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的话,便是小诸葛也猜不透他的意思,只好答是。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这只是个开始。
这之后的半个多月,不是强行军,就是演阵法,到了晚上就要修正行军用的舆图,反正王爷总有办法将裴兆留在营地里,裴兆也是发了狠,要一雪前耻,心甘情愿的日日泡在营地里,虽然府中来人问了几次,也都令回去了。
这日,又带人操演了一圈阵法,傍晚才一身臭汗的回到帐中,一抬头却见水溶在那里,连忙行礼:“王爷!王爷还没回府?”
“那你呢,裴大将军。”水溶嘴角若起一笑:“多少日没回府了。”
“十八日。”裴兆脱口而出,却又怔了怔,知道不太妙。
“记得这么清楚。”水溶果然哂笑一下,眸色微锐。
裴兆连忙道:“末将不敢!”
水溶摆摆手道:“知道你归心似箭,心里不知骂了多少次,本王不近人情了,是么。”
裴兆想起前番的憋屈,连客套礼仪都忘了:“王爷,这几日都紧着他们练,王爷放心,一定不会再给王爷丢脸。”
水溶皱皱眉,带了几分厉色道:“你以为,丢的是本王的脸面?”
“那是……”
“是你们自己的性命!”水溶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没有谁不惜命,本王是想,两军对阵的时候,能让你们少死几个!”
裴兆心中一警,顿时感慨,他只想着什么面子里子,可没想到,王爷全是在给他们考虑,于是含愧道:“王爷此言,真是令末将惭愧。”
“好了!”水溶站起身:“你也许久没回城了,今日准你的假,走吧,本王在府中备了点酒菜,还有你裴大将军最好的烧刀子,吃饱喝足,回府去陪陪尊夫人。”
裴兆顿时喜上眉梢:“多谢王爷!”
“哼!”水溶瞥他一眼:“不必答这么快,听清楚了本王的话再说。”言罢,便先出了帐子,裴兆赶紧跟上。
及至回到王府,已经是月上。水溶同裴兆说着话,一面往府院中去。
谁想,拐出一行松林之后,便听到轩阁中有人说话,水溶便停了下来,裴兆也只好跟着听。
“王妃,这是真的?”这个声音一入耳中,裴兆实实的惊了一下,连忙看水溶,水溶沉容一言不发。
“怎么不真。是裴将军与王爷说的,其实,他是不愿意负你的,可你却是一意孤行要给他纳侧,实在是让他难受的很,王爷不方便直接和你说,才告诉了我,让我告诉你。”
裴兆瞪大了眼睛看着水溶,水溶仍是面无表情。
那边,沉默了一时,裴兆的夫人栾氏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也总未给他填人,以至于府中的人暗里都在议,说我妒,容不下人,所以这一次,便想要借这个机会给他填两房人,我还以为他会喜欢,可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心思……怪不得这几日,我令人去营中找他,他总说是忙着,不得空,想来就是刻意避开了。”
“栾姐姐,恕我直言,我看得出来,给将军纳房里人,姐姐也并不见得快活。”
“王妃这话说得,世上哪个女子会愿意自己夫君有了别人,总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罢了。”说着幽幽叹息:“若是你不做,总有人戳你的脊梁。”
这句话一出,裴兆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又有些不安。
“既然不愿意,何必勉强,世上没有那般大度的女子,却也未必没有真心的男子,你如此,裴将军心里也不见得好过。”黛玉道:“再说,只管做自己的,何必太在乎别人怎么说。”
“玉儿这话甚的我心。”水溶大步走了进来,径至黛玉身边,很自然的握住了黛玉的小手。
栾氏连忙起身:“给王爷请安。”却一眼看见跟着水溶进来的裴兆,顿时怔了一下:“将军,你也在……”
裴兆叹了口气:“夫人,你既然不喜欢,何必逼着自己做呢,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去。”
“妾身……”栾氏犹豫了一下,心里却是有几分感动:“都是妾身不好,擅自做主。”
“罢了罢了,不必再说。”裴兆不习惯什么儿女情长,这个时候便觉得尴尬,粗声道:“那两个人,趁早打发了,我懒得见她们。”
“是。”栾氏答应着,却是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这倒也是个道理。”水溶道:“什么例,什么大家子都是这么做的,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幌子,是吧,裴大将军。”
裴兆连连答是,心里隐隐觉出什么来,却又说不上来。这件事后来被小诸葛知道,暗自窃笑了好一阵子,这老裴,又被王爷给摆了一道,还茫然不觉。
“好了,我看你们也没心情在这里用膳了。”水溶道:“所以已经令人把两桌晚膳送到你们府上了。”
裴兆和夫人赶紧谢过,裴兆便小心翼翼的扶着栾氏出门,走了两步却忽然转过身来:“王爷,还有那烧刀子有没有送去?”
黛玉忍不住,拿帕子掩口直笑。水溶脸色一沉道:“少不了你的。不过……”话锋一转:“明日一早,本王在营中等着你,不许迟了。”
裴兆答应着,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里水溶失笑,摇头,却见黛玉一双明眸定定的望着他,有些心虚道:“玉儿,怎么了。”
“王爷真是神机妙算,诸葛再世。”黛玉道:“大概裴将军从未跟你说过不想要纳新人这话罢,你却让我去给栾姐姐说,又将裴将军引在这里,难为你时候算的刚刚好,裴将军是着了你的计策,而且连我都算在里头了,是不是。”
水溶望着她,无奈的长叹一声:“我自以为算的过天下人,却还是败给了玉儿,大概玉儿早就知道了。”
黛玉轻轻的一哼算是承认了。
水溶微笑:“那你还帮我?”
“扯这个谎,我脸上都臊的慌,都怪你。”黛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小手捶了他两下道:“我就不明白了,裴将军纳房里人,碍着你什么了,也值得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