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蔡福谦(1849—1917),字益斋,1849年(清道光二十九年)农历正月初二,出生于江山城内一户寻常百姓之家。原籍福建莆田,宋朝时,祖上曾任衢州知州,从此迁居江山。
1861年(咸丰十一年)初,太平军侍王李世贤部攻克江山县城。13岁的高祖在战乱中与家人散离,被太平军所收养。据说,高祖手心有一颗鲜明的红痣,太平军将领认为,这是一颗统兵的将军痣,今后能成就大事业,就将他带走了,一直带到太平天国首都天京(今南京)。
三年后,也就是1864年(同治三年)7月19日,湘军攻克天京,16岁的高祖被湘军大将刘松山(忠壮)收编。此后,“返斾入秦(陕西),降土回,定陕北,再渡陇(甘肃)东,越花马池,进剿灵川,克复城池。”20岁升千总(正六品),赏戴蓝翎。22岁升守备(四至五品),换花翎。25岁升游击(从三品)。
1875年(光绪元年),高祖又随钦差大臣左宗棠督办新疆军务。在抗击中亚浩罕国(原乌兹别克族居住地,后被沙俄并吞)军事头目阿古柏的战斗中,所战皆捷,迫使阿古柏战败自杀,收复了被侵占的乌鲁木齐、达坂城、托克逊、库车、阿克苏等大片领土,阻遏了沙俄帝国对新疆的侵略。升为副将(正二品),赐号“胜勇巴图鲁”(“巴图鲁”系满语,意为勇士)。时为1876年(光绪二年),28岁。
次年,阿古柏长子伯克胡里与白彦虎窜南疆,被高祖率部击溃,并俘获其部将马有才、于小虎等人,南疆收复。于是升为总兵,并赏换“那尔珲巴图鲁”名号。
据1894年(光绪二十年)清廷档案记载:高祖“于同治十二年(1873)七月,在力解西宁城重围、与贼接仗时,左腿受矛伤数处。光绪三年(1877)三月,攻克达坂城,冲锋击贼,右臂受枪伤一处。当时均蒙验列头等,给银医治,至今每逢阴雨,时作酸疼……”
1894年(光绪二十年),高祖回浙江任职,曾统领台州协、嘉兴协、杭州协、乍浦水师、钱江水师。
高祖任职浙江期间,是清朝末年多事之秋:
1894年7月,爆发中日甲年战争。1898年9月,慈禧太后发动“戊戌政变”。1899年2月,意大利军舰停泊在宁海与奉化交界的狮子口海面,企图占领三门湾;5月后,又相继发生了“海门教案”、“衢州教案”;而且,浙江近海更是海盗猖獗,极不平静……
但高祖铁腕治军,执法如山,终于换得了一方平安。我的曾祖父蔡寿富是高祖的长子,曾任正五品武骑都尉,但因在乍浦水师任上,违犯军纪,调戏民女,被高祖拿下,并不顾从众多将领的劝阻,将其斩首示众。
对于高祖的治军之严,奉直大夫王国珍在《诰授建威将军蔡公墓志铭》中写道:
“台属土匪素称猖獗,自公莅任,未几即平。……其中最能动人思慕者,莫若庚子(1900年)六月,义和兆祸,北方势若垂危,南方亦为震动。时,公正署嘉、乍协篆,独能维持秩序,不为摇惑。俾浙西诸郡闻风感化,免生交涉。籍非老成练达者,乌足以知此。厥后,浙东楚、钱两营水师废弛营务,伏莽籍兹出现,扰害商民。公奉檄归并统带,严密访捕,不遗余力。群莽远遁,无敢延留,金(华)、衢(州)、严(州)沿河一带,由是靖平。朝廷闻之,授公为建威将军(一品),免予骑射三代,皆赠如公官。”
听长辈们说,在正屋被日军飞机炸毁之前,厅堂上一直悬挂着数对名人书写的楹联,其中有左宗棠的:
从古爱人须学道
自来明善可诚身
还有一帧左宗棠的条幅:
西域环兵不计年
当时立国重开边
长辈们还说,左宗棠曾收高祖为义子,在他弥留之际还惦念着这位义子,并给他留下了一件纪念品。那是一对象征着乾坤阴阳的羊脂白玉半圆球,一边盘龙,一边栖凤,一边凸起,一边凹下,洁白无瑕。当两只半球合成一个圆球时,球面上立即布满通红的“血丝”。分开后,血丝消失,仍然洁白无瑕。这是在左宗棠去世之后,高祖骑了几天几夜快马,从湖南取回来的。
关于这件宝物最后的归宿,就没有人知道了。我这里,仅保存着高祖的一颗二品红珊瑚顶子(清代标志官衔的帽上的顶珠),与他长子、我的曾祖父、武骑都尉蔡寿富的正五品水晶顶子。
高祖还被湘军大将刘松山招为女婿。他先后娶了三房妻子,正室即为刘松山之女,被我们尊称为湖南太婆。第二位是甘肃人,被称为甘肃太婆。第三位就不清楚了。
前面提到的我的曾祖父、正五品武骑都尉蔡寿富,为湖南刘氏夫人所生。其被高祖下令斩首时,也就20来岁,尸体运回江山时,头是用线缝在脖子上的,惨不忍睹。这时候,他的夫人,我的曾祖母何氏,尚未生育。后来,这位终身守寡的曾祖母从第二房、即甘肃太婆所生的两个儿子中,继过一位作为她的儿子,即我的祖父。也就是说,我的血液里存在着甘肃人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