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纱笼清颜,缥缈仙音冷清寒。
泗州府,滦河上,画舫中。
颜萱她们一行人的确不胜其烦,因此也只在万东城停留了不到三天,然后便走陆路前往了泗州府的滦城,并在滦河上乘着画舫好生地游赏了一番。
“此情此景倒也合适高歌一曲,只是一时半刻也找寻不到一首应景的曲子。”望着滦河上的烟雨,向来喜动不喜静的君寒玥忧愁地感叹。
这种时候就需要像颜萱这样全能型的选手了,她在六界游历了数百年有余,脑子里储备的东西定然不是在场其他人可比,只这一两首歌也真是难不倒她。只是,储备了许多曲子,想要临时抱佛脚找一首应时应景的却不容易。但,沉吟了良久,她还是在记忆库里翻出了那么一首歌,曲子很轻快,就是不大适合用古琴来伴奏,而它的伴奏用到的乐器对于在场的又实在过于新鲜,只这一点让她有几分为难……
犹疑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要唱那首歌,那首她在凡间,在某个时代听到的,非常好听的歌——《偶阵雨》,并幻化出了那种她自己也认为很特殊的乐器——钢琴。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有谁见过吗?”对于新奇的事物,甫一出现就会引起风波,这点她也早就料到了。
颜萱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摇摇头,将如玉的纤细手指放在琴键上,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白皙如玉的指尖飞扬,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垂敛着双眸,粉红而莹润的薄唇一张一翕,婉转好听却清冷淡漠的嗓音划破了船舱里的空气,飘忽地传入大家耳畔,“这是一种乐器,我在凡间历劫时曾经去过很久之后的时代,在那里这种乐器很平常,你们看到的是我用水系法术幻化出来的,我叫它——水钢琴。”
“你把它弄出来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用这个来伴奏吧。”君寒玥眨眨眼,一脸好奇地问。
颜萱没有理他,而是选择直接开唱,指尖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舞动着,“过去总算渐渐都还过得去
/未来就等来了再决定/回忆多少还留一点点余地/还不至于回不去
谁的青春没有浅浅的瘀青/谁的伤心能不留胎记/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谁能任性不认命
你的嘴角微微扬起/你用微笑剪接我的微电影/偶尔饶了我自己偶尔难免还想你/偶尔晴时多云偶尔有阵雨
我的下巴微微扬起/不让泪滴主演我的微电影/你是微醺的上集你是微妙的下集/你是未完待续当局者的迷/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
“这首歌叫《偶阵雨》,与那乐器一样,都是我在那个时代听到的,方才小玥说要听应景的歌,我便想起了这一首。如何,可还算应时应景?”颜萱眯着眸子,清丽绝美的容颜上带着笑,温和而清浅地问了一句。
众人在曲终时尚未回神,终觉得余音绕梁,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们点头,颜萱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不过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便再次低下头,垂下双眸,似在回忆着什么一般。须臾,她重新将羊脂玉一样的是十根手指放在了黑白的琴键上跳起了优美的舞蹈。
少顷,一段不同于刚才轻快的旋律响起,低沉而舒缓的曲调,搭配着颜萱微阖着的眼,不用想就知道这次是一首需要用心融入其中的深情的歌。
没有错,这一次颜萱弹唱的歌是情绪深沉的情歌——《时间煮雨》。
谁没有年少轻狂,谁不曾青春迷惘,爱与恨,深情或是无心,叹只叹浮世繁华缭人眼,无心人偏生多情种。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你年少掌心的梦话/依然紧握着吗
云翻涌成夏/眼泪被岁月蒸发/这条路上的你我她/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风吹亮雪花/吹白我们的头发/当初说一起闯天下/你们还记得吗
那一年盛夏/心愿许得无限大/我们手拉手也成舟/划过悲伤河流
你曾说过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在我想问问你/是否只是童言无忌
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大雪求你别抹去/我们在一起的痕迹/大雪也无法抹去/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明月夜送君千里/等来年秋风起”歌声停止,曲终,人却未能回过神。
这首歌能让人想起一首诗,便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个应该是那个时代某部电影的主题曲,记得当时主子看电影的时候就曾说过:真心相爱过或许就已经足够了,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爱都可以天长地久也不是所有的情都能够得一心,而永不离。”也不知道君寒澈是怎么想起这么一段的,虽然她的确是曾经这么说过……
颜萱终于算是停下来休息了,因为她将水钢琴的琴盖暂时合上了,然后她幻出一杯清茶,饮下,润了润喉,道:“诚然,我确实那样说过,但是这段话并不适合用在这里,而且要说这段话,似乎更适用于另外一首歌,等下我弹给你们听。”
她说的是什么歌呢?
那首歌叫《说散就散》,可以称得上苦情歌了,诚如它的歌词里面写的:抱一抱/就当作从没有在一起/好不好/要解释都已经来不及/算了吧/我付出过什么没关系/我忽略自己/就因为遇见你
没办法/好可怕/那个我不像话/一直奋不顾身/是我太傻
说不上爱别说谎/就一点喜欢/说不上恨别纠缠/别装作感叹/就当作我太麻烦/不停让自己受伤/我告诉我自己/感情就是这样/怎么一不小心太疯狂
抱一抱/再好好觉悟不能长久/好不好/有亏欠我们都别追究/算了吧/我付出再多都不足够/我终于得救/我不想再献丑
没办法不好吗/大家都不留下/一直勉强相处/总会累垮
说不上爱别说谎/就一点喜欢/说不上恨别纠缠/别装作感叹/就当作我太麻烦/不停让自己受伤/我告诉我自己/感情就是这样/怎么一不小心太疯狂
别后悔/就算错过/在以后/你少不免想起我/还算不错/当我不在/你会不会难过/你够不够我这样洒脱
说不上爱别说谎/就一点喜欢/说不上恨别纠缠/别装作感叹/将一切都体谅/将一切都原谅/我尝试找答案/而答案很简单/简单得很遗憾
因为成长/我们逼不得已要习惯/因为成长/我们忽尔间说散就散
歌词里就是这样写的,而事实也如歌词写的那样,因为成长而习惯了过去承受不了的,也因为成长,我们慢慢的就说散就散了,各安天涯。
有些事,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有些情,岁月长了,也就离散了。不是深爱了就能长久,不是深情的,就能永恒。深爱的人,时间长了也会慢慢的看清彼此,就如同再深的情,岁月长了,也会慢慢归于平淡。情久了,淡了也散了;爱久了,烦了也远了。
休息够了,颜萱将手中的茶杯收了起来,然后重新打开闭合的琴盖,将十指放在琴键上,压低了嗓音,深情且悲伤的低吟浅唱,一声声低鸣就像是哀叹。
一曲终,将歌曲中表达的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
“主子倒是没说错,比起方才的那首歌,这首《说散就散》确实更配方才那段话。”君寒澈细细品味着,也就理解了刚才君颜萱一番话代表着什么意义,“我们在世为人,的确是为爱疯狂,却又不解其意,我们以为的爱或许真的不见得那么深情不寿,说不定真的就是喜欢和习惯而已。”
这厢话落,那边就有人随着附和,低声道:“是啊,萱儿方才说爱恨情仇这些的确更合适这首歌,我们成长了,也就习惯了离别,也就不再计较那些所谓的聚散。我们总说爱恨,可又有几个知道什么是爱恨呢?”
“这首歌倒是把感情刻画的十分到位,真不晓得是谁写出来的。”司马焱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着附和。
“行了,这回差不多了,该说的,该唱的都唱过了,这钢琴你们也都认识了。”颜萱将水钢琴的法术解除了,然后又将桌上的茶水招到了手上,喝了几口,然后道,“墨煜也曾经到过那个时代,只是他大概并没有记忆,所以对于那里的人或事都记不清楚了而已。”
在滦河上折腾了大半天,听了歌,学了知识,也看到了美景,这一趟也算不虚此行了。
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行程,颜萱就决定不回滦城的无尘府了,既然这里没什么大事,那她们直接去下一站好了。
“无垠,让他们启程,直接从水路自滦河出发,前往泗州府颍川城罢。”颜萱果断地下达了指令。
听到了指令的无垠没有一点儿犹豫,几乎是立刻就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消失在颜萱她们的面前。再回来时,画舫已经沿着滦河航线重新起跋,向着泗州府的中城——颍川城出发了。
泗州府。
在泗州府的境内一共有五座大小不等的城池临水而建,而其中又以中城颍川和南城滦城最有名了。颍川作为泗州府的中城,之所以久负盛名,个中原因大概就是因为颍川城的护城河——颍河,而颍河之所以能成为颍川成名的原因则是因为颍河水中有一种独特而绝无仅有的淡水鱼,叫做梦川。这种鱼可以生煎,可以温水炖,也可以烤和熏制,但还是大火烤出来的梦川最好吃了。
“这次可以大饱口福了,相信主子一定不会错过这梦川,一定会亲自给我们做一顿大餐的。”君寒玥语气兴奋又骄傲地说。
司马焱羽轻笑一声,指尖也在桌面上敲出了欢快的节奏,然后一字一顿地,温吞地说:“我说翎儿,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奇怪的癖好了,做饭便做饭就好了,干嘛还挑食材,食材如果不特别你还真的就能甩手不做了?”
颜萱步步生莲地缓缓走到众人之中,然后优雅地端了一杯茶,微微翘着小拇指将杯盖拿开,撇开水中仅有的几片淡青色的叶片,嗅着茶香,道:“我还真就能任性地甩手不干呢,怎么,你还有不满意么?”
“岂敢岂敢,你是君王自然是你说了算。”司马焱羽赶紧抱拳,认怂。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怂,之所以这样的状态只是因为在乎,因为司马焱羽对颜萱十分在乎,仅此而已。套用一个很恰当的词,司马焱羽就是个趴耳朵,也就是大家所谓的怕老婆——妻奴。
因为是走水路,又是顺风,所以颜萱一行从滦河到颍川城只用了不到半天,这算是很快了。
“颍川城,无尘府。”颜萱吃下了一颗鲜红的樱桃,然后吩咐无垠,之后却听到……
“无覃,通知下去,主子说直接进颍川无尘府。”这个大概就是大懒支小懒罢。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无覃比无垠级别低,却还是比行船的那些高一点呢?
无垠的话让无覃很无语,但还是认命地去传话,因为不能拒绝。
颜萱看看无垠,摇摇头,却还是没说什么,只吁了口气,然后默默地端起茶杯,品茶。全当事不关己的样子。
画舫好像又行进了一会儿,然后就停下了。
虽然画舫还是在河中,但明显不是颍河,因为眼前这条河更像是人工河,所以颜萱下了画舫便知道自己是到了颍川无尘府的后宅了罢。
没过多久,有人来了。
“尔等自行去交接罢,结束了就跟无垠说一声,吾等便回房间了。”一路颠簸也的确有些累了,所以她才说想要休息。
无垠被点名也知道作为首席自己有些事必然是逃不过的,交接的问题就算其中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