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不可能违背独孤释的命令,所以跟着她是跟定了。明知道这就是独孤释放在自己身边的一双眼睛,宋栀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并不好。
“你留下也行,但是不能进我的屋子。”
阿二闻言答道:“请姑娘放心,小人不会看自己不该看的。”
“既然如此,你便走吧。”宋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她的头发还未擦干湿哒哒地披在身后将衣衫都打湿了大半,夜来温度骤降她有些冷。
“姑娘,这是王爷让小人转交您的,请您收下。”阿二郑重地两手捧着一只一看便十分贵重的檀木盒子呈给宋栀。
“这?”宋栀蹙着眉头伸手接过盒子。打开来看,那玉佩乍一看竟然同明儿留给宋栀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两只玉佩的不同之处。
独孤释还当真给她找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宋栀不由得就抿紧了唇。跑回屏风后面便开始翻找明儿那只玉佩,然而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放在荷包中的玉佩却不知所踪了,宋栀一阵慌张。
阿二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姑娘,王爷让小人转告给姑娘一句话,两块玉佩只能留一块。”
闻言,宋栀怒得站了起来:“我的玉佩是不是被独孤释拿走了?”
阿二如同木头人一样地站在那里,并不准备给宋栀回答,然而答案再明显不过,白天才见过了独孤释玉佩就不见了,然而他便送上了自己的玉佩!
宋栀气得发抖,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如此想着,看着手上的这块玉佩便心中气不顺,宋栀一怒就要将玉佩摔出去。阿二抢在宋栀前头紧紧抓住了宋栀的手腕,强硬地从宋栀手上夺回了玉佩,小心地放回了檀木盒子中。
宋栀则是瞬间屏住了呼吸,后背发凉地看向阿二,他刚才的接近宋栀完全没有闪躲的时间,而且,自持还有几分武力的宋栀在对上阿二的时候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这,便是传说中的暗卫吗?
阿二将玉佩放好,重新两手恭敬地呈给宋栀,语气低低地含着警告地道:“这玉佩贵重,还请姑娘小心。”
宋栀连忙隐藏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勉强故作镇定地问:“这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
阿二带着机械感的声音传来:“这块玉佩是每个出生于皇室皇子的身份象征,所以,这块玉佩代表着王爷的身份,如此,姑娘应该知道这块玉佩的重要性了吧?”
皇室皇子的身份象征?那明儿?宋栀心中骇然,明儿竟然身份这样不简单!
“既然王爷连这般重要的玉佩都给了姑娘,恕属下多一句嘴,姑娘便是王爷的未来王妃了。”阿二看着宋栀,目光无比认真,眼中又多了一分敬重,那是源于对独孤释的忠诚。
“你说什么?”宋栀下意识便追问,心中满是不可置信,一块玉佩,王妃?别开玩笑了!
“还请姑娘将玉佩收好。”阿二将檀木盒放在桌上后便又是一道黑影消失在了房间中,只留下了整个人都吓坏了的宋栀在房中。
宋栀伸手要去触碰盒子,却又瞬间烫手一样地缩回来,她这回好像是真惹了大麻烦了。这块玉佩现在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烧到自己。宋栀真是悔不当初。
可,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什么独孤释会将它送给她?莫非他当真对自己动了情?
一想到这种可能,宋栀便一时间情绪纷乱,害怕有之,却在这害怕中不知道为什么含着一丝忐忑。便是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让她连独孤释抢走了明儿的玉佩这件事情都给抛之脑后了。
思绪烦乱的一.夜过去,第二日宋栀踌躇着拉开房门却刚好对上了要敲门的秦白。
宋栀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宋兄早。”秦白开口,笑着同宋栀打招呼,就像是昨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早,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宋栀询问道。
说话间,宋栀却注意到了站在秦白身后的明德竟然背着行囊,而秦白的样子也像是即将要远行的样子。
“宋兄,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果然,秦白开口便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去哪里?”宋栀不由得追问道。
秦白一笑,一派轻松地道:“科举考试将近,祖父召我回家想要亲自教导一番,所以我今日便要启程回山阴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昨日.你也未曾说。”宋栀面目都扭在了一起。
“并不突然,我祖父都来信好几日了,只是我一直拖着没走。”秦白淡淡地道。
宋栀深深地看了眼秦白,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山高水远此去无期的感觉,但却知道秦白要走并不像是卢子健那样的一时冲动,他应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非走不可,她不能阻拦。
“秦白兄,此去一别,你要多加保重,等你金榜题名。”宋栀诚挚地道。
秦白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问:“宋兄,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
宋栀只当做秦白是不舍得离别并未多想,于是便顺从自己内心的感觉道:“不知为何,今日看着秦白兄的背影,竟然有种以后再难相见的感觉。”
秦白静静地看着宋栀沉默不言。
宋栀吸了一口气,尽力将那股离别的不舍情绪压下去:“宋行知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与你和卢兄互相因为知己好友。”
说罢,秦白看着宋栀慢慢地又笑了。
“能得你这一句话,我便也就没有遗憾了。”秦白喃喃地道。
秦白走回来,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交给宋栀:“宋兄,这个锦囊请在我走后再打开。”
宋栀疑惑地看向秦白,虽然很想问为什么,但却在秦白那格外认真的神色中放弃了开口,点了点头。
“好。”宋栀答应道。
“那我便走了,宋兄再见。”秦白最后再看了宋栀一眼,那眼中是眷恋,是不舍,是痛心。
只是那目光快得宋栀都抓不住,更何谈想让宋栀明白他的心意?
送走了秦白,宋栀只觉得热闹的山水居都有了几分萧索的意思。宋栀看着湖面,心中有些不适应的难受,她当真是极其不喜欢离别。
手掌摸到袖子中的锦囊,宋栀好奇地拿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秦白,该不是诸葛亮看多了也给我留了什么锦囊妙计吧?又或者给我写了什么不舍的话?”
宋栀徐徐将锦囊解开,将里面的两张纸条打开,第一张纸条是一幅地图,简单的路线上面标注了一个具体的地点。宋栀疑惑不解地看着地图,随即将另一张纸条打开,这张纸条里面只有简单几行字。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光是这开头一句话,宋栀便整个人都震惊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宋栀下意识就手抖了一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时半会儿都压不下去,秦白是什么时候识破的?
怪不得,怪不得昨晚他会提那样的请求,怪不得曾经她手腕受伤一度不能参加科考的时候他却不像别人一样替她惋惜,现在一点一点地回想,原来那么早便有了迹象。
宋栀苦笑一声,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女扮男装当真是扮得太失败了。
如此想罢,宋栀重新展开纸条急忙着往后看。
“宋兄,若有时间请到城南小巷一趟,或许能帮到你,白字。”
看完了秦白留下的这只言片语,宋栀是无奈又有些感动。城南小巷是吗?宋栀如此想着便快步了出了书院。
上了街头,宋栀才发现今天的街上格外热闹,摩肩接踵地到处都是百姓们的热议。
“哎,这怎么还没来啊?”望眼欲穿的百姓们踮着脚尖往长街的尽头看去,百姓们站在街道两边,中间被手拿武器守卫的官兵给开辟了出来能够保证车马队伍的畅通。
“哎呀,应该快了,快了!”另一个人激动地道。
“哎呀,虽然咱们朗州城高官儿多,但却还是比不上京城能够经常见天颜,要不是那什么国家的公主在这里,太子殿下恐怕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公开到咱们朗州城来。”
“可不是?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听说太子殿下自小男生女相,比一般姑娘都好看呢!”
“可赶紧闭嘴吧!这话你都敢说不怕被杀头了?我可不想被你连累!”站在他旁边的人赶忙捂住了他的嘴,急忙慌地看看四周,就怕被人注意到。
急忙着往城南走的宋栀闻言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心中开始期待地忐忑了起来。只有皇子才能拥有玉佩,十六七岁,男生女相,原来真相一直并不那么复杂,只是她从未往那方面想。
真的会是他吗?太子殿下?
“让让!让让!”宋栀一眼看去全是人头,便不由焦急地试图拨开人群往里面挤。
“挤什么挤?你个后生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