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宋栀也没有指望李屠夫和卖货郎帮忙,只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便快步跟了上去。
“你这个臭小子,有必要这么穷追不舍吗?”张义被宋栀追得紧了,浑然只想骂娘,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盗贼第一次遇见追这么久的。
“你将我的东西还我我就不追你!”宋栀冷着脸冲他道,脚下的步子一点也没有慢下来,甚至宋栀已经瞅准了机会。
在张义背着偷来的东西向坡下跑去的时候,宋栀蜷住身体以两个翻身借着雪滑的有利条件滑到了张义的前头,张义娇小刹车不及冲着宋栀便冲过去。
宋栀目光一凛,抬脚往他脖子上软肋处踹去,人便随势被踹进了大雪中。
“赶紧将我的东西交出来!”宋栀的匕首紧紧地威胁在张义的脖子上,在张义看来,宋栀此刻的样子比那修罗还要可怕。
“小兄弟,有话好说,我不过是偷你们点儿财物并没有害你们性命,最不该死!”张义颤颤巍巍地将身上偷来的包袱递给宋栀。
宋栀手上匕首不松,抬手就要接过包袱。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箭矢急速穿过包袱将包袱一块儿射到了远处。
宋栀还来不及瞧清楚是什么人在冲她放冷箭,紧接着便听见嗖嗖几声的破空声响,她连忙借着腿上的力气蹬向身后,扎实地倒入雪泊中溅起层层雪花飞扬。
然而她不敢停,即使身上的旧伤被摔裂开也不敢有片刻的停顿,果然,就在她打着滚飞速离开原地的同时,嗖嗖又是几支箭钉入了刚才她所处的位置。
宋栀借着匕首的力量撑起身体,目光凌厉地望向那箭矢飞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华服头戴银冠的冷面男子正在毫不迟疑地搭弓。
宋栀快速地瞥了眼张义,只见张义一脸惊慌的神情,宋栀便知道这玄衣男人不是同张义一伙儿的。
“你们是什么人?”宋栀的话才刚出口,玄衣男人便毫无征兆地松开了弓。
这一次的箭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地冲着宋栀而来,宋栀躲闪不及,虽然保住了性命,箭矢还是射中了宋栀的手臂。
“光天化日,尔等竟敢行强盗之事,该死!”
宋栀没有错过玄衣男人的话,一瞬间便明白过来这是误会。
就在玄衣男人又要搭弓射箭的时候,宋栀忍着痛愤怒地喊了出来:“且慢!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我并不是强盗!”
玄衣公子搭弓的动作果然放下,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便看向了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张义身上。
张义被那目光一看,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猎鹰盯上了一般,忍不住就往后缩,手上还不忘将自己偷来的财物拿起来才跑。
张义要逃,玄衣公子手中的弓箭毫不犹豫地就射穿了他的膝盖。
“啊!”银色的箭头带着血色染红了一路白雪,被废了膝盖的张义面色凄惶地倒趴在了雪中。
宋栀这时候才敢从躲藏的大树后面站出来,谁知宋栀以为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可是玄衣男子却没那么轻易相信。
玄衣男人的弓箭依然瞄准着宋栀。
“把匕首丢过来!”男人的声音冷入骨骸,比这大雪的寒凉还要冷。
宋栀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缓解手臂上伤口带来的痛,一把便将匕首丢到了男人的脚下。
男人打量地看了眼匕首,又看了眼宋栀便将弓箭交给了身后跟随的侍卫。这时候侍卫才分出了两个人上前来检查宋栀与张义。
就在那侍卫要上手搜查宋栀的时候,宋栀本能地后退,这个动作引得侍卫瞬间便要拔箭。
宋栀咬着牙只能道:“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然而侍卫怎么可能会信?宋栀无奈,她打不过,只能让他们搜了!可是若要是被搜查了,那她女儿身的事情就得暴露了。
宋栀在暴露女儿身的危险和即时的危险之间挣扎,几乎就要妥协之时。
“将军!这个人果然是个盗贼!”另一边去搜查张义的士兵从张义身上搜查不来不少属于不同人的东西,便上前报道。
负责搜查宋栀的士兵闻言,便收了动作回到玄衣男人身边。
“既然是盗贼,那就处理了吧。”玄衣男人翻身上马,冷冷地吩咐道。
“是!”侍卫得了命令,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张义的脖子,一剑抹了脖子。
张义临死前都是惊恐的样子,宋栀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如此杀人如麻,自己认定了事实连给人申辩几句的机会都不给竟然就草率地将人处死了!
宋栀下意识便看向骑在马上的玄衣男人,只见他一身玄衣面容冷硬,浑身杀气凛然,这才是不折不扣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修罗才对!
玄衣男人接触到宋栀的目光,冷冷地回视宋栀,眼中尽是危险的光芒。
宋栀先是愕然,随后便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宋栀咬着唇,心里面有些怒气。这人不问青红皂白即使贵为将军又如何?
“呵……”独孤释轻蔑地瞥开目光,一介草民竟然敢用那样的目光和他对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看在她今日被他误伤的份上,暂且饶她一命。
独孤释勒紧缰绳,目光直直地盯准了前方的路,不做停留地打马快速地便从宋栀旁边飞跑了出去。
“驾!”男人的马鞭打在白色的马背上,捏着马鞭的手臂精瘦有力,马儿腾飞间潋了宋栀一身风雪。
“咳咳!!”宋栀连忙后退用袖子挡住脸,忙将口中的雪水吐掉。
“乖乖!好大的威风!这都是些什么人?”见玄衣男人带着的大队人马走了个赶紧,躲在山丘之上的李屠夫和卖货郎这才敢探出头来。
“小兄弟你的手臂没事吧?”卖货郎比李屠夫心更细一些,连忙从山坡上跑了下来焦急地问宋栀。
李屠夫这时候也跑了下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围着宋栀转。
“我没事!”宋栀不着痕迹地后退避开他们的触碰,捂着被箭头刺穿的手臂脸色发白。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这么倒霉?
“小兄弟,你这手臂得赶紧包扎一下才行啊。”李屠夫道。
而卖货郎已经跑到张义身边去盘查了起来,看见自己被偷的东西一件没少地被找到,兴奋地冲宋栀他们喊:“东西找到了,一样没少!这可真是太好了!”
李屠夫闻言脸上一喜,转而还是忍住了去拿自己东西的冲动,皱着眉头对宋栀道:“小兄弟,我先给把箭头拔出来!”
宋栀咬着牙点头,能够有人帮她一把倒是比她自己拔方便多了。
“好,多谢大哥了。”
李屠夫瞧宋栀细皮嫩肉的,一开始以为宋栀就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可经过之前带领他们追贼展现出来的果断,受了箭伤还能闷声隐忍成这番模样,倒是让李屠夫刮目相看。
“你忍着点儿啊。”李屠夫先用布条将宋栀的肩膀扎紧,随后有力的手掌握住箭头。
“痛救喊出来,我要拔了!”
宋栀点点头,李屠夫说完话,猝不及防地凭着大力气一把就将染血的箭头拔了出来。
“呜!”宋栀闷哼一声,脖颈间疼得冒汗。
李屠夫丢掉手里面的箭头,粗糙地给宋栀包扎上伤口,也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你这小兄弟是条汉子,我老李佩服你咧。”
李屠夫冲宋栀竖起了大拇指,赞叹宋栀的勇敢。
宋栀勉强的笑笑,如果一个人经历过挖肉的痛,可能也会如她一般觉得这点伤不算什么了。
“小兄弟,东西也找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卖货郎将大家丢的东西都捡了回来,将宋栀的包袱递给宋栀问。
“我怕是要在这里和大家分道了,我和大家不同路,所以这些东西麻烦你们带回去还给大家了。”宋栀忍着痛道。
幸好现在天寒地冻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让她的疼痛减缓了一些。
卖货郎和李屠夫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对宋栀的担忧:“要不小兄弟,你暂时先跟咱们回村子里面养几天,养好了再上路吧?”
“不了。”宋栀为难地笑笑,以时间紧迫为由拒绝了两人的好意,最终还是一个人踏上了路途。
大雪奇景,将连绵不绝的山路点缀出别具一格的风味,积雪厚实,宋栀每走一步都会陷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这路途实在也是走得艰辛。
按照这个脚程,她可能还得走上好几日才能找到人家寄宿。
冬日昼短夜长,一晃眼的功夫天又渐渐黑了下来,风雪有更胜的趋势。宋栀正发愁今晚要如何度过只是,隐隐瞧见山坡上有一破庙。
宋栀欣喜地便朝着破庙加快了步子,来到坡面面前宋栀却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瞧着这一地的脚印和被拴在石狮子上的黑色骏马,瞬间便犹豫了起来到底要不要进庙。宋栀正犹豫间风雪骤然加急,天地茫茫飘雪阻隔了视线,方圆百米之内什么也看不清晰。
虽然实在是不太想与那位遇上,宋栀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