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的感觉渐渐消散,柳寒眯起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侧室里。
识查体内,感到内腑并无大碍,受损的经脉皆被团团柔和的淡绿药性缓缓润养着,覆盖的极为均匀,想来应是修为高深者以上好丹药加以催发的效果。
念至丹田,柳寒却惊诧起来。
丹田内,此刻竟多了许多精纯的土系法力,只消他运功炼化,便可增进修为。
一想便知,这应是那位被自己所救之人所留下的。
“唉!人暖冬蛇,徒遭反噬,也大抵如此罢!”心中徒生感慨,也不多想其他,摄影符在他手中,柳寒随时可以检举那位恩将仇报之人的罪行。
翻身起来,屋内有些昏暗,柳寒推门而出,转头见到一位身着二品“恒岳吉元袍”正装的青年,端着木盘正向自己走来。
“柳师弟醒了,来,将此灵粥喝了,便随我来吧!”他挥手间将木盘收入袖中储物袋,单手端着一莹白玉碗,递于柳寒。
“多谢师兄!”
柳寒双手接着,躬身行礼道。
“呵呵!你可别谢我,这是你三师姐亲手煮的,要谢,谢她去!”青年受了一礼摇头道,见柳寒一饮而尽,眉头一挑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三师姐手艺极佳,师弟从未喝过如此香甜之粥。”违心夸赞时,柳寒显出一副流连忘返的样子,却是丝毫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来。
“你呀!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将碗给我,跟我来吧!”青年的话令柳寒脸上发热,他“嗯”了声,递还玉碗。
顺着廊道走,宅院精致极佳布置的十分巧妙,柳寒看了眼天空,见其金灿灿的,便知道自己仍在砂烁山上,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脚步不由得更紧了些。
“我与你三师姐前来探望师傅,这里只有明浩陪着,你们平日,定要多多亲近师尊才行!”
“那是一定!”
路过独木亭,未至厅堂门前,一位穿月华卷云服,头梳马尾,容貌精致艳美的女修,就露出身影来。
“呵,茸茸,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哎呀!嘘—小声点!”唐茸将雪白的手指嘟在唇间,小步跑了过来,低声道:“今天师傅脸色怪怪的,师兄你就不能安分点嘛!”而后爽快的一拍柳寒,关切道:“怎么样,小师弟,喝了你大师姐的补元粥,是不是感到元气满满,境界将有突破?”
“这…见过三师姐!”柳寒对这位古灵精怪的三师姐的“补元粥”已是深有体会,自是不敢轻言夸奖,省的日后再遭摧残!
“哎我是你大师姐好吧!”唐茸强调一遍,顿时觉得这小师弟有些无聊,晶莹的媚眼一转道:“听说砂烁山上将要以斗法形式争夺此次听李长老讲道名额,不如师姐我好好带带你,你放心!你师姐我,向来是少有对手的!怎么样!”
感到对方修为高深,想必已至练气九层,柳寒只能带着苦笑看向师兄。
“茸茸,别闹了!师傅还等他回话呢!那个,咳,柳师弟的功法指导,晚会儿进行也不迟!”姜子靖同情的看了眼柳寒。为了能让师妹开心或者为了提高小师弟的斗法经验,他选择两不相帮。
柳寒没有言语,只是眼角微抽了下。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弟子参拜师尊!”
跟着一起行礼,柳寒发现郑元真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是相当不善,不由心头一跳,快速思索起来。而后起身,便是直接跪下沉声道:“弟子有错,万望师尊原谅!”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错!”
郑元真两撇白眉往眉心靠敛,冷哼道:“你这一下,直接让我在这砂烁山出了名,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说道最后,已是严声厉喝!
“弟子抹了师傅脸面…”柳寒感到身上骤然附加上来的沉重灵压,呼吸一下沉重起来,仿佛如负巨石。
“你还知道抹了为师颜面!柳寒啊柳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戮害同门,使其经脉尽废,修为全失!”郑元真面如寒霜,猛地瞪了下有些惊愕的唐茸,一声爆喝道:“你置宗门法制于何?
置为师于何?”
堂下,柳寒听闻此声,浑身一颤,胸口一股气血翻涌而上,还未开口,旁大的灵压一下死死盖在他身上,令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怎么?无话可说了!哼!”郑元真一指柳寒喝道:“昨日你所行为,当是我所不能容忍之事!我即收你为正徒!岂能不做惩罚!”话音未落,他见柳寒强撑着就咬抬起头来,一掌便拍了过去!
“我…噗!”重锤抨击般的一掌,震的柳寒口吐鲜血,翻身滚地,他此刻满心的不忿与憋屈,什么戮害同门,不顾宗门法制!
他何时做过?
“师傅!小师弟他…他…一来年纪尚小,二则心性浅薄,师傅息怒,给他个机会,就饶了他这一次,弟子日后定会勤加监管教育他,绝不会再有昨日之事发生!”
一旁,姜子靖适时站出,挡在柳寒身前,正辞言说,目光正对郑元真。
“为师向来有错必罚!柳寒,即日前往西越灵矿地,负罪采矿,何时知错,何时回来!”对着徒弟点点头,将该说的皆说了,郑元真见躺在地上,满面愤懑,狼狈不堪的新徒,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神色。
“欲加之罪…我…”柳寒身上一松,感到压力全无,正待反驳,抒发冤屈,却觉得浑身突然酸软无力,体内法力慵散,精神沉重无比,转念间,便想起自己喝的那碗粥!
“味道如此怪异,我早该想到的!”最后念头闪过,柳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师弟他…”唐茸见柳寒晕倒,还有些不能接受,不由问道。
“无事,福祸相依,咱们的小师弟,还能让他吃亏不成!”姜子靖眼中异色闪了两下,随即抱起昏迷不醒的柳寒,将其扛在肩上,扯着唐茸出了厅堂。
堂内,郑元真坐在椅上,脸上已不见气愤之色,他右手一招,一道浑圆如镜球的物体升起,随即转化成符,被其握在手中,正是摄影符。
随手修改了下里面内容,郑元真又取出一张二品传音符,放于唇间低语几句,一拍腰间,自己的身份玉佩就浮现出来,分别在其上各印一下,而后,甩手激发了出去。
“嘿嘿,禇老儿,你也有今天…”郑元真讽笑了句,而后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禇清风收到摄影符、传音符,用身份玉佩在其上分别点了下,观看后,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取出笔墨,写了份手书,当先一行便是:“禀明李师叔”此类话语。
招出一块深紫玉符,有些不舍的捏了捏,将其塞入信中,禇清风叹了口气。
“柘童!”
脚步传来,随之,一位蓝衣精壮青年走了进来。
“将信交由你明真师叔,再去取包“君山银针”送与他,速去速回!”禇清风一脸平静的吩咐道。
“是,师尊!”
蓝衣青年得令拜退。
走入室内,禇清风看着双目紧闭的陶宇,脸色先是一沉,而后思绪起伏不定,一时陷入纠结之中。
清凉之感油然而生,柳寒一下惊醒,入眼便是一张精致娇媚的脸蛋,却是唐茸。
“咦!你怎么醒了?”
唐茸眼睛眨了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师姐做什么?”
柳寒想起师傅的断定,心情低落无比,他先前满腔愤懑,此刻却已经想明白许多,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来,小师弟,尝尝师姐为你准备的清心莲子羹,这可是百荷苑里的水月莲子,很难搞的!快喝吧!”唐茸随手撤掉保温法术,将自己精心熬制的递了过去。
“多谢师姐”
柳寒坐了起来,双手接过,吞吞口水,将其仰头饮尽。
“好喝!师姐手艺真高。”
松了口气,柳寒诚心夸赞道。
“你喜欢就好。”接过碗,唐茸担心的看了眼柳寒轻声道:“今天的事,姜师兄都跟我说了,你也不要太过再意!
这是姜师兄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只要看了,就会明了。”
递上信,唐茸见柳寒眼睛一暗,黛眉头皱了皱,端着碗走了出去。
“呼—”
“呼—”
将信看完,柳寒长长吐了两口气,心中总算有些安稳,吐了吐舌头,这师姐做的饭,当真是不敢轻视。
“呼,就这样吧!”
——
四月中旬,柳寒转移到了宗内一处重要机构,玄机坊中。
高大的阁楼,人流繁多,维护这里的稳定,便是柳寒此时暂时的工作,他站在侧道边上,手里拿着本“初阶符纹精录”看的津津有味,当然,也会不时瞅两眼周围。不过这是宗内坊市中的门店,任谁也不敢在此胡闹。
柳寒只需要在此待到月底,就算发配处罚完成,而他在西越灵矿内,每日的产量,自有人为他交上。
四月一过,便是争夺闻道名额之际,这个热闹虽不能掺和,但观摩观摩,柳寒还是愿意看到的。
与人斗法,自然是需要大量经验,而经验,向来是需要大量的观摩与经历总结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