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兆有些意外,这着急上火的把他连夜拖来,就是为了强行军?军将有别,其实这些事以往都是底下的参将副将领着进行,可是为何这次要他亲自去?
魏子谦看出他的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所有将帅都必须同去,无论兵将,一视同仁,若有体能不支者,立免之!”
裴兆也就不好多问,点了点头:“遵命!通知下去,立刻开拔。”
半个时辰之后,便看见北军营中现出奇景,所有人都脱了铠甲,打着赤膊,风风火火的奔跑在山路上,看不出谁是兵也看不出谁是将,就连他们文绉绉的副将兼军师的小诸葛都不能幸免。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人才浩浩荡荡兼七扭八歪的回到了营地,而这时候,水溶已经在营中了。手下的亲兵一字排开,对合格的登名造册,对体力不济的,若是兵,着令其加大练兵的强度,而对于将率一级,就地免任,退为校尉,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待跟上来之后再做升迁。
那裴兆倒是没什么,跑了一圈下来,仍然是生龙活虎,过来跟水溶复命,水溶却将刚呈上来的册子摔在他怀里:“自己看!”
裴兆看他脸色愠怒,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忙翻了翻,却也就吓了一跳:“这……”
这一次,被免了的将率竟然多达五分之一,其实,北军素日训练的强度,本就比大周其他师要高出许多,可以说,能在这里的都是军中的骄子,却是被水溶这一通拉练下来,批的体无完肤。
裴兆虽然觉得憋屈,却不能说王爷过苛,只能骂手底下的人不争气:“王爷,末将令他们再练练!”
“裴兆!”水溶厉声道:“你也算是刀头上踩过来的人!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本王要的这些纸糊的泥捏的做什么!从京畿附近随便拉一营人来,也不至于跑成这个熊样!你身为一军之将,不知治军,素日都在干什么!难道长的就是床笫间的本事!”
裴兆本是被他骂的一声不吭,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看自己的脚尖,听见最后一句话,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顿觉耻辱:“王爷这么说,末将不服!”
“不服?好!”水溶道:“本王就试试你的本事,宗越!”
宗越应声近前,将剑递给水溶。
“你的刀法也算不弱,但今日一早强行已经耗费了部分体力,本王也不欺你。”水溶背了一只手道:“本王只用一只手,若你能在十招之内下了本王的剑,便算你赢,本王立刻收回刚才的话!”
事关脸面,裴兆应了一声:“那王爷,得罪了!”噌的一声拔出刀来,对着水溶便是一刀,刀法凶狠,力道极重,等闲者也受不住他这一刀。
水溶果然是不躲不避,至面门之前,方轻飘飘的一剑挑了过来,这一剑看似极轻,实则内力蕴于无形,所以又极重。
锵然一声,火花迸射,裴兆手上的刀被挑转了刀锋,虎口都被震的微麻,而果然水溶仍是稳如泰山,嘴角带了一丝风轻云淡的笑,似又带了几分嘲谑。
裴兆心里不甘,尽全力又发一招,水溶白衣一震,凌空而起,白衣若流云飞转,身法之快,剑法之迅之巧,都令人惊叹不已。
观战的,诸如宗越、魏子谦等人,都是看的清楚,为裴兆默哀,王爷寒毒除尽后,借那雪莲王之力,内功是进步如神,这一次过招,裴兆无论是身法速度,都完全是在下风,输定了!
果然,才将七招,裴兆手中的刀便咣啷一声被挑落在地,水溶冷冷的将剑回鞘。
不用他再多说一句话,裴兆羞愧不已,噗通一跪道:“王爷,末将输了!”
其实,他输了也不丢人,不是他弱,而是水溶太强,在场的人,便是宗越,也只能认输。可是因了刚才那一段争持,根本不会有人想起来这二人的内力修为根本不在一个等次上,只能看到裴兆连水溶七招都没能接的下,这在北军,绝对是耻而非荣。
“剩下的事情,不用本王多说了。”水溶冷冷道:“你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
“末将知道了!”
水溶点点头,白衣一曳,径回帅帐,一面扫了魏子谦一眼,魏子谦已经消了汗,便连忙将甲胄穿回,跟着水溶回帐。
“请王爷吩咐。”
水溶敛衣坐定,望着他,目光锐利:“不愧是小诸葛,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魏子谦微微一笑:“王爷大概是想要一支奇兵,为不战而胜之师。”
水溶嘴角微起,相当满意:“怎么想到的。”
魏子谦侃侃而道:“今日王爷忽然下令强行军,就是要让诸将从不备中来,摸不清王爷的意思,无备方能看到最真的一面,而且方才末将方才匆匆看了王爷设的标定线,可以说,全军上下能达到的,只有一半,而能拔尖的,更是少之又少。这点人,打大仗不够用,可是结而为奇兵,再加以训练,尖中取精,其作用,当不可估量。”
说到这里,水溶已经重重的击掌:“子谦,本王赏识你就在这里,带兵,用力,更要用心。所以本王要把你和裴兆绑在一起。”
魏子谦笑道:“王爷谬奖,若非王爷青目,末将焉有今日。”
“行了,奉承的话少说罢。”水溶道,跟这样的人说话,倒是不费力:“你才说的,倒是把本王心中所想的说了个七七八八。本王是有这个意思,可是光有体力还是不够,剩下的事,还要你来,精中取优,本王只要二百人,便足够了。但是这件事,只有本王和你知道,这部分人,也会直接听你调遣——一个月,本王只给你一个月!”
魏子谦肃容道:“是,末将必当不辱使命。”
这件事计较定了,魏子谦便又道:“王爷,裴兆是个粗人,若是有哪里得罪了王爷,王爷还得明示,让他不至于纳闷。”
水溶眯了眯眸:“魏子谦,你是说,本王鼠肚鸡肠,公报私仇?”
魏子谦慌了一下:“不是,末将不敢,”
水溶起身,淡声道:“放心,本王和他没仇。只是有些事,必得让他清醒着点,免得因私废公,坏了本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