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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许一生 啸坤居

黑山明秀还没睡,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卿溯和白三进来时,她连头也没抬。卿九言站在一旁磨墨,目不转睛地看着纸上的内容,唇角含着雍容的微笑。

卿溯不敢打扰他们,只是拜见过父母以后,便拉着白三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虽然心疼白三劳累,但是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否则恐怕会火上浇油。

白三是个安静的性子,在哪里都能不言不语地待上半天,此时有卿溯相伴,自然是更不会焦躁。她只是大略看了眼黑山明秀和卿九言,心想树三更像父亲一些,便又将目光落回了身旁的卿溯脸上。

许久,黑山明秀放下笔,小小伸了个懒腰,卿九言立即转到她身后,为她按摩肩颈。

白三看着,眼中浮起浅浅的笑意,只因想到卿溯对她也是这般体贴,不自觉向他瞧去,正好与他望过来的目光撞在一起,看到其中的深情,心便似被化了一般。

“那丫头,你过来。”黑山明秀将一切看在眼里,抬手一指白三,冷冷道。

白三微一迟疑,卿溯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拉着她便要走过去。

“我说的是丫头,谁让你也过来了?”黑山明秀毫不客气地斥责,虽然目光仍放在纸上,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对着卿溯说的。

白三脸一沉,拉住卿溯,正要开口,却被他一把捂住嘴,“是。娘!三儿,乖,你自己过去。”前面是回复黑山明秀的,后面则是哄白三。卿溯知道,白三见不得他受委屈,此时开口,准不会说出中听的话。

白三垂下眼,想了想,方才放开他的手,木然走向书案边的两人。

“你姓什么?”黑山明秀明知故问,双眼则如同冷电般上上下下将眼前的女子打量了个透彻。

“白。”白三有问必答,但绝不会多浪费一个字,这还是看在卿溯的面子上。

卿九言脸上笑容加大,恍似看到了少年时的黑山明秀一般,两人初遇时,她便是这样一副冷漠木然的表情。他扫了眼神色紧张的儿子,心中又是同情又是好笑,但更多的却是羡慕,至少这小子早早便明白并能勇敢承认自己的心,不像他,折折腾腾,没少让秀秀伤心,以至于现在怎么补偿都觉得不够。

“黑宇殿女儿楼的白三?”黑山明秀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

这两人一对上,连卿溯都看得脸想抽筋。听到母亲的问题,心中直叫不妙,恨不得能代替白三回答。

“是。”白三应,目不斜视。

黑山明秀向后靠向椅背,冷笑连连。

“杀我儿媳,掳我孙子的,可是你?”再一次的明知故问,语气犀利如刀。

卿家父子闻言,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人死不能复生,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也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这都将成为一个遗憾。

“是。”白三的回答一如之前的干脆,没有多余的辩解话语,甚至在她脸上看不到分毫的惭愧和悔意。

“好,好极!”黑山明秀大笑,然声音却空洞而苍凉。

白三默然而立,卿溯控制不住,往前踏了一步,被卿九言横扫过来的警告眼神制止住。

许久,黑山明秀笑声停,起身走到墙边,取下墙上的长剑,“当”的一声丢在白三脚边。

“杀人偿命。你自我了断吧,看在溯儿的面子上,便留你一具全尸。”她的眼神充满戾色,声音阴森得让人不寒而栗。

“娘!”卿溯失声,不顾一切地就要冲向白三。

“你若过来,别怪我不念母子情分!”黑山明秀厉声喝道。

卿溯僵住,那一刻,连他都开始怀疑母亲是真能说到做到,心中不由一阵气苦。卿九言看着,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关心则乱啊。

“不。”白三突然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顿了下,她慢慢接下去,“我不后悔杀人……”

此话一出,屋内的温度顿时下降,冷意浸人。白三恍若不觉,继续道:“被人杀也不怨。但是要取我的命,凭本事来拿。”她的语气平静,便是说着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狂妄自大,而是感到理所当然。

卿溯闻言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为她捏把汗,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直直地冲撞母亲。

黑山明秀竟没怒,而是嘿嘿地冷笑不已,负手缓步走至白三面前。她个子极高,长发披散,容貌奇丑,但一步一行带着惯于发号施令者所特有的从容与高傲,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独特魅力。

她微微低头,俯视白三,语气极温和地道:“你当我没那个本事?”话音未落,负在背后的手倏然伸前,以一种极诡异的手法抓向白三的脖子。

白三身体只是细不可察地一动,便顿住,毫不反抗地任她掐住了自己。

“娘,不要……”卿溯没想到母亲说出手就出手,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顿时慌了,想上前又不敢,急得差点当场跪下。

黑山明秀没理他,棕色眸子微眯,冷锐地打量白三没有丝毫惧意的脸,那上面除了疲劳的苍白外,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为何不躲?”她问,首次看不明白一个小女孩的心思。

白三毫不避让地与她对视,淡淡道:“你不想杀我。”她从小对人的情绪感觉敏锐,就算黑山明秀刻意营造出杀气,依然瞒不过她。她甚至觉得眼前的妇人对自己似乎还有着些许亲近之意,并无其他人的嫌恶,这也是她容许其碰触自己的主要原因。

卿九言没忍住笑出声,白三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与卿溯有七八分的相似,目光不由多留了一会儿,心想,树三到这个年龄,定然也是这样。

见她在这个时候都还能分神,黑山明秀不由有些无奈,欲待再吓,但看到她眼中的坦荡明澈,反倒显得自己像个跳大戏的一般。摇头,在放开手之前,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看他做什么?”她指了指自己的丈夫,颇为好奇。

“他笑起来像树三,不过没树三好看。”白三老实直言,想到卿溯,她不理颈子上的大手,回头看去。

卿九言哑然,委屈地看向黑山明秀。

“他年轻时比树三好看,树三老了未必有他好看。”黑山明秀收回手,不悦地为丈夫打抱不平。在她心中,自然是自己的男人最好看。闻言,卿九言立即眉开眼笑。

白三也不争,只是微微地笑,被见机扑过来的卿溯抱住,远远地拉离黑山明秀,然后心疼地检查她的脖子,见没有落下印痕,这才放下心。

“你们下去吧,我乏了。”黑山明秀见状,没好气地挥手,在两人施礼告退之前,又从身旁书案上拿起一封信,挥道:“等一等,把这个拿去。”

直等两人离开,她才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被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卿九言抱住。

“原本没打算这么轻易饶过他们的。”她头向后靠在丈夫宽厚的肩上,闭眼揉着额角。将白三与卿溯分开看押起来,然后再想办法试探两人的感情是她最初的决定,但从见到白三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行不通。一看便知那丫头是一个执拗而且不懂婉转的性子,如果硬要将她和卿溯分开,恐怕会闹出人命来。

卿九言明白妻子的心意,俯首吻了吻她额角,笑道:“我看那丫头和年轻时的你很像。”语罢,突然弯腰抱起她,往内室走去。

“九言,你……”

“看到溯儿着紧那丫头的样子,突然想起咱们第一次时……那时你……”

伴随着两人断断续续的私语,屋内的灯“扑”的一下灭了,整座啸坤居陷进夜色中。

兰无痕,竟阳卿灏妻,育一子聿谦。裕主六年,司百花教教主之位。翌年,以弱女之姿嫁卿灏以求庇于卿家。裕主六年至十三年,共掳孕八月妇人七百余名,取活胎炼元丹,五岁童男千名,以体为皿,培尸蛊……

白三只扫了一眼那信,便没再看下去。倒是卿溯极认真地一字不漏地看完,到最后,脸色已然铁青。

他紧攫着信纸在房内走来走去,一句话也不说。

白三坐在椅中,手肘搁在椅手上撑着头,阖着眼养神。她是真累了,一坐下便不想再动弹。

“她素来温柔,与大哥夫妻感情也极好……”卿溯喃喃低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白三说,神色有些惆怅。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兰无痕时的情景,那日下着雨,大哥探身进马车将她扶出,那裹着一袭青底白花长裙的身段柔软婀娜,眉眼清淡如拢着一层薄雾,当他将伞送上前去时,她露出了一个温柔友善的浅笑,便似云破月出,使得那张原本让人记忆不深的小脸如同被点燃了一般光亮无比,灼痛了人的眼。有着那样笑容的女子,怎么会做出如此十恶不赦的事?

“如果大哥知道……如果大哥知道……”他不敢想象卿灏知道此事后会怎么样,想到此,那只手下意识地收缩,将信笺捏成了一团。

“不对!”他突然顿住,看向白三,“三儿,你说这……”

白三睁眼看到他眼中的祈盼,知道他想问什么,面无表情地打断:“这是宇主子的笔迹。”她第一眼看到时便知道了。信中所写的那些事自然都是真的,她只是没想到宇主子会这样做。在黑宇殿遭逢大变的时候这样做,在外人看来无疑是有示弱的嫌疑,但是她比谁都清楚,在宇主子心中面子什么的狗屁不是,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三年前杀兰无痕的时候没有解释,三年后才抛出这么一封信,目的不言而喻。

“宇主子宇主子,他是你什么人,他就不会说假话?”卿溯也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手一摆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花瓶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夜色中远远传开。

白三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发脾气,不由一怔,目光落在地上被碧绿瓷片压着的雪白桅子花瓣,然后再缓缓移到满脸怒色的卿溯身上。

“宇主子不屑说谎。”她平静地道,明知这句话会引起他更大的反应,却连犹豫一下也没有。

果然,卿溯听到这一句话,立即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是,他不屑说谎,只有我卿溯才是一个大骗子!那你为什么又要巴巴地贴上我这个骗子来?”想到当初自己接近她的方式,他便像是被人生生揭开疮疤一样,羞怒交加中变得口不择言起来。

白三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明白好好的,他怎么会扯到这上面来。数日来赶路的辛苦,再加上这让她不善于应对的场面,她的头隐隐痛起来。

“你……算了!”见她没反应,卿溯就是一肚子的燥火也只能闷着,大袖一挥就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白三见状,不由站起身问。她想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还不至于要闹到要离开的地步吧。

“与你无关。”见她自始至终都像没事人一样,卿溯心中憋气,说的话自然也不好听。在这个时候,他真希望她能和他好好吵上一架,随便骂什么都好,都胜过他一个人在那里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白三皱眉,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手不由轻轻按上胸口,感觉到那里揪紧一样的疼痛。

与她无关?与她无关……

别人的冷嘲热讽素来激不起她半点情绪,唯有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伤得她鲜血淋漓。

与她无关呵!

无意识地走到门外,她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箫声倏起,穿过雨帘幽幽噎噎地传过来。

小九?心中的难受暂时被抛在了一边,白三循着箫声传来的方向找去,雨滴浸透衣衫,寒得人心发颤。没多久,她便知吹箫的人不是燕九,却并没回转。

穿过一片竹林,在湖边她看到了那个人,如她一样的白色衫子,如她一样的浑身湿透,长发贴着曲线玲珑的身体。

白三站在竹林边缘,静静地听着箫声,一如多年前那样。吹箫的女子像是不知她的到来,手中碧箫被雨水透入,声音渐哑,像伤心人哀哀的哭泣。

树三,你说你不会再丢下我的……白三唇微动,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话,被雨水打湿的眼木然望向在雨夜中显得异常幽深寒冷的湖面。

箫声停了,那女子回过头来,现出一张异常清雅秀丽的脸来。

“我们见过。”女子开口,声音清冷却婉转动人。

“是。”白三想起她便是那日抱着谦儿的女子,并不否认。

女子突然低眉一笑,走了过来,风雨中那身姿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红瑚。”她用手中碧箫点了点自己,然后与白三擦身而过。

“白三。”白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她,又或者说,她对于目前所见过的所有卿家人都不排斥。

“我知道。”红瑚轻轻道,人已走上了竹林中的小径,“跟我来。”

她没有回头,白三却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红瑚住的地方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里面也没种什么奇花异树,只是爬满了紫藤。此时紫藤花开,映着走廊上的风灯,却是说不出的妖艳动人。

“我这里叫无水。”整夜,红瑚只对白三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没有问白三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湖边,也没问其他任何事,只是让人打来热水,奉上干净的衣服,便自去睡了。

热水松懈了神经,却也带上了乏意。沐浴过,白三已没精力再去想任何事,倒在屋内的床上便睡。这一觉竟是好眠,直至次晨天光亦未醒转。

她这里睡得倒好,却不知卿溯那边早已急得发疯,只差没将整个卿宅翻转过来。

原来卿溯本是去了书房,然路上被夹着雨丝的冷风一吹,便渐渐冷静了下来,等到书房稍坐片刻,细想起自己说的话,立时懊悔不已,赶紧起身回去。只是等他赶到房内,白三已经不见人影,内室的床没有睡过的痕迹,只有地上碎裂的瓷片以及凌落的花瓣指责着他曾做过的事。

他疯了似的到处寻找,直到天亮也不见人影,他甚至怀疑是母亲趁机将白三拘了起来,不等父母起身,便跑到啸坤居去要人,直惹得卿九言大发雷霆,差一点没让人将他拖下去关进地牢当中。

“那封信所说是真的。”黑山明秀阻止了卿九言,难得温和地对小儿子道:“我已让人去查实过,下面详细的记录便是我所写,想你也看出来了。你大嫂的事我早已决定不再追究,你何时见过为娘出尔反尔?”

卿溯闻言慌了神,“那……那三儿会去了哪里?”他茫茫然转过身,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你自己弄丢的,自己去找!”卿九言没好气,将儿子推出门,然后“砰”的一下关上,抱着老婆打算睡回笼觉。

卿溯看着紧闭的房门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蓦然回过神,立即招来了管事,吩咐下去让全府所有人一起寻找。等从无水那边传来消息时,已是午时。

卿溯连话都没听完,便冲出了门,施展轻功翻墙过瓦,由屋顶直达。

下了一夜雨,次日放晴,红瑚正坐在紫藤下看书。经过一上午的暴晒,紫藤上的水珠早已蒸腾干净。见到从墙上跳下的卿溯,她有些许错愕,然后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书上,理也未理他。

“姨娘,三儿呢?”卿溯急,眼睛直往屋内瞄。

这一次红瑚连眼皮也没抬,不冷不热地道:“那是你的人吗?我还以为是哪家闺女被人抛弃了,想要寻短呢,大半夜的,那么大的雨跑到湖边去……”

她说得漫不经心,听得人心却像被油煎了一样,疼得直冒烟。

“她在哪里?”卿溯已顾不得礼数,就要一间屋一间屋地去找。

显然感觉到了他心中的火气,红瑚淡淡瞟了眼左边的厢房,不再多说,说了也没人听,卿溯已经风一般地卷走了。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将仍在沉睡的白三惊醒,她只觉全身舒泰,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自然不知道红瑚让人给她燃了宁神安眠的熏香,否则绝不至于睡到这个时候。

只是她尚未睁眼,人已被紧紧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瞬间充盈鼻腔。因为刚醒,人仍慵懒着,昨夜的一切便像是做梦一般,如今想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过。

“三儿,三儿……”耳边响着卿溯着急的喊声,她却懒洋洋地不想应,也不想动弹,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心中其实很想推开他再倒回床上。

“三儿,我知道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你、你别不理我。”数日的奔波,加上一夜的着急上火,卿溯的嗓子已经哑了。

白三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她冷冷地看着卿溯。

然后伸手,想推开他穿衣服,卿溯被吓得脸色发白,更加收紧了手臂,哪里肯放。

“放开。”白三皱眉,有些不悦,只觉得腰都快要被他勒断了。

“不,我不放……再也不放!”卿溯又急又慌,生怕这一松手她就会离自己远去。

“你……放不放,与我何干?”白三将眼睛从他憔悴的脸上移开,轻轻喟叹,她知道自己还是在意这句话的,所以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否则以后心里恐怕总会有这样一个结,怕他再说出这句话,怕自己会忍不住退缩。

卿溯倒抽一口冷气,惶然松手,那一瞬间心空荡荡的无所依归。

白三心口一痛,却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拿过红瑚给她提供的外衣穿上,然后下了床,紧紧咬着下唇往外走去。她自是知道他的心,便是他冲她发脾气她也能接受,只是她要让他知道,有的话真的不能说。因为,她也怕痛。

就在她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背后掠风声起,她腰间一紧,已被拦腰抱住,然后带出了无水,连招呼也没来得及跟红瑚打一声,只是错眼间,似乎看到了她脸上漾着浅浅的微笑,那微笑带着让人心暖的祝福。

卿溯并没有带着白三回三笑苑,而是直接去了啸坤居。卿九言出了门,只有黑山明秀在书房看着账目。

“娘,我要和三儿成亲。”刚一见面,卿溯便斩钉截铁地道,语气中没有一丝可回还的余地。

白三愕然。反倒是黑山明秀,并不见意外,目光仍然看着账册,嘴里淡淡道:“好啊。等你大哥回来就给你办。”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竟没有人想到要问问白三的意思。

“这样就和你有干系了吧。”回到三笑苑,卿溯对白三道,他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仍然忐忑不安。

白三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卿溯脸上的笑渐渐敛去,伸手握住白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轻轻道:“三儿,别再生我的气了……我这里疼。”

如果他再嬉皮笑脸又或者用更激烈的手段,白三都还能和他别扭一段时间,偏偏他用的是这样轻淡的语气,说的话却让她也生生跟着疼了起来。

“我没生气。”她终于松口,眼睛突然有些酸涩。见卿溯眸中先是露出欣喜之色,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代替,知他想歪了,忙补充道:“我、我就是讨厌那句话,你以后别再说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小心眼,不由有些发窘。

闻言,卿溯先是怔怔看了她半晌,像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半晌,突然伸手将她再次拥进怀中。

“我也讨厌那句话!”他说,“你昨夜突然不见,我很害怕;今天你说那句话,我也很害怕……”他只说了这两句,没说的是,他终于明白当初自己不告而别,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也终于明白,越在乎,越容易受到伤害,因此更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

白三回手与他相拥,唇角不自觉上扬,轻轻道:“我没想离开,我听到箫声,以为是小九……你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她想,也许是自己哪里错了,却不自知。

卿溯叹了口气,将她抱起往床走去,他连着几夜都没睡,再不睡恐怕又要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傻事来。

“我嫉妒你的宇主子能得到你那样的信任,”他将白三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外衣和鞋侧躺上去,看着白三的眼缓缓道:“还有,我一直很敬爱我的大哥大嫂,一时无法接受大嫂她、她……”

白三微笑,突然凑过脸去,贴上那柔软的唇瓣,将他余下的话吞进了喉中。

“睡吧,我陪你。”她在他唇角呢喃,阻止了他进一步的热情。

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时间了解彼此,现在他最该做的是好好睡一觉,不能再被那些不相干的事弄坏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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