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若干年后。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在齐、鲁边地的小道上,急匆匆走着两个男人,他们一个身背包袱一个身后背剑。两人一个大一个小,大的也不是很大,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可脸上黧黑,身上衣服又旧又破,看样子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大得多。小的也不小,也有三十多岁。年长的就是立志拉大架的墨翟也就是墨子。年少的是他的弟子县子硕。此时,他们两人刚去韩国阻止了要去攻打卫国的韩国国君,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师徒两人匆匆赶路,边赶边说着这次劝韩的事儿。
县子硕问:“师父,我现在还是不明白,大家都好好的,为什么还要相互发生争斗呢?”
墨子说:“那是因为人们都让欲望蒙住了眼睛,人人尔虞我诈,说到底,是人们心中缺少爱的缘故啊!如果他们心中拥有了爱心,有爱你、爱我、爱他、爱大家、爱天下人之心,这个尘世就不会有硝烟、有杀戮了……”
正说着,前方人喊马嘶,浓烟滚滚,打杀之声顺风而来。
县子硕一愣,说:“师父,不好,前方有情况!”
墨子说:“我也听到了。在咱来的路上就有很多的鲁国难民。齐国现在逐渐强大,称霸之心也渐露峥嵘,看来这八成是齐兵在滋事啊!”
县子硕说:“师父,那咱们快去看一看!”
墨子点了点头说:“好!”
(二)
就在墨子师徒两人往出事地点赶去的时候,齐国大将项子牛正在追赶着鲁国边境上的民众,众难民扶老携幼急惶惶地往鲁国内地奔逃。
项子牛如今是齐王手下的宠臣,被齐王称为爱臣。因为项子牛熟知齐王的称霸雄心,而他又是齐王的具体执行之臣。这次的袭鲁地杀鲁民骚扰鲁境,他们的目的就是制造摩擦逼鲁宣战。因为齐国想扩张,而鲁国是阻挡他们西扩的绊脚石。可鲁国是儒之邦君子之国,再加上鲁国的国力薄弱,致使其不敢应战,伸着脖子干咽齐国的凌辱。而齐国恰恰知道鲁国的心态,所以就更加变本加厉。
项子牛迎头兜上众难民,难民们只好停住了。
难民中有一儒者,见此情景,他走出人群,手指项子牛说道:“你齐国兵将屡次犯我边境,侵扰我民众,践踏我土地,致使我生灵涂炭,土地荒芜,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你大齐君臣难道就不该自省吗?”
项子牛听后大怒:“大胆刁民,你们到我齐国去偷摸抢盗,作奸犯科,犯我边境,扰我民众,今日拿获,尔等还有何话说?”
儒者说:“明明是你们犯境侵扰。真是贼喊捉贼!”
众难民都气愤地说:“对,你是正话反说,贼喊捉贼!”
项子牛恼羞成怒说:“小老儿休要多言,看剑!”
项子牛举剑去杀儒者,众难民护住。项子牛举剑欲伤众难民。
而此时墨子和县子硕疾步赶到。当墨子看到项子牛举剑要伤儒者,便大喝一声:“住手!”
说着墨子反手从背后抽出宝剑迎住了项子牛落下的剑。只听当啷一声,项子牛的剑被墨子的剑削断,手中只拿了一把剑的剑柄。项子牛大惊,他抬眼去看墨子的宝剑,墨子的剑泛着青光,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意。
项子牛说:“好剑!”
县子硕说:“算你有眼力,此乃盖世名剑湛卢是也!”
项子牛大惊:“湛卢?”
县子硕说:“对,是湛卢!”
项子牛后退两步,说:“据说湛卢宝剑是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的一把旷世宝剑,此剑久已失传,二十年前重现江湖,据说已落墨社巨子墨子之手。莫非你……”说着他用手指着墨子说,“你、你就是墨子?”
墨子点了一下头说:“在下正是墨翟!”
在一旁的儒者一听救他的是墨子,有些不相信,就又问了一句:“你就是当今大贤墨子啊?失敬,失敬!”
难民一听墨子到了,就纷纷向墨子倾诉心里的悲愤:齐国乃虎狼之兵,常来骚扰我们,我们实在没法活了!说着就用手指着远处冒烟的村落说:“先生你看,我们的土地都荒芜了,村庄都成了空村……”
项子牛暗叫一声不好。说起墨子,那可是当今一大贤人,在诸侯间深受尊重,主张兼爱和非攻,为了天下太平,四处奔波,不辞劳苦,抚平纷争。项子牛想今天可真倒霉遇到了他,我得巧与其周旋。就换了一副笑容说:“原来是大贤墨子。失敬,失敬。”
墨子知道项子牛此时在想什么,他义正词严说:“身为大齐将军,追杀手无寸铁的难民,不觉得有失大齐的脸面吗?”
项子牛唉的一声说:“先生有所不知,这些人都是刁民顽匪,常潜入我齐境,偷盗掠夺,骚扰滋事,你看他们身上的包裹,就是从我处抢掠来的!”
几个难民听了就忙把自己身上的包袱放了下来,解开,里面是吃饭的碗和被子,还有一些粮食,根本没有什么抢劫的东西。儒者气得手指项子牛说:“你、你、你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带兵侵我边境,扰我民众,烧我屋舍,杀我乡民,反而恶人先告状,诬陷我等是匪徒,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项子牛被儒者说得脸上一会红一会紫,欲举马鞭抽打儒者:“大胆匪徒,看鞭!”
墨子用手架住了要落下的马鞭大喝一声:“住手!”
而此时县子硕也把宝剑抽了出来。
墨子说:“将军不要猖狂,看情景这些人都是难民,我敢给你保证,他们这些人绝不会是匪徒。”
项子牛知道理屈,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如若再不走,势必会落个更加难堪的境地。与其这样,不如给墨子送个顺水人情,就说:“看在墨子先生面上,我就放了尔等。墨子先生,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就挥鞭打马,匆匆地走了。”
(三)
望着项子牛的背影,儒者眼里满是悲愤。继而他长叹一声说:“墨子先生,我是子夏先生的门徒,皓首穷经,坐而论道,面对强人,只能束手待毙,惭愧啊惭愧!”
子夏是孔子的门人,也是当今的一个大儒。
墨子听说是子夏的门徒,上前施了一礼说:“原来是子夏先生的高足。失敬,失敬!”
儒者说:“如今诸侯争霸,伐乱纷争,生灵涂炭,先生有何救世济民之良策?”
墨子看了一眼儒者,在心里为儒者难受,可他看到儒者那双渴求的眼睛,不免为儒者深深地悲哀。墨子说:“制此纷争,以防止攻,以不战而止战,以爱而止战,这样,天下才太平也!”
儒者听了墨子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说:“先生说得对呀!说得对呀!”说着,儒者望着身边的难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流离失所,过上太平日子呀!”听了这话,墨子知道,作为普天下的兼爱、非攻的墨社巨子,他也真得好好考虑一下齐国的事了。