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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disturb

偌大的会议室中,按照班级填充满了人。他坐在并不显眼的位置,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但又是中间。

“累了就睡会儿。”她另一边是佐琛彦。她点了点头,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阿臻,微微。”后头容衿才坐下,便带笑唤了前边人的名字。

谢臻回头望了眼,轻轻点了下头;微蕤转回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而容衿却伏在桌上继续说:“微微你今天不来真可惜了……阿臻说你有事,什么事啊?”

她瞥了一眼谢臻,随后收回目光,指了指额头:“有点发烧。”

容衿诧异地“啊”了一声:“那你来什么学校?”

“吃过药了。”她的声音很轻,而且略带沙哑。

容衿还想说什么,但前面的讲座要开始了,这才止了话。微蕤转回头时再次看了一眼谢臻,转而对佐琛彦说:“借个肩膀。”她带了淡淡的笑,似乎并无不妥。他没有表示惊异,只欣然颔首,似乎习以为常。于是她略略偏头,侧抵着他的肩膀。没有用力,只是恰好安放。是合适的角度。

谢臻稍稍目便望见这一幕,原本的浅笑被未出口的话语僵硬地哽咽凝在唇边。容衿则是轻笑了一下。她敛了笑,重新将目光收回。细长的笔在指尖来回旋转,不停地转。突然一下,笔落到了打开的本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敲在心上。他再次不动声色地向那边瞥去,仿佛见到了她微睁而又迅速闭上的眸。这会不会,是她的顾虑?

“阿臻。”容衿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头。

“这个词什么意思?”她指了指英语作业上的一个单词。

Disturb。“打扰。”他瞥了眼题目。If she did,he would be disturbed.

如果她那样做了,他将被打扰。

谢臻嘴角再次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只一瞬。都该藏在心底。笔尖轻轻触到纸张,但他又犹豫了。最终没有下笔,空白的一行上兀然多出了一个极小的点。他想写她,写不够;写不尽的她,又不知从何落笔。

他想起了儿时。

“阿蕤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小久歪着脑袋问他。

“一个……一个很好的人。”他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剩下一个“好”字。这一个字,胜过全部。至少在他看来。

“哪儿好呢?”

“都好。”

那时的他并不清楚她“好”在何处,就像如今的他不知自己喜欢她的哪一点。或许是全部。因为是她啊。因为她是阿蕤,阿木的阿蕤。

笔不再转动,被他攥在了手里。谢臻愣愣的,有些出神。

---

次日,教室西南角的那个座位一直空着,直到早读结束铃声打响。它一直在等待着。佐琛彦习惯性地回头,却愣了一下。

“她没来。”谢臻也没抬头,只看着桌上的课本。

像是被丢进了陌生的地界,茫然无措;又如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孩子,但他什么都不能表露。但再明显不过。

像是全世界只余下他一人。

疲惫但又怕打破什么的她最终倚在另一个人的肩头。这一幕频频出现。友谊也好,情愫也罢,她都不想失去。傻子。

佐琛彦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空着的座位上,也不知多久,他才转回了身。怨与念,终是后者占了上风。

“微微……”容衿在窗外,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才说了开头的话生生被止住了。

“她没来。”他略偏头,却不看窗子,只看了眼她的桌面。上面有书,有被数字和涂鸦填得满满当当的白纸,还有两三支笔静静地躺在桌角。仿佛很久以前的事。

他转回头,合上了课本,一时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容衿再次望了眼,带了些担忧,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轻叹了气转身离去。

---

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已然忘却。

放肆地笑,横冲直撞。

笑颜如阳光,何其明亮。

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仍记得。

---

耳边稚嫩的笑语声不断,像夏天褪不去的蝉声。她深深陷于回忆里,就像人们奔波于夏季,不觉突兀。微蕤甚至有些欣喜。因为那时的他们如此欢乐,如今却是不同的样子。

忽远忽近的距离,她不知道。

就算那时莫久奈站在他身边,谢臻也只是执意记挂着那个称作“阿蕤”的女孩。

那时、那时、那时。

仿佛仅仅隔在河的两岸,但无论如何都再渡不过了。她尝试踏入水中,旋即被如猛兽般的漩涡吞没。时光的洪流,回忆是噬人的兽。

姜应娟将温水放在床头柜上,见自己的女儿眉头紧锁,便知道是做了不安生的梦。她正想要将微蕤唤醒,却隐隐听见女儿在喃喃地唤些什么。仔细听,却始终都听不真切。

噩梦罢了。姜应娟没有多想,摇摇头出了房间。好端端的怎么就发了高烧?吃过药却也不见好。

两颊上的泪痕凝干将微蕤唤醒,她睁开眼,似有幻影。他们的面影重叠在一起,看不清。昏昏沉沉中,只觉阳光刺眼,蝉声聒噪。

阿木、阿木。

梦里她一次又一次地追赶着,或者说,逃亡。她不敢看身后,只能没命地朝前方跑去。她的阿木,就在前头等着自己。他向她招手,也许还唤了她的名字。但她听不到,也到不了。那个距离好远,仿佛隔着汪洋大海,而她慢慢沉没……

微蕤望见床头柜上的温水,玻璃杯在被窗帘遮了大半的阳光下映着浅淡的颜色。盛了星空的窗帘,此刻将星星月亮尽数揉碎了砸入水中。白水兜不住秘密,让她看得如此清晰。

她拿过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水润唇,而后又将玻璃杯放回,再次躺下。杯壁上浅浅的指纹,仿佛尝试着要去捞起星月。

阿木,阿木。

她一直想着。

她闭上了眼睛,并不知道自己要想多久。但一定是很久很久,直到塞满所有空白的记忆。

她让自己沉沦于星月的海中。眩晕感袭来,像要溺亡于无边无际的过去与如今。

“你不去送送他、道个别吗?”

“他没有告诉我。”

“那……需要帮你转达吗?”

“不用。”

不用、不用……不用。

什么都不用。

这些字句压在她的心上。为什么这么久了,仍然甩不掉?

空洞的凉意漫入心底,但躯壳承载着房间里挤满的*。微蕤披衣下床,拖着一股眩晕感,一手扶墙,一手打开了房间的门,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妈”。音调软软的,又有几分无力,压着沉沉的疲倦与慵意。

“宥宥,终于醒了。”姜应娟赶紧走过来,又扶着她回去躺好,“今天给你请了假,你们老师说,让你休息好再去,落下的功课到时候再去询问。烧得那么厉害,怎么回事?”

微蕤摇摇头:“可能是不小心淋了点雨。”

“下次出去记得随身带伞。”姜应娟替她掖好被子,“有什么想吃的?”

微蕤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很饿,但不知道吃什么。

“银耳羹一会就好了,你一向喜欢,等下喝点?”

“嗯,好。”

“先睡吧。”姜应娟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微蕤感觉眼角湿漉漉的,用手擦拭,才发觉自己竟泪流不止。为什么会哭呢?不知道。只是难受而已。

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堵住了呼吸。

是什么呢?

不知道。

---

风和蝉鸣搅乱了阳光味的梦,把时间的步子拖得很慢很慢。像用一杯白水兑上白水,每分每秒都寡淡无味。

谢臻手里抛出的篮球又一次击在篮板上,重重弹了回来。佐琛彦接过篮球,走到他身边:“怎么回事,五个球,一个也没中。”

谢臻摇了摇头,到篮球架下,一手捞起水杯,灌了大半杯水。

明知故问。他们都知道。

最边角的一块篮球场上空荡荡的。两人背倚篮球架,一个向西望着蒙了一层薄云的太阳,一个向东望着被浓云塞满的天空。偶有飞鸟匆匆掠过,扑棱棱的声音路过他们的心,翻起无数涟漪。

“你们还打不打?”沈一走过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不打。”佐琛彦把手中的球抛过去。

沈一接了球,又一次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今天很奇怪。”

佐琛彦扯了扯嘴角,却扯不出一个像样的笑。谢臻面无表情,望着天一动不动地出神。

风,只有风。还是夏天,但好冷。

“你就打算定在这儿了?”待打篮球的人渐渐离去,佐琛彦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没有回答。也没有人走。像是定格了的老照片,在夕阳余晖中凝固。

容衿挽着一位女生的手从操场慢慢散步往回走,路过篮球场,见到了他们,于是走过去。

“还不走?一会儿响铃了。”她打量着他们,觉得有些奇怪,“杵这儿做什么呢?”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谢臻身上。

“没什么。”谢臻没有转头,也没来的绝佳掩藏自己的情绪。

佐琛彦侧目瞥了他一眼,不作声。

容衿自然不会听出他的烦闷,继续说着:“小心迟到。”最后再同那个女生往教学楼走。

“那是谢臻?”

“是。”

“啧,真帅。边上那个也是。”

“对吧,我就说嘛——”

“我要微信。”

“行。”

两人的对话逐渐散进风里。谢臻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你干嘛不明说?”佐琛彦突然问。

“什么?”

“你喜欢阿蕤。”

谢臻转过头。阳光刺眼,尽管已是日暮时分,仍灼烈炽热。影子显得格外长,拖曳着不可言说的秘密,没入夜幕。

为什么不说?他也问自己。

回答的只有沉默。

因为什么?

因为容衿是她的朋友。

因为阿彦你也喜欢她。

因为莫久奈。

这都是理由吗?显然,不成立。

“因为……”谢臻转身往教学楼走去,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因为我爱她。因为我不想让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发生。但很不幸,我做不到。

“因为太久了。”

时间长得让人淡忘,把某些事情镌刻成了习惯。

佐琛彦仍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陷入沉思。

“喂。”谢臻转回头。

“干嘛?”佐琛彦侧目。

“要上课了。”

“嗯。”佐琛彦没有什么反应,补充了一句,“你先走。”

预备铃打响。

还有三分钟。佐琛彦闭了闭眼。

“你别害她。”他分明知道那人已经走了,仍喃喃说了一句。

三分钟,夕阳要落下了。阿蕤,你知道吗?

他转身跑向教学楼。

风,只有风。傍晚的风,泛着金色的光芒,像某些闪烁着的回忆,也许是回忆中的泪水,又或是掩藏已久的秘密,在无人的时候,肆意吹遍天地。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青涩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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