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还说是田金踩断了我的腿！”青阳愤而刮向柳二水。
柳二水脑筋也转得快，脱口否认：“你家地窖那么黑，我那儿看得见，想着他离你近就以为是他了，到底怎么样谁知道啊。”
“就是，那么黑，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弄断的腿，然后想要赖到我身上！”田金顺口咬定，“我当时就是离你近而已，可没踩断你的腿！”
“你……你们！”青阳气得浑身发颤，要不是腿不利索，都想要冲过去将这两人狠狠揍上一顿！
他转向青夜白，“大……青大伯，他们睁眼说瞎话，还想要抵赖，你可……”
“孙老，他脚上的伤可是睡觉能压断的？”青夜白淡声开口。
旁边站着看戏的老头捋了捋胡须，嘿嘿笑着，“这好好睡觉能不能压断腿我不知道，但他那腿明显是被人踩断的。当然，要是他有能力用右脚踩断左脚，那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有谁能用自己一只脚踩断另一只脚？
这是讲神话吗？
一时间，周围村民的视线又集中到田金身上。
青阳也愤恨盯过去，“听到没，就是你踩断了我的腿，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田金撇了下嘴，扭头不看他，嘟哝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右脚踩断左脚的，反正我是没钱赔。”
“你……好！那我不要钱了，我要打断你的腿报仇！”青阳怒得脱口而出。
周围静了刹。
有谁“噗嗤”一声喷笑出来，接着更多人笑了。
要是说这话的是青宁凝，不……就算说这话的是青宁恒，周围人都不会觉得可笑。
毕竟，青宁恒只要开口说了这话，他爹他叔都能帮他达成这个要求。
但青阳……他有什么能力打断别人的腿？
凭半死不活的青言慎？还是凭旁边哭哭啼啼的青雨？
或者他以为这是个人人善良，知错认罚，友爱互助的美好世界？不，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现实世界！
青阳听到笑声也反应过来，心头愤怒稍滞，随即攥紧了拳头，更为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喷薄而出！
凭什么他受到伤害却还要被嘲讽，凭什么坏人不仅没惩罚还洋洋得意！
“咳……”青夜白咳了声，打破寂静，“青阳腿断了是事实，你们三个半夜潜入他们的住处也是事实，既然不知道是谁弄断了他的腿，那你们三个就一起负责吧。”
“不是……”柳二水和柳七张嘴就要说。
青夜白淡淡扫了过去。
青近黎往前踏了步，面无表情地垂眸睨了去，视线冷冷，气息寒寒。
三人同时抖了下，敢怒敢恨不敢言。
青夜白轻轻笑了下，继续道：“上回田四因为搬野猪意外摔折了腿，我家赔了药钱，你们也按照当时的赔偿来吧。”
这话一落，三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当即反对，“不行，我们家可没这么多银子！”
当初青宁凝可是赔了田四家十两银子的，十两啊！就是掏空他们三家所有的积蓄都未必够！
“这么多银子确实有些为难了，那就折半，算五两吧，三人平分也不过一两七钱银。”青夜白压了价。
柳七和柳二水还是不同意，“别说一两七钱，就是一个铜板也没有，又不是我们踩……”
“嗯？”青近黎冷了冷。
两人后面的话语立时卡在了喉咙里。
青家这表现很明显，不管是他们三人谁弄断青阳的腿，这钱，就得一起赔！
田金心头定了定，三人分总比他一个人扛要好，但要拿出这么多银子……田金牙口一咬，“我们家也没这个钱，别说一两，就是七钱都没有！”
田金家人也趁机诉苦。
一两七钱也不少啊，换成铜板就是一千七百文。他们得勒紧裤腰，卖掉多少粮食，出售多少桑麻才能有这个数啊！
青夜白很好说话地笑了下，“没钱也不打紧，用粮食兑换也行，今年米价几何？”
他转向青宁凝。
青宁凝想了想，“上个月青州城的糙米已经升到八十文一斗了，这一斗为十斤，一斤也就八文钱。”
“就算十文一斤吧，一两七钱银兑换成米粮，也就一百七十斤。”青夜白转向三人，“你们若是没银钱，那就用米粮抵。”
田金等三人脸色涨红了下，连脖子都粗了圈。
他们虽然混，但也知道一百七十斤米粮不算少，四舍五入节约下，就是一个人半年的口粮了。
“我们家给不出这么多米粮，给了我们就不用活了！”田金梗着脖子吼出话语。
“无妨，现在给不出，那就等明年秋收。”
“明年也没有！”田金家人生怕自家那个混账东西答应，赶忙出口提醒：“现在还不知道明年什么天呢，要是老天爷不赏饭吃，咱们自己都未必能填饱肚子！”
这话也没有说谎，这个时代的水稻亩产不过二百来斤，肥田碰上好天气，也才三百来斤。
青夜白顿了下，再次让步，“一年给不出，那就分个五六年，一百七十斤粮，每年给三十斤，连续给上六年也就足了。”多出的十斤，就当利息了。
青宁凝笑了下。
也没提醒，反正这些村民大多不会算数，从银子换算到米粮，再分成六年给，等他们自己算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这……”田金三人迟疑了下。
每年给三十斤米粮到算不得什么，一家人紧下裤腰，多吃几天稀饭，就省出来了。
“三位没意见的话，那就如此吧，望三位往后莫要如此行事了。近黎，你陪里正叔一同去看着，让他们将搬走的东西还回来。”青夜白扭头吩咐弟弟。
青近黎颔首，视线停在三人身上，“你们还有意见？”
“……没、没了。”田金缩着脖子耸着肩。
客堂内的其他村民捂嘴偷笑，反正不是他们出米赔粮，这三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能得到教训，他们也是乐见其成。
所有人以为这事就这样解决了，里正咳了声，正要说话，青阳猛地暴喝了声：“大伯！”
“喂！”青宁凝提醒他称呼错了。
青阳气得浑身发颤，都不想理会青宁凝，他还没说同意这个赔偿呢！
当初青宁凝能给田四家赔十两银子，到他这就成了五两！
要真有五两银子，他也就认了，可偏偏这五两银子还要换成米粮，成六年给，一年只给三十斤！
三十斤而已，能顶个屁用啊！
他昨天被踩断腿生生疼昏过数次，那些人还曾对他妹妹动手动脚，凭什么给三十斤米粮就打发他！
“你对这不服？”青夜白也看出他的情绪，温和提醒道：“先露财的是你，将自己和家人置于险境的也是你，最后没法护住家人和钱财的同样是你，你找我主持公道，我给了，你若有异议，那我也帮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