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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高高的山顶上行走着三个穿着紫红色袈裟的喇嘛。走在前面的老经师扎西朗杰银须飘飘,步履稳健,他不要身后小喇嘛曲扎的帮助,扶着那一根转山节留下的竹杖迎风前行。在他们的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喇嘛,匆匆追赶着老经师和那个小徒弟。这个青年喇嘛高高的鼻梁凸显着他的藏族血统,古铜色的脸庞被太阳晒得红润,由于性格活跃,笑起来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他因为被沿途森林、雪山和奇丽风光吸引落在后面。

藏历绕回水兔年,日月寺的意西嘉措活佛圆寂之前留下了一个预言,活佛的老经师七十多岁的扎西朗杰流着热泪倾听了活佛的嘱托——这个预言来自雪域第二佛陀莲花生的空观之成果,他看见了一场与雪山和森林有关灾难,只有莲花生大师的密法可以降伏一切世魔,保佑万众生灵的平安。活佛以慈悲正见在日月寺留下最美好的希望后圆寂。老经师扎西朗杰发愿,为了消除这场灾难,他要在下一个藏历绕回金马年之前,绘制一幅莲花生大师的唐卡,以佛法之愿力消除雪山和森林的灾难,并且祈请无量寿佛赐给他再一次看到意西嘉措活佛转世再来的顺缘。

为了这个心愿,老经师扎西朗杰不顾年迈体衰,带着小喇嘛曲扎踏上了前去寻找绘制唐卡艺师的旅途。他拿出最后一次出远门的劲头,走到了他年轻时候去过的阿尼玛青雪山下,在那里有一个他的好朋友——著名的唐卡大师土丹尼玛,上一次去朝拜阿尼玛青神山的时候他们还见过面。然而扎西朗杰忽略了岁月这个无常的东西,当他再一次来到阿尼玛青雪山下的时候,那位唐卡大师已于半年前去世了。

村里的人对这个远道而来的老喇嘛十分同情,出于他与土丹尼玛生前的友情,向他推荐了唐卡大师土丹尼玛的一个徒弟,也是他的弟子格桑达吉,由于他是热贡地方的一个出家人,所以大家都叫他热贡喇嘛,关于热贡喇嘛的绘画技术,大家都说他是土丹尼玛唯一的神笔弟子,据那些见过他画画的村里人描述,他绘制在财神扎巴拉神右手上的一只大老鼠,连猫见了都一次次扑上去。

就这样,三个月之后,扎西朗杰为远去的土丹尼玛念完超度的经文后,踏上归途,将这个看上去有些活泼但又不失幽默的年轻喇嘛格桑达吉带回了日月合。为了不让他感到陌生,老经师也仍叫他热贡喇嘛。

这是五月的一个清早,滇西北高原上的春天格外明媚,银白色雪山高耸在湛蓝的天穹下,太阳照耀着,一座座雪峰闪着洁白晶莹的光芒,雪峰下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山野盛开着各种颜色的高山杜鹃,山谷和悬崖处处都绽放着鲜艳夺目的花丛。山下有一条清澈的河流缓缓流过,深山里的融雪化成一条条奔腾的山溪流下来,汇入河流,河面上漂着一根根木头。

“那河上漂的是什么?”青年喇嘛问。

“是木头,他们在上游砍伐森林!”老经师的声音嘶哑,还不停咳嗽。

青年喇嘛面前出现了又一片美景,他看见河流从雪山深谷中流淌出来,绕过山脚,山坡上坐落着一个小古镇,它仿佛是嵌在美丽风光中的一颗明珠。

“这究竟是佛祖开示的东方琉璃世界,还是您说的日月合地方呀?”热贡喇嘛为眼前的美景而高兴。

“这就是佛祖保佑的日月合地方,这条河水也就叫日月河。”老经师饱经风霜的脸上,刀刻般的皱纹中流淌着阳光、汗水和一丝丝浮起的微笑。

山顶上五月和煦的山风将三个红衣喇嘛的袈裟吹得飘动翻飞,他们为眼前的美景一起合掌。

“如果这样美丽的地方都会有灾难,那世上就再也没有可以搭帐篷的地方了!”热贡喇嘛开始与老经师打趣。

“不幸总藏在幸福之中,就像芒刺容易藏在羊毛里一样。”老经师的声音虽然苍老,但常年高声的诵经使他的喉咙发音很有底气。他看着山下的路,把手扶在徒弟曲扎的肩上开始一步一步走下去。

“即使太阳落山,这些美景也不会消失,黑夜无法淹没它……”热贡喇嘛还站在原地,深情地看着眼前的美景,没有挪动脚步。

“快走吧,前面好看的多着呢!”小喇嘛曲扎在前面喊他。

“是因为这里四季如春的缘故吗?”他高声问道。

“至于什么缘故你今后会有时间知道。”老经师回过头来说。

翻过山梁之后,他们开始下坡,热贡喇嘛在山路上边跑边跳,追赶过了老经师,他脚下生风,险些撞倒老人。

“阿尼玛青地方的野马可以奔跑,那儿全是草原。但这不是你的阿尼玛青地方!”曲扎喊道。

“他想跑就让他跑吧。”老经师无奈地摇摇头,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哼!我看这个人不太懂得规矩,应该先让他在大经堂前念七天的《上师颂》,再和他说别的。”曲扎有些不服气地斜了一眼从他身边闯过去的热贡喇嘛。

老经师也有些看不惯天性活跃的热贡喇嘛。可那个年轻人已经把他们扔在身后,顺着下山的小道,跑进山谷里去了。

山谷里是一片杜鹃花树林,这里的杜鹃不是低矮的灌木丛,而是一株株高大的树木,一树树火红的杜鹃花,像燃烧的火焰,整个山谷全部沉浸在红杜鹃的树林里。

山谷里传来一阵稚嫩的山歌:

鸽子搬家的时候你不来,

杜鹃花开的时候你会回来,

……

“这是谁在唱歌?”热贡喇嘛朝山谷深处走去,他的红色袈裟在这些红色杜鹃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沉,他像在梦境中一样朝杜鹃花的深处走去。

热贡喇嘛今年十九岁,出生在一户穷苦的牧民家中。据说他母亲在生他的前夜梦见了许多红色的格桑花,于是就给他起名为格桑达杰。由于双亲早亡,八岁起他就跟着伯父土丹尼玛在寺院里学习绘画。伯父是一个深谙工巧五明的大画师,享誉雪山草原。他制作过一幅金唐白度母,曾被九世班禅进献给皇帝。他也曾经被一个汉族大画家请到敦煌去作画,在那些被风沙掩埋的石窟中,他看到世上最美的佛教造像和彩绘,从此大画师土丹尼玛制作的唐卡中,荟萃了汉族艺术,还吸收了大量的尼泊尔和印度的传统绘画技巧。格桑达杰在他的教育下,从小就显露出了对色彩和绘画的天赋,有一次去朝拜,他们来到藏区东部的一座大寺院前。那雄伟的寺院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下流淌着一条著名的河流,伯父站在路边,指着河对岸的金碧辉煌的寺院,问少年格桑达杰,要用什么方式才能画出这么美丽的寺院?格桑久久地盯着倒映在河水中的寺院和蓝天白云,对伯父说:

“河水已经画出了寺院。”

土丹画师低头一看,清清的河水中倒映着群山掩映的雄伟大寺,格外美丽,河水像一面镜子汇聚一切美景。这是一幅苍天之作啊!土丹尼玛画师立刻顿悟,伏地祈拜:

“这是佛的旨意啊!——格桑达杰这个孩子必将是唐卡绘画中未来的人杰。”

过河之后,伯父就在那座寺院里让十一岁的侄儿剃度为僧,授文殊菩萨灌顶,从此带在身边日夜教诲不倦。也许是因为河水和母亲梦见格桑花的因缘,格桑达杰不到十七岁就能独立作画,他不仅能够采撷和调制出绘制唐卡需要的各种矿物、植物颜料,能勾底描线,彩绘图案;就连土丹尼玛画师最绝妙的描金技术都难不倒他。有一次,一个收药材的商人为求财来请土丹画师,专门为他绘制一幅财神占巴拉的唐卡,为了考验侄儿的学识和技术,土丹画师画完财神占巴拉手抚一只金鼠的神像后就搁笔了,当所有人都在为这幅流金溢彩财神像赞叹时,小侄儿格桑达杰却说:

“占巴拉手抚的这只金财老鼠心情不好。”

“那怎样才能让这只金财老鼠心情好呢?”土丹尼玛画师故意问。

小侄儿走上前去,拿起那支用猫尾做成的细笔,在财鼠的眼睛上添了一圈细金,顿时,那家主人便喊道:

“看呀,那只金鼠就要跳下来了,快别让猫进来!”

从此,格桑达杰的名字开始在阿尼玛青雪山下传扬开来。老师不仅教他作画,也教他做人。有一次一个西北大军阀为母亲过八十大寿,用千两重金请土丹尼玛绘制一幅观音菩萨像。当他们爷俩冒着风雪把那张金唐卡送进豪宅喜堂时,那老太太嫌弃唐卡上有酥油味,看不起藏族画师。土丹尼玛受了白眼,他一怒之下卷起金唐卡扬长而去。当他们路过一个村子时,路边一个快要冻死的老乞丐希望土丹尼玛把他扶到寺院,他想看看观音菩萨再谢世。土丹尼玛在风雪中打开了那张用了三年时间绘制的金唐卡观音菩萨像,老乞丐微笑着流下热泪,匍匐在那张金唐卡上去世了。土丹尼玛把老乞丐背到寺院,将那张金唐卡观音菩萨像随老乞丐一起火化。

两年之后,伯父病重,就在他即将去往西方阿弥陀佛世界的前夜,老画师把那个装着各种颜料的羊皮口袋交给了侄儿,告诉他一句话——唐卡是众生心灵飞翔的图画。

“这些心灵飞向哪里?”

“飞向佛之境界……”

他让格桑达杰在人生的旅途中去体悟这个道理,只有真正将唐卡作为众生心灵的图画来描绘,才能成为真正的画师。

虽然这次跟随扎西朗杰老经师来日月合作画,是为了让土丹尼玛伯父的在天之灵不感到寂寞,同时也是为了让更多的朋友记住土丹尼玛画师与日月寺老经师的在世友谊,但真正看见日月合之后,热贡喇嘛的心灵被另外一种力量触动,他突然感到这是冥冥中的安排,如果没有土丹尼玛伯父他不可能来到这样美丽的地方,这其中的奥秘让他热血沸腾。他没有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为了掩饰一个十九岁喇嘛的激动,他只有奔跑下山。

“喂,你踩着我的小羊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热贡喇嘛低头一看,脚下有两只小白羊跪在草地上,花丛中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她头上披着一块绣花的头巾,显然是从母亲或姐姐那儿拿来的。

“你是谁?”小女孩走到他面前。

“那你是谁?刚才是你在唱歌?”他看着小女孩直笑。

“我是加米拉,有十一岁了,可是他们总是说我还没到戴头帕的年龄。”

“这么好的春天,为什么要戴头帕呢?”

“因为这上面绣满了杜鹃花,你看看吧。是我妈妈绣的,她在雪山下见到了那棵杜鹃花王,可高呢,树上开满鲜花。”

热贡喇嘛走到小姑娘加米拉面前,看到头帕上的刺绣真是精美极了,这样的刺绣手艺不知出自何方?属于哪一种教门的传承?这个小女孩的头饰和名字与他在甘肃见过的回族人很像。

“这肯定不是你绣的。是你妈妈照着那些杜鹃花绣的吗?”

“当然啦!可是我也已经开始学绣花了。所以我每天都要来看这些杜鹃花,只是这儿离雪山太远了,否则我也会见到那棵杜鹃花王。”

“你刚才唱的什么歌?”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歌,总之我就会这么唱。”于是小姑娘又唱着她的歌走了:

鸽子搬家的时候你不来,

杜鹃花开的时候你会回来,

……

老经师在曲扎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加米拉看到银发飘动的老喇嘛时,高兴地朝他们跑了过去。

“喇嘛阿老,您上哪儿去?我去给您送羊奶,他们不让我进日月寺,说您出远门去了。”

这时老经师的脸上才露出一路上难得一见的笑容,他一边捶打腰部,一边对跑过来的小女孩说:

“真对不起,加米拉,我忘了告诉你我要出远门,可我不是回来了吗?”

“那我明早晨还给您送羊奶去吗?”

“当然,当然。我这几天做梦都在想着加米拉送来的羊奶,谢谢你,顺便向你父亲问好。”

“她父亲是谁?”热贡喇嘛有些好奇。

“清真寺里的马阿訇。”

“他是谁呀?差点踩着我的小羊。”加米拉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闪着童稚的美丽。

“他是新来的画师,也许是岩羊转世,他喜欢奔跑。”

“画师是干什么的?”

“将来你会知道。”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清真寺?”热贡喇嘛不解地问老经师。

“这山里有矿,清朝的时候从南边来了些回民到山里开矿,从那时候起就有了清真寺。”

热贡喇嘛开始纳闷,老经师是虔诚的佛教徒,怎么会和清真寺阿訇的孩子如此亲密?

这时候听到旁边有人惊呼:

“快躲开!快躲开!马惊了!”

一匹脱缰的烈马从山坡上冲了下来,转眼就要踏过小女孩的头顶,热贡喇嘛冲上前,一把将小女孩拉开,用身体掩护住老经师,烈马从他身后驰过,撕去了袈裟的一角。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老经师口中念出一串串佛的名号和护佑词。

山间响起一串马铃声,一队马帮驮着几个商人走来,两个赶马的彝族人追了上去,把惊马撵进丛林,在丛林的羁绊下拉住了缰绳制服了惊马。

马帮领头的那个人身材较胖,戴了一顶藏式的毡帽,扁圆的脸上长着一个肉滚滚的鼻子,脸色油润,一看就是一个会做汉藏生意的商人。当他看清了路边差点被撞的是日月寺的老经师时,吓得立刻从马背上跳下来,摘下毡帽上前鞠躬:

“真对不起,让您老人家受惊了!如果不是师傅带着吉祥,今天恐怕要出乱子!”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老经师一手搂着小女孩,一手拍打身上的泥土,却不看来人一眼,只是低着头说:

“李老板,这不怪你,也许今天就是一个马儿奔跑的日子。”他边说边看了一眼身边的热贡喇嘛。

“啊——啊——这骡子撞谁,也不该撞到您老人家面前,全是我的不是,没有雇到好马帮。”

“说话讲点良心,谁不是好马帮呀?每天一斤豆子的马料钱都舍不得给,还要用鞭子抽它,它当然要跑!”赶马的彝族男人愤愤不平。

“好啦,走吧走吧。”老经师挥挥手让马帮赶快离开,末了又对曲扎说:

“拿几个钱给赶马人买豆子,我看到刚才那个马受伤了,还流着血呢。”

彝族人愤愤不平地说:“老师傅,不该你给钱,是谁的马,谁喂料!”

李老板道:“说谁呢?说谁呢?”

彝族人回他:“说你!连畜生都待不好的人,还做什么狗屁生意!”

“啊!老子抽你信不信?”李老板提着鞭子气哼哼地跳下马来。

老喇嘛推开彝族人,把钱塞给他,让他快走:“走吧,走吧。就看在这马儿的分上,别与他一般见识。”

彝族人双手接过老经师的钱,对他的慈悲心行过彝族礼,愤愤不平牵着马走了。

“师傅,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改天到寺院里去点灯。对不起了,对不起了。”李老板脸上挤出很难看的笑容,那双小眼睛挤成了一条线。

加米拉朝着李老板的背影扮了个鬼脸,算是对他的厌恶的报复。

“他们是马帮?”热贡喇嘛问。

“不,是木材商人,就是他们把日月合的森林全买去了。”

“对了,镇子里来了许许多多的砍树人,我阿爹不让我跟他们说话。”加米拉说。

“末法时代,生灵涂炭啊!”

热贡喇嘛看见老经师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中午时分,他们离小镇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个地处滇川藏茶马古道上高山驿道边的小镇,早年来往的马帮商旅常常在路边宿营,为交易茶叶、盐巴,就在驿道两旁盖起一些遮风避雨的木棚子,形成了集镇的雏形。渐渐就有附近大理鹤庆人、丽江纳西人、中甸藏族人,还有许多回族、彝族、汉族人来这里做生意。年深日久,这个古驿站变成了这个用石板铺路、石头砌墙的小镇,有藏式的小楼,也有内地的四合院,鳞次栉比,炊烟袅袅。

小镇上只有一条街,每到赶街的日子,住在深山里的傈僳族、彝族、苗族、藏族都背来山货药材进行交易。小镇上非常热闹,一年到头都有不同的民族在过节,刚过了彝族、白族的火把节,又到了藏族的锅庄节,还有苗族的插花节,纳西族的三朵节,再加上汉族人的端午、中秋、春节、冬至,各种吃食风俗无奇不有,来往人群也形形色色。

小镇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半山腰有一座基督教堂。与它遥遥相对的就是日月寺那金光闪闪的大经堂,还有就是在小镇街头转弯地方有一座拱顶的建筑上闪烁着一弯新月,那就是加米拉的父亲马阿訇的清真寺。这三大寺院在日月合地方各有历史,各有信众,各寺的主持都严守教规每日进行神圣的祈祷活动。但不论是喇嘛,神父,还是阿訇,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像小镇居民一样互有往来,像村邻一样相处。

热贡喇嘛望着这美丽而又神秘的地方迷糊了,教堂、喇嘛寺、清真寺,方寸之地就有三个教派同时筑寺,这其中的宗教徒们真的能坚守教规吗?信众之间也能相互往来吗?他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绿色拱顶上的一弯新月,和那个刚刚敲响钟声的教堂……

老经师一行人顺着小镇中间的路往日月寺走去,走到教堂后的山坡下,山路积满了泥水不能通行,热贡喇嘛和曲扎从山坡上捡来许多枯枝和树叶垫在路上,扶着老经师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老经师望着山下的教堂说:

“一定是亨利神父为了保护他那片山葡萄,用石头挡住山洪水,把路也淹了!”

小喇嘛曲扎一脚没踩稳,摔倒在树叶和泥水中,他生气地说:

“这个亨利神父,怎么想出这种害人的主意!他把下面的水沟堵住,泥水就全部都流到路上来了,要是下大雨,住在上面的那些人家也会被山洪冲垮的!”

“不能怪他,过去这些山里根本没有洪水泛滥,就是因为那些砍树人把树都拔光了,没有树根抓住泥土,山水才自然往下淌,不要乱说别人不好。”老经师劝住小喇嘛。

热贡喇嘛踏着树枝和泥水前行,泥水将他脚边的袈裟打湿,他提着袈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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