也是周全的目的,天天在军营里,都是糙老爷们,这姻缘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不,上天开眼,就算再刷几次马他还是会开口说。

这几年相处下来,有时周全、周澄没空,素练便主动说让轻红帮忙,而轻红也从没让沈云追失望过。

现在轻红与沈云追建立了一些她得不到的情谊,她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

“将军,让我去照顾沈小姐吧。”素练在轻红离开后来到沈云追身边说道。

“你不必如此。”沈云追有些无奈地轻声回一句。

“想着沈小姐经历了如此大劫,可能还有些惊魂未定。我陪她说说话,说不定能记起些什么。”素练的声音娴静轻柔,

燕语莺声,不算绝色美人也是一个娴静美好的女子。

这么多年了,竟对她生不出一丝情意。

沈云追看了看她,便说:“也好,有劳樊姑娘了。”

拿着丝帕的手一紧,总有一天他会叫她的名字的。

没有再回话,素练从沈云追的书房出来。

空气中有她兰花的香气,沈云追皱皱眉,并未再留意。

他一收到信就离开军营,留下周全、周澄处理军中事务,并未跟任何人说起要去哪里。他刚到江南,樊小姐也到了。明明轻红不像是愿意给人当下人的,怎么会那么听素练的话,真希望她能劝劝樊小姐。

处理好这段时日周全发来的信件,有几件事务也一并在回信中给了答复。

那个刺杀他的女子到底是谁派来的?这是唯一陶文没查过的事。

陶然可不像那些兄长要考滤这考滤那的。

“陌儿!表哥来看你了!”人还在门槛外,清脆轻挑的声音先进来了。

只见苏隐正在给沈云陌把脉,不小心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有心底轻呼一声

‘好一个妙人。’

‘好一个富贵公子。’

陶然身材高挑秀雅,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边配上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衬出一位艳丽贵公子。那笑容颇有点放诞风流,下巴微微抬起,满眼星河璀璨。身披油黑发亮的皮毛,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大冬天还拿个扇,身上的物件够值钱了。’苏隐免不了在心里讥笑陶然。

苏隐只要脸看起来桃之灼灼,人们便忘了他身上的粗布单衣。

“陌儿你还没见过江南冬天的景致呢,现在去游湖更风雅。”像是看不见沈云陌毫无血的脸色一样依就笑嘻嘻,却示意让丫环把手炉放进沈云陌的被子里。

苏隐压住情绪:“沈姑娘身体未大好,湖里寒气太重是千万不能去的。”

对这类不知疾苦为何物的小少爷,苏隐莫名的有怒气。

“既然如此,苏大夫可否赏脸?”话峰一转,陶然看着苏隐笑道。

这二流胚子。

沈云陌在床上躺着,心里不由得骂一句。

红叶堂的卷轴里是这样写道的:“江南首富陶伯轼二公子陶然,不商不官不文不武,原为长安轻薄儿,走马斗鸡空皮囊。”别人是‘愿’他是原,正因皮相太好,才让人摇头叹息。

其中陶文仅仅一语:“再现陶朱。”并不仅仅说他小儿叫陶朱,还因他经商的手段,四大富商其实外人都默认首富是陶家。

沈氏一门更不用说了,几乎都不用看红叶堂的卷轴。

知道她是红叶堂的人还对她用了真名的苏隐,卷轴里写道:“医圣苏潜,其妻刘青青,其儿苏隐已遭灭门。”若是同名同姓,利用她混进朝堂保命说得过去,如果是本人潜进沈家是何意,报灭门之仇?灭他满门的是屠影(这个不用红叶堂查也知道,十年前的江湖是活在屠影阴影下的江湖),说是曲线救国也牵强了些,所以就算是她也暂时猜不出苏隐是何目的。

“我要去抓药。”

“江南,你那有我熟,我给你带路。”说完就把人拖出去了,这点跟他哥陶文很像,陶家人说出的话那里有人拒绝得了。

雅人深致的某人,沈云陌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跟这种佻达浪荡子扯上关系。

苏隐知道沈云陌第一句话就撒谎了,她怎么会不认识这些人。她不想说谎,可她不说谎,整个沈家就会因她几句话受牵连。当她开口说不认识他们时,苏隐就赢了,以为她能说得更高明些,或者更冷酷些。比如指着他说:‘我是假的,是他逼我这么做的。’又或者‘沈云陌已经死了,我是假冒的。’她却说了‘我不认识你们。’只能说离语使者太善良,让他不想利用她都不行。

苏隐与陶然离开后,樊素练来的沈云陌的房间。带着的丫环手里端着一盅补品,在寒天里冒着可人的热气。

“沈小姐睡了吗?”素练问侍候沈云陌的丫环。

“刚才苏大夫来看过,吃了药,睡下了。”丫环靠在碳炉旁说道。

素练看了看碳炉说道:“沈小姐大病未愈,把碳炉靠近些,再让人加一个也可以的。窗户可以打开些些,房门也不要紧闭,放下帷曼就好。”示意跟来的丫环把补品放下道:“这是祖传的一个方子做的补品,等沈姑娘醒来了,热一下给她吃,对体虚极有效。那我就打扰了,代我向沈小姐问好。”素练交待好后,离开房间。

这一幕刚好被沈云追看到,知道沈云陌睡下也没再进屋。

只是让人送多一炉碳进沈云陌房里。

苏隐一回到,看到此举并未多言。虽能解一时一寒苦,却是让其寒热症发作时更痛苦。对沈云陌,怎么样都是痛苦,何不让她舒坦一下?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沈云追在给京中的信中写道:“开春后起程回京。”

沈云陌在江南又呆了段时日,可惜几乎没出过房门。陶然还是时不时来搔扰她,但他带来的吃食与南方的各种趣闻又念她开怀不少,一时竟忘了她自己不是沈云陌。

苏隐也在这些时日炼出了可保沈云陌命的丹药。

又想出了减少寒热发作次数的方法,不知是不是寒热的关系,蛊毒比原先预想的时间提前解了。只要寒热没解,她想活得长久也是奢望,只是现在苏隐至少能不用那么焦头烂额,不再天天给她放血解毒,终能稍稍喘口气。

陶文外出经商经过京城,顺道看望姑母陶珏时把沈云陌的近况告诉她,让她不要过于担心,身体也渐渐恢复。陶文离开时,留下了许多名贵药材,人参、燕窝、鹿茸、灵芝等不在话下,还有一些极难寻的奇珍也毫不吝啬。

如果苏隐对沈云陌的伤病不用隐瞒,陶文一定会帮不少忙,不用说陶文,还有一个上赶着对他好的陶然。可沈云陌的伤不能跟任何人说,对一个受如此重内伤的普通人还不死,谁会不怀疑。

他自己又能活多久呢?想到此,不由苦笑,自己与医魔多像。

“真暖呀。”摸着陶然送的皮毛,在偏院一边煎药一边自语。

“你说,怎么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的人儿。”陶然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苏然煎药,书童给陶然撑着伞不由得说了一句。

“那你是没见过他,苏大夫只因长得像几分我们的……才如此俊逸。”

“公子喜欢他,还是苏大夫?”

陶然哂然一下道:“看来是我不够喜欢某人呀,居然让人问出这等话,回吧。”本来想来跟苏隐说几句话的,被书童一句话弄得兴致全无。

书童不解,这段日子,公子除了去看沈姑娘就是来找苏大夫,把这偏院硬生生给翻个样,若不是府里的人,外人一看还以为公子又把那个小少爷拐回来了。苏隐一切衣食住行,一概与陶然一致,又怕别人生份了去,隔三差五往这里跑。还没见过公子对那个人这样好过,所以怪不得书童这样问。

唯一失败的是沈云追,因自己妹妹的一句话,不敢亲近。

“沈将军,云陌姑娘已经大好,虽然还是不大说话,但陶公子找她说话,她偶尔也会回话了。”素练一边给沈云追沏茶,一边说道。她时常去看望沈云陌,把沈云陌的事说与将军听。

“我怕她害怕我。”沈云追自认是个武人,沈云陌一句不认得他,就让他不敢向前。

是因为行军经过村舍时,时常孩童一看到他就‘哇哇’大哭,别人走过时都没这样。他就记住了自己应是长得面目可憎,凶煞不讨喜。

“苏大夫说,跟她多说说以前的事,对恢复记忆有帮助。若是以前的沈姑娘不害怕将军,现在的沈姑娘也不会害怕。这就快回京了,将军再不与沈姑娘多说说话,这一路你都不与她说话了?”素练把沏好的茶放在他桌上。找到沈云陌并没有马上回军营,素练就知道沈将军很重视这个妹妹,还好是妹妹,不然她一定会嫉妒。

思索再三沈云追在沈云陌午觉后来到她房内。

“陌…云陌”沈云追还是改口了,以前爱叫她陌儿。

“兄长还是叫我陌儿吧。”苏隐终于找到可以威胁…,是诱惑离语的事。

第一次苏隐对身在无间的离语说:“噩梦可怕吧,为什么不接受自己就是沈云陌呢,你明明披着她的皮。”苏隐对每天做着噩梦的离语这样说。

苏隐想不明白她天天手染血腥,换个皮就天天噩梦?

苏隐不可能让她死,在无数次与自己交恶中,离语败下阵来,她就是沈云陌,她只能是沈云陌。

第二次苏隐对有些忘形的沈云陌说:“温暖吗?这是沈云陌的,若是不想醒来,就当好沈云陌吧。”

沈云陌只是从十八层地狱上到十六层,但足以让她做梦。

等苏隐知道自己对离语多残忍时,沈云陌却只对他报以一笑。

她放弃了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陌儿,你记得兄长了?”沈云追眼神一亮,可见欢喜。

沈云陌坐靠在床上,看看沈云追道:“没有,只是觉得我应认识你,还是叫你将军比较好?”她现在躺这里,有一半他的功劳,只对他不想假装不认识。

“叫我兄长。”叫他兄长,就算什么都不记得,她也还是她的陌儿。

为什么要害怕她不记得自己,若是她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就应由记得她的大家帮她找回自己呀。如果她经历了痛苦的事,又何必强迫她记起。

突然释怀,一释怀平白生出许多内疚感。

“对不起。”沈云追不去看自己妹妹,他现在希望时间可以倒流,那个对自己小妹避而不见的人不是他。

“兄长何出此言?”对不起给了她一掌?那她接受,虽然是她自找的。

“没能早点接你回来。”

“那你应说谢谢,谢谢我还活着。”沈云陌怱而一笑,自己未免太不正经。

沈云追一愣,明白其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害你的人,为兄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出头,虽然并不是为真正的自己。

之后沈云追时不时与沈云陌说一些过往的事,和风煦日的岁月与自己虽不搭,但她却是很向往的,听着他说,就没有多大反感。

在回京前,陶然还是把沈云陌带出了宅子。

小舟泛湖,细雨菲菲的烟雨江南别有一番风味。

还没把江南小吃吃遍,天气变好后到了回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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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该是神凰之女,却惨遭血洗满门。落魄逃亡之时,幸得遇他。只一眼,她便已沉沦。不幸陨落,她从此下落不明。他执意褪去神位,转世轮回,只为寻她,护她。命运再逢时,她已化身风度翩翩的王爷,背后更是强大的神秘组织;而他却已成了落魄之人。没关系,这次换我救你,换你依我。她腹黑,她虐渣,他就为虎作伥,依附恶势力。闲言碎语道:“堂堂王爷,竟然如此腹黑,做出此等扮猪吃老虎的事情!”龙皓阳眉头一挑,懒散地说:“本皇子宠的,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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